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三人组”的工作其实大部分还是杨奕和曹闻道完成的。

    杨奕学校的毕业项目他做得差不多了，他现在要决定是全职工作还是继续读博。很大可能性他还是会继续读，也兼任着广胜港的事务。

    所以他目前时间还是充裕的，以可以把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到这件事情上来。

    曹闻道却是个彻底的闲人，所以几乎大部分事情都是他在处理，加上他有曾经做过“马嘉”的经验，演戏什么的似乎就更容易上手了。

    梁辰烟自然是处理最少的，因为她是朝九晚五的工作。才上班几个月而已，总不能现在就开始频繁请假，就算是她前几个月表现不错颇得老刘青睐也不行。

    她的工作说起来是越来越忙了，因为虽然她资历浅，人也青涩，但老刘觉得她态度不错，而且让干什么工作都不推辞，虽然一开始没指望她干得特别好，最后却发现也没有那么差。

    可能他不知道梁辰烟有个外援曹闻道。但不管有没有，总之活是干完了，老刘在领导面前的面子也挣到了，便一心觉得梁辰烟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

    公职部门本来也不需要什么科研方面的专精人才，恰恰是这样啥也不懂但又啥都可以做一点的人才有无限可能，才能更好地被锻造，前程光明。

    当然梁辰烟也是好运，遇到的是老刘这样做实事的人。若是遇到那些重交际的领导，梁辰烟的境遇自然就不一样了。姑且是当她好运吧。

    于是梁辰烟反而越来越忙。周一到周五她经常会加班，晚上回到家总是累得倒头就睡。只有周末她才抱着福尔摩斯的信念粘着杨奕和曹闻道，跟着他们去广胜港聊案情找资料。

    但每次她过去的时候都发现经过了一周的当驴做马之后，她就有点记不得进度到哪了，需要那两人给她交待一下才行。

    幸好曹闻道这个还在“观察期”人因为盼着早日转正，极力讨好梁辰烟，事无巨细地给她说一些他们目前得到的证据。她每每这个时候都觉得自己不是“专案组”成员，而是一个周末来视察的领导，听着下属的汇报。

    这样也挺好，不用出力，只要决策，甚至决策也轮不上她。这点让她稍有点失落，自己仿佛是个影子。不过想到她最少是小团体的一员，那两人也几乎没有瞒着她什么事，她还是开开心心接受了自己在团队里贡献微乎其微这个事实。

    这天又是周末，梁辰烟来到广胜港的时候，看到曹闻道穿了黑色连帽卫衣和一条破洞牛仔裤正蹲在办公楼下面花坛前面。他的旁边是个垃圾桶，垃圾桶的另外一边有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人跟他一起吞云吐雾。

    梁辰烟走过去的时候，曹闻道正好看见了。他有点慌张，但随即又镇定了下来，似乎是打算装不认识。他继续看着跟他一起抽烟的人笑，认真听那人讲什么似乎听起来很好笑的故事。

    但梁辰烟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曹闻道真没看见自己，便也不顾那个看到她过来觉得莫名其妙的老头，直接走到曹闻道前面，狠狠在他背上甩了一个巴掌，说：“当不认识是吧？虽然我没有什么权力管你不让你吸烟，但你不会不知道烟鬼是什么下场吧？”

    那一巴掌没控制好力度，以至于拍到曹闻道背上的时候差点把他手上的烟头都给震掉了。甚至旁边的那人都跟着弹了一下，似乎那内力都波及到了他。

    曹闻道看了老张一眼，脑子里使劲搜索要怎么圆才能把所有事情都在老张面前圆得合情合理，不让他怀疑。

    这一停顿，梁辰烟第二个巴掌又下来了：“你学什么专业的，好歹跟医学有点关系，你还慢性自杀？”

    这巴掌还是不轻，曹闻道都被拍得咳嗽了起来。

    咳完他立马把烟放在烟头垃圾桶上掐掉，换成一副谄媚的笑容，低声下气地说：“老婆你来啦！这是最后一根，我保证！老张！”他转过去指着老张喊：“叫你不要塞给我，你非要塞！”

    老张立马跳起来，满脸难以置信：“小马你这话说的……”

    然后他就看见曹闻道背着梁辰烟对着自己挤眉弄眼，还做了个作揖祈求的动作。

    老张立马心领神会地改口：“你这话说得稍微有点重了，我就是……就是觉得一个人抽烟有点寂寞，寂寞……寂寞是多么的令人心酸……”

    老张戏精上头，开始抹着眼睛抖着嗓子唱歌，走到梁辰烟前面用令人心酸的语调说：“这位小马的女朋友，叫什么来着？”

    曹闻道：“小牛。”然后又在老张后面对着梁辰烟挤眉弄眼，用嘴型说“配合一下”。

    幸好梁辰烟看懂了，没有进一步骂他，只能无奈地听着老张喊：“小牛啊，你俩名字还挺配。小牛，是叔错了，以后叔再也不给他塞了，叔最近家里有点事，难受，拉着小马抽烟，你别怪他啊。”

