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绷带船长(3)
诡异直播间弹幕再次沸腾:
【天呐,居然触发了隐藏任务。】
【别大惊小怪的,之前也有几个人触发过,最后还不是失败了。】
【你们说这个触发机制究竟是什么?】
【看绷带怪人的心情呗,谁之前还不是个人呢?喜欢就放水。】
【5诡币赌他完成隐藏任务,赔率是1赔100,能不能暴富就看这一把了。】
......
意外触发隐藏任务的陆安并没有丝毫喜悦之情,他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眼下,需要回答船长的提问:他是不是恶人。
按照常理和暗示,这个回答大概是:是。
但隐藏任务作为任务的同时,也给予他提示:挖掘船长的往事。这是不是就说明,船长背后有一些不为人知隐秘,可能会颠覆原有的判断。
既然要挖掘背后的故事,就一定要抛出一个引子。
陆安仔细观察着绷带船长:他为什么浑身裹满绷带?为什么热衷于玩火?他驾船前往的地点是什么?如果要了解他,这些都可能是关键信息。
“我心中有一个模糊的答案,但还需要验证。”陆安先表明自己已有答案,接下来顺理成章地抛出问题。“船长,你身上的缠绕的绷带,是为了治疗烧伤吧。”
绷带船长死盯着他:“没错。”右手绷带脱落,烧焦的皮肤皲裂,露出红白交错的血肉,俨然是被重度烧伤的表现。
第一步猜对了,接下来就应该问被烧伤的原因。
陆安推测:绷带船长曾经估计是在面对同样情形时,独自划船去救火,导致烧伤。而且,他很有可能不是自愿的,因此才化作诡异,让每一个挑战者都经历他之前的困境。
这个推测逻辑闭环,十分合理,陆安正要问船长:是否是因为救火而导致的烧伤。突然,一种强烈的不安遏制住他的想法。
他的思维莫名混乱,低下头,大脑内心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对不对。
船长见他陷入沉思,嘲讽道:“怎么?害怕了?嫌弃它丑陋。”船长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竟是自己也看不下去,分外厌恶。
同样,他最恨那些嘲笑他伤疤的人。逆鳞被触,怒火直起,他朝陆安的脖子,伸出左手。
“不,我不害怕。”陆安回了一句,抬头,便看见那只左手,和绷带船长眼中嗜血的杀意。
糟了!这下可能真的要失败了。
已欲放弃的心沉下去,他闭上眼睛。
臆想之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船长突然停手。“你这是什么表情?”
旁人受死,都是惊恐害怕反抗挣扎,陆安却平静坦然。
陆安睁开眼,神使鬼差回了一句:“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此话一出,船长愣住,他也惊讶不已。这不是他的本意,刚刚那句话,似乎是出于一种本能,不经大脑处理,就说了出来。
刚才也有这种情况,不自觉问了船长一句“需要帮助吗”。这种情况两次出现,绝不是巧合。难道说,他的大脑内出现了一片不受他控制的思维区域?
眼下不是思考这种杂事的时候。陆安心里明白,船长的问题他很难去解答,要占据主动权才能取得优势,他必须了解船长背后的故事。
想要获得他人故事,先要取得信任。快速取得他人信任的一种方法,就是讲述自己的故事。
显然,他刚刚提到母亲,让这个绷带船长对自己迟疑了。
陆安深吸一口气:“船长,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叫陆安,今年23岁。
我的母亲有轻微的智力缺陷,她勉强读完小学后,就被迫休学,操持家务。成年以后,经人介绍,嫁给了父亲。
彼时爷爷刚因家族遗传病去世,家里负债累累。
父亲母亲起早贪黑,用双手经营起一家小卖部,以此营生。不知他们花了多久才还完外债,生活开始好转之际,我出生了。
我的童年是幸福的,父母和睦,物质尚可。调皮的同学嘲笑我的母亲,同时又羡慕我家的小卖部。
一切变故发生在小学六年级时,母亲在厨房因操作不当,造成粉尘爆炸,浑身大面积烧伤。
等我赶到医院,母亲已被绷带包裹,白色的绷带被一块块血液和脓液浸染,呼吸声如气泡般,随着胸口的起伏,个个破裂。她已陷入昏迷,嗓子发出阵阵哀嚎,手指微微颤抖。
我一边哭,一边握着母亲的指尖,那是她唯一完好、没被包裹的地方。
没几天,母亲就去世了。父亲一个人操办丧事,开始学会喝闷酒。
那时候,我12岁,开始分担家中事务,洗衣做饭,给小卖部打下手。
高三那年,家族遗传病的种子也在父亲身上发芽,为了我的学业,他选择隐瞒。
大一寒假,我察觉到父亲的异样,我知道,这是不治的绝症,父亲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
我频频回家,只想多陪陪父亲。
可大三那年,饱受病痛折磨的父亲选择服用安眠药自杀。
从此,我的家便只剩我一人了。
父亲走后不久,我也发病了。勉强坚持到大学毕业,接管了父母留下的小卖部。
我不清楚还能活多久,反正结局已经接受。
之后因为机缘,来到了这里。
陆安的讲述很平淡,就像在说一个遥远的故事。
他本准备提完母亲就结束,只为佐证自己的确不害怕“绷带”。可绷带船长听得入迷,便只能硬着头皮讲完。
他本不愿卖惨,这些年,亦无人与他分担。压抑太久,如今,权当个故事说予船长听。
一群诡异直播间的观众听完陆安的故事,纷纷展开隔空安慰,尽管陆安看不见。
【呜呜,好可怜,比我生前还惨。】
【绷带呀绷带,做个好诡吧,快放了这个小伙子。】
【光哭没用,快打榜,把陆安送上人气榜第一名,助他通关!】
【臣附议!】
......
船长静静听完:“所以,你是为了治病才来到这里。”
陆安摇摇头:“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妈妈不会死,爸爸也不会自杀。这些虚无缥缈的事,追捧的毕竟是少数人。我的爸妈,只有多留在我身边,这一种朴实的愿望罢了。”
绷带船长没有说话,在思考着什么。
“所以船长,你是为什么被烧伤?”陆安问。
船长把头侧过去,望着前方火海,压抑情绪,淡淡回答:“为了救人。”
陆安没有接着往下问,他怕破坏这种回忆的氛围。
直播间的观众也屏息以待,准备共同见证历史。
一声长长的吐息后,绷带船长开始讲述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