从八百亩荒地开始的农业帝国

第3章 面条,糊了……

    学渣的日常生活,简单、朴素而枯燥。

    包夜,旷课,逃操,看小说。

    红警,CS,魔兽3,传奇,流星蝴蝶剑,抢滩登陆,泡面,火腿肠,香烟啤酒健力宝……

    度过了3天的‘开学躁动期’,一切步入正轨。

    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几个狗舍友像候鸟一样,日出晚归,白天在实习单位当社畜,晚上回来吹牛喝酒抄论文。

    唯一有女朋友的谭银龙,则经常性的夜不归宿,估计在毕业前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陈建斌也开始忙碌起来。

    画画。

    没错,就是画画。

    上一辈子,因为没拿到学位证,他只好灰头土脸的滚回去继承家业,跟着亲爸陈富国同志收房租、搞餐饮、开超市、做仓储,过上了没羞没臊的隐形富豪生活。

    二十年的生意场,少年时的那些‘手艺活儿’,早就丢了个一干二净,唯有画画的爱好保留了下来。

    谁还没有过一个‘落榜美术生’的梦想呢……

    整整一个星期,陈建斌早出晚归,背着画夹在操场北面的那几百亩‘荒地’转悠,涂涂画画,抽烟,沉思,看上去无所事事。

    早春时节的金城,真特么的冷。

    尤其是这一片荒地就在黄河边,河面上吹过来的风,冷的增怂,吹得那些凌乱荒草‘呜呜’作响,平添了一丝荒凉。

    ‘许万山老爷子,每年都要在这地方呆上好几个月?’

    ‘这老头儿在忙啥呢?’

    跟着陈富国同志,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二十年,陈建斌早已不是当年的愣头青,既然上门拜访不行,那就干脆‘研究’一下老爷子。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一个星期,在这片荒地上走了不知多少个来回,陈建斌终于发现一点端倪:看似荒滩的田地里,零星散落着一些小块庄稼地。

    胡麻,油菜,小麦,谷物,麻子…对了,竟然还有一小片桑林。

    只不过,这些庄稼看似有人打理,实则属于自生自灭,根本就不像试验田,这让陈建斌很奇怪。

    同时,作为上一辈子农大的“肄业生”,陈建斌觉得有些羞愧,学校旁边这么大一片‘试验田’,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还以为是附近农民的废弃地。

    只能说,当年的四年大学,真是白上了。

    桑林旁边,有一座简易土坯房,破破烂烂的,门口堆放着一堆柴火,比附近农户的‘地窝棚’还要粗糙、简陋。

    因为知道许老爷子就在这片试验田,所以,陈建斌一开始就注意到这座土坯房了,还跑过去专门看过,结果被一把锈迹斑斑的锁子给忽悠了,以为只是一个存放工具的杂物间。

    结果,第七日傍晚,就在陈建斌打算回去吃饭时,偶尔一转头,却看见那间土坯房的烟囱在冒烟。

    春寒料峭时,傍晚时分的一缕炊烟,看上去分外寂寥。

    陈建斌假装看风景,有一搭没一搭的走过去,就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在门口劈柴。

    个子不高,干瘦干瘦的,手脸黑而粗粝,跟那些辛劳一辈子的老农民一模一样。

    甚至,比农民更像农民。

    老头儿戴一副脏兮兮的黑框眼镜,一身藏蓝色中山装洗的发白,袖口处略有破损,一头白发略显凌乱,却保持着一个老知识分子特有的、淡淡的书卷气……

    怎么说呢。

    搁在前世,陈建斌见了这种老头儿,可能根本就不会在意,一眼扫过去就过去了。

    可是重生回来,从心理年龄来说,如今的他,无论是眼界还是见识,自然有所不同。

    所以,他第一眼就确定:这是许万山,许老爷子。

    与此同时,他心里竟然涌上一丝莫名的感动和难过,不知怎么回事,他同时还想起了那位研究杂交水稻的老爷子……

    陈建斌拿出画夹,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沙沙沙’画了起来。

    没有任何杂念,他就是想把这一幕画下来。

    几分钟后,老爷子劈完柴,转头看一眼画画的陈建斌,眉头微皱,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抱起柴火进了土坯房。