    老张凑得近了，说话的时候嘴里喷出来一股浓厚的烟味，让梁辰烟觉得有些作呕。但她还不能表现得特明显，怕影响到曹闻道的戏。虽然她也并不知道曹闻道又在演什么戏，总之配合就是了。

    “怎么样，小牛？你不怪叔吧？叔心里苦啊！”

    梁辰烟只能僵硬地忍着不呼吸，这样不会闻到老张嘴里那股老烟鬼的味道，嘴里还是忍不住问：“你们这里，能抽烟吗？”

    老张：“有些地方是肯定不能抽的，这里可以，就只是这里可以，这里毕竟是楼下嘛，场地空旷，离那些重要的场所不知道有多远。你不知道叔我有多苦，这么多年的烟民，做事的时候都不能抽，也就这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可以放松一下。你答应叔，别怪小马了哈。小马快去，陪老婆好好聊会，工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叔给你看着，没事的，包在我身上！”

    他还有点怕梁辰烟不吃他这一套，万一她小年轻不讲情面，老人都敢骂，老张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脸。对方又是小马的女朋友，他也不好意思跟她对骂，于是慌不择路地先抛下曹闻道跑了。

    梁辰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点后悔自己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打人，确实可能冤枉了人家，说不定还坏了他的事。但她又不想就此认错，觉得曹闻道吸烟本来就不对，只能讪讪地问：“你真抽烟啊？”

    曹闻道急忙辩解：“哪里啊，我只是会抽，又不爱抽，但跟老张讲交情，不抽烟怎么行啊，其实，这烟不是他塞给我的，是我塞给他的，主要是为了让他抽，让他说点什么，你懂的，对吧？你放心，我平时都不抽。”他后面两句说得有点急，好像生怕梁辰烟生气，活像个被抓包的丈夫。

    但这语气却把梁辰烟取悦到了。她自己也没深究这突如其来的想要管别人的想法，或者说，管曹闻道的想法，是怎么来的，又代表什么，只点头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曹闻道在心里暗笑，胸腔里满涨着愉悦和欢喜，觉得她越来越像查岗的妻子了。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看来自己转正的希望在渐渐增长。

    不过他没开心到五秒，前面快步走的梁辰烟突然停下转过来，曹闻道没刹住车，梁辰烟一把撞进了他怀里，还挺重。

    梁辰烟“哎哟”一声捂着头，曹闻道赶紧伸手搂着她，问：“撞到哪了？疼不疼？我看看出血了没？”

    梁辰烟缓过来，往后退了一步，挣开了曹闻道搂着她腰的手，白了曹闻道一眼：“你身上是有刺吗？还出血呢。”

    曹闻道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还不让人心疼一下了。”

    “少给我贫嘴，我问你，小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叫小牛？”

    曹闻道贫嘴模式没来得及关闭，一下就交代了：“当时着急，随便一想既然我是马，你就是牛，咱俩听起来多般配……”

    “所以，我们了俩就只配做牛做马呗？”梁辰烟说完，想象那个画面，自己都忍不住勾起了唇。

    曹闻道也哈哈笑：“不管是做牛还是做马，咱们都是一起，对吧？”

    梁辰烟笑完，还是冷冷地瞪了曹闻道一眼，看到这眼刀的曹闻道只好生硬地改口：“你要是不喜欢，小猪也行，更可爱一点……”

    梁辰烟冷笑两声：“哼哼，那你怎么不让自己姓狗呢？”

    “如果你想是小猪，那我明天就去跟老张说我叫小狗。”

    梁辰烟噗嗤一笑：“你是觉得我俩‘猪狗不如’？”

    曹闻道被这词吓得一下哑了口。

    梁辰烟又说：“改起来还挺容易？做假身份证上瘾了是吧？小心被抓进去哦。”

    曹闻道：“只要你喜欢，我干啥都行。”

    “那你叫两声？”

    “什么？”

    “你不是小狗吗？”梁辰烟忍不住笑了：“叫两声啊。”

    曹闻道被梁辰烟弯弯的眉眼迷住，中了邪似的：“汪汪。”

    梁辰烟愣了。

    人高马大的花臂大哥，尽管今天没露汽车人标志，萌萌地学了两声狗叫，这画面让梁辰烟忍不住哈哈大笑。她的笑容爽朗快活，谈不上多好看，就算说是龇牙咧嘴也不过为。但这仍让曹闻道神魂颠倒，喜欢得无以复加，觉得心情似乎上了天。

    他想着，此时时机正好更进一步，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

    谁知梁辰烟转身大跨步往办公大楼走，边走边让曹闻道给她更新本周进展。曹闻道好像从过山车顶点落了下来，心里痒痒的，就像喷嚏快要打出来却始终没有打出来的感觉，却又无可奈何。

    唉，终于还是急不得，只能老老实实给她讲这周的进展，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到了杨奕的办公室。

    杨奕正在打电话，看见他俩进来，眼睛发亮，立马挂了电话，把门关上，面露喜色，说：“我有了重大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