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红火岁月的过客

第五十四章 颠倒黑白

    “站住!”

    陈建南回到小白楼的时候正巧碰上陆万年。

    一路上还担心碰到牛爷手下的“流氓”,结果人没遇到,“乌龟王八蛋”倒是遇上一个。

    陆万年身后跟着一个和和气气的大娘,穿着打扮放到东单菜市就是一买菜的大妈,可陈建南一点也不敢小觑她。

    这时候能被陆万年请到小白楼来的,一定是他搬来的“救兵”。

    “主任,您瞧瞧!这就是我说的学徒工!上班时间不好好在店里为人民服务,三天两头的瞎转悠!他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旷工是什么!还有他跟着的那师傅宋大胆...”

    陆万年口中的“主任”一摆手,打断了某人的“大诉苦水”,上下打量了一番陈建南。

    “小同志,你这是打哪回来的呀?”

    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副拎个菜篮子就是买菜大妈的形象,竟然是大栅栏儿这片的街道主任!

    心念急转间,陈建南决定“恶人先告状”。

    毕竟自己师父去寻师叔了,观音桥在哪他也不知道,可想来总不会比土城沟近吧?真要等到中午人回来,指不定已经被陆万年在主任面前编排成什么样了,到时候可就真的有口难言了。

    稳了稳心神,陈建南面色平静的回答道:“报告主任,我是小白楼理发店的学徒工陈建南。我没有旷工,刚刚是追我师父去了!”

    “哦?”主任大娘面色严肃起来:“是宋大胆师傅么?他怎么了?”

    陈建南顺势一指陆万年,面色委屈:“许是我最近总是出外勤,陆经理他又不常来店里,不了解情况才闹的误会。您就说前天吧,我师父受功徳林王英光所长邀请去义务理发,我跟着给我师父打下手,俩人忙活了一整天,结果陆经理以为我们...”

    “放屁!这事儿我...”陆万年急的跳脚,伸手一把就扥住了陈建南的脖领。

    “放下!”主任大娘一声厉喝,陆万年才悻悻的撒开手。

    陈建南面上更委屈了,瞧着陆万年的眼神里都透出一股害怕来,见主任大娘示意自己继续说,才怯怯的说道:“我师父您是知道的,脾性耿直了些,三两句没说过陆经理...”

    “你!”陆万年刚想驳斥,被主任大娘一瞪眼,话卡在脖嗓硬是给咽了下去。

    “...结果陆经理他,他,他说我们是败类、是蛀虫,要把我师父扫地出门!”

    陈建南越说声音越大,余光一瞥,店里众人都挤在门窗前“听墙角”,廖师傅见他看过来,还冲他一挑大拇哥儿,陈建南心下稍安,一改刚刚的怯弱之感,替宋大胆打抱不平起来。

    “您说说!我师父堂堂五级理发员,参与工作多少年了,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说教,一时气急,回后院收拾东西就出了门,边收拾铺盖卷儿边抹眼泪儿,说与其等人收拾自己,不如识相点别给顾经理添麻烦!我紧拦慢拦也没拦住,这才...”

    “主任,您可千万别听这小子颠倒黑白!平日里看着蔫不搭搭的,没想到一肚子坏水儿啊他!您看看这个!”

    陆万年见陈建南说完,早就憋不住的他大踏步从店里扯出来那份出勤登记本,往主任大娘面前一递,大声嚷嚷着。

    陈建南心里也暗自捏了一把汗,“倒打一耙”也不能全然说谎,早上的事情他是避重就轻、九真一假,除了“嚎啕大哭”那段儿是扯了谎,别的地方无非是颠倒下事情的因果顺序罢了。

    主任大娘接过陆万年递来的登记本,可却没翻开瞧,仔细审视了一遍愤愤不平的陈建南和满头大汗的陆万年,又看了看趴在门窗上的店内众人。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街道处理矛盾,讲究‘公平’、‘民主’,不搞一言堂,我先去了解一下群众们怎么说。你俩就在门口安生待着,不许吵架!”

    说着话,主任大娘就直接进小白楼,趴在门窗上偷听的众人一哄而散,又被主任大娘给聚拢起来。

    “小子!蔫儿屁不响,臭气儿熏人!我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油嘴滑舌的本事!等着瞧,我就不信了还,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陆万年抱臂当胸,狠狠的瞪了陈建南一眼。

    “陆经理,您对我和我师父的误解太深了...”

    “闭嘴!我就不信,整个小白楼还能都颠倒了黑白不成!”

    陈建南适时闭上了嘴,已然到了撕破脸皮的地步,只能先见招拆招。

    等的实在无聊,陈建南就往胡同两侧瞅。现在只盼着自己师父、师叔能早点回来,有人主持大局。自己一个学徒工的身份,这样做终究是有些莽撞了。

    陈建南不知道的是,这时候有一个人,远远的站在胡同口,缩在墙角阴影里,将小白楼门前刚刚发生的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陈建南起先没留意,只拿余光往两侧瞅,盼着胡同口早点出现师父、师叔的身影。可瞧着瞧着就察觉出点不对劲了,怎么总有一个人杵在那,而且每次自己看过去的时候都是低着头。

    金丹增强过的身体,视力远比自己“前世”带的眼镜要强的多,陈建南猛的一扭头,那人闪躲不及,被陈建南远远的看个正着!

    不是别人,正是昨晚跟着牛爷围追堵截自己的一个瘦高个儿!脸