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间不容发,电光火石之间,田隆一旋身,四枝断箭头及箭杆分散掉在四周,久未使用的虎头软剑绰在右手!此招乃田隆自创绝技,唤“虎头周身旋”,曾在马政面前演练过一次,危机时刻使用自救最为有效,对敌反而作用不大。
田隆将软剑缠于腰间,随手搀起司马举,右手在其后背略一发功,司马举悠然醒来,嘴角一咧,放声大哭!田隆安慰道:“举儿莫哭,大哥生死不明,我们先弄清楚才行!”
司马举正欲回话,却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来!司马举纵然不说,田隆也已看清楚,从东南西三个射箭方位,慢腾腾地走出三位奇装异服的人来。
东面之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一身不厚不薄的绿油油交领长袍;南面之人胖乎乎,穿白晃晃的短衣短裤;西面的高个子,裹着黄头巾,上身着黄澄澄的绸缎衫,下身却又是一条灰暗暗的麻布裤;
而田隆、司马举正面的北边废墟里,却冒出一个矮墩子,穿一身黑漆漆、毛茸茸的兽皮衣裤。也不知其兽衣本身色黑还是在废墟里蹭黑的。
四人都背着一架诺大的铁弓,一个皮箭囊,里面松松垮垮兜着几支箭。
田隆心中了然,朗声道:“蜀中'铁弓帮'春、夏、秋、冬四长老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短衣短裤的夏长老简洁道:“催命!”
“我大哥在何处?”田隆眼里射出凌厉寒光。
“死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春长老回答。
“就凭你们?”田隆虽不信,可问话声音明显有些发颤。
“恶贼!”田隆话音刚落,司马举已是怒不可遏,挥掌直冲右侧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春长老。
春长老觑一毛孩子攥一鹅蛋般的小拳头奔过来,哪里放在眼下,轻飘飘地伸出左掌,张开五指,意图裹住司马举拳头,然后将其捏碎。春长老左手掌与司马举的鹅蛋拳相距约两寸,猛然觉得有股劲力袭来,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化掌为拳,催动内力,两拳相迎,“啵”地一声,各自退了一步。司马举还待出击,田隆已然跃至身边,拉住司马举左肩,揶揄道:“春长老,好功夫!”
春长老自然听得出田隆话中讥讽之意,本来和毛孩子打成旗鼓相当,心中羞愧不已,田隆一说,愈加面红耳赤。
田隆将司马举拉到一边,身子转了一圈,似是问春长老,又似是问其他三人:“就你们四人?”
春长老一怔,显然未能理解田隆话中含义。春、夏、秋、冬四长老尚未完全反应,田隆又说道:“如没有其他人,你们就一齐上吧!”
春、夏、秋、冬四长老适才躲在暗处,突袭各射一箭,被田隆以“虎头周身旋”化解,心中已是暗自吃惊,可如今田隆却夸口一人对付他们四人,如此托大,心中不由大怒。
田隆的想法却又不一样,觉得春长老与司马举对了一掌,打成平手,武功不过尔尔,春、夏、秋、冬四长老并列,其他三人自然不分伯仲;大哥司马展下落不明,当务之急是找大哥要紧,眼下最好速战速决!
春、夏、秋、冬四长老尚未做出决定,田隆已滑至原地,脚尖一点,放在地上的长剑自行跃起,田隆右手操住,顺势一挺,人随长剑飞向春长老,春长老没防备田隆说打就打,所幸距离较远,春长老有充足时间反应,急忙取下铁弓,以弓应战。原来这“铁弓帮”,铁弓便是武器!
厮杀不到五招,春长老已被田隆长剑逼得冷汗涔涔,其他三人仍作壁上观,春长老心中大急,叫道:“你们再不动手,我可命丧他剑下了!”
三人相互对望一眼,情况了然,再装清高不出手,四长老便成了三长老了。夏、秋、冬长老各自取下铁弓,加入战团。三人助战,春长老压力大减。
司马举却无心观战,一心想着春长老说父亲死了那句话,猛然间想起什么,急切冲入废墟之中,找到父亲的卧室之处,并无发现,又奔父亲平时待人接物主事厅,沿路皆是庄丁惨绝人寰的尸首,也有烧成扭曲的残骸,教人惨不忍睹,司马举强忍恶心,一路追寻过去,心中极希望找不到父亲一丝影子,哪怕是父亲的一片衣袂,他也不愿意看见。
但司马举愈往里走,心情愈沉重,刚到主事厅烧焦的大门口,右侧躺在地上的不是爹爹的二徒弟简道忠么?司马举几乎迈不动腿了,可不看个究竟,如何肯甘心?
司马举举步维艰,挪进主事厅,尚未挨近主事厅中心天井位置,司马举已然远远望见,斜靠在主事厅主位旁,不正是父亲么?司马举呼吸急促,强忍悲痛,疾速奔过去,尚未蹲下细看,决然断定,非爹爹而谁?司马举虽略有准备,而面对现实,胸中犹如被一只无形的铁锤遽然一击,一阵闷痛,暗叫一声“痛也”,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不知天高地厚,日月星辰了!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举悠悠转醒,茫然地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田隆红肿及焦急的眼神,田隆见他醒来,似是嘘了一口气。司马举眼睛扫视了一遍四周,见自己躺在主事厅残垣门前的大空地上,知自己被移出了主事大厅。主事厅里面气味难闻,莫说心情悲愤,便是平常心境,也决难忍受这种恶臭!
司马举努力挣扎着坐起身来,忍不住又流下眼泪,哽咽道:“义父,这是真的吗?爹爹他……”
田隆蹲在司马举旁边,不能作答,也是热泪长流!
“谁干的,谁干的?”司马举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在问义父田隆。
“义父也不知道!'铁弓帮'四长老也死了,三位长老被义父所杀,一个也是服毒自杀而亡!事情太诡异了!义父无能,一点头绪都没有!”田隆自责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