    干瘦,质朴,纯粹,专注,固执,倔强,书卷气。

    又过了几分钟,陈建斌看着卡纸上定格的一个画面,笑了。

    这是他涂鸦二三十年,唯一让自己满意的作品,虽说他一个野路子出身的‘画匠’,没有什么技法,可他就是满意。

    收起画夹,他站起身来,舒舒坦坦的活动了几下筋骨,便走到土坯房门口,抬手在门框上敲了敲。

    “门开着。”老头儿声音清亮,川渝口音。

    屋子里面很冷,但洒扫得挺干净,狭小逼仄的地上,除了一张简易行军床,就一个黑乎乎的灶台。

    灶台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老式马灯,光线昏暗。

    老爷子正在煮面条,靠墙的一个木墩子上,摆放着几个瓶瓶罐罐,却是盐巴、酱油、醋、调料和咸韭菜。

    “老爷子,能不能蹭一碗面?”

    陈建斌随手将双肩包放在地上,卷起袖子,坐在灶台前就开始帮忙添柴。

    老头儿看一眼陈建斌,没说话,继续专注的用筷子搅动小锅里的面条,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老爷子,我这几天在附近画画,发现这片田打理得不行啊。”

    陈建斌自顾自的说道:“作物间种杂交的确是农业的一个基本大方向,可是光杂交也不行,还得保证水肥和田间打理;

    要不然,弱不拉几的庄稼,就算杂交出更优良的品种,那也有点…嗯,就像小两口都是病秧子,生出来的宝宝一般不会很健壮,更别说什么品种改良了……”

    老头儿低头,总算比较认真的看了一眼陈建斌:“你说的话,有点狗屁道理,不过不多,也不大,还错了。”

    陈建斌:“……”

    果然是农大‘灭绝师爷’,一开口,就让他无言以对了。

    错了就错了,反正我是学渣我怕谁。

    陈建斌咧嘴笑着,自来熟的拿过那一罐咸韭菜,打开盖子闻了闻:“你腌制咸韭菜的手法不行啊,比我妈差远了。”

    老头儿的呼吸开始不稳了。

    “还有,你这胡麻油不用葱花炝一下?”

    “对了老爷子,你应该多吃一点牛羊肉、猪肉,就算不方便储存也不要紧,可以文火炼掉猪肉里面的水分,用花椒盐腌制起来,好吃得很。”

    “还有,最方便的就是熬炼好的猪油。”

    “有些狗屁专家在网络报纸上胡言乱语,说什么人要养生,要少吃猪肉猪油,要不然会得癌症心脑血管病,其实就特么的在放屁。”

    “就跟洗脑的一样,劝着大家不吃牛羊肉猪肉猪油,还不是为了帮有些人开拓大豆油花生油在全球的市场……”

    老头儿刚开始似乎真生气了,眼看着就要开口训人。

    不料,听着听着,他竟然不怎么生气了,反而插入一句话:“你这几句话里,有一句错了。”

    陈建斌赶紧请教:“老爷子,我哪句话说错了?”

    老头儿拿起那一罐咸韭菜:“我腌制的咸韭菜,绝对比你妈腌制的咸韭菜干净,好吃,基本没有亚硝酸盐成分。”

    陈建斌闭嘴了。

    这老头儿的思维方式,他有点撵不上……

    ‘咣当’一声。

    老头儿还要说什么,结果,他想起煮在小铝锅里的面条,脸色大变,赶紧放下咸菜罐子,用筷子在锅里搅两下,一脸的沮丧:

    “面条…又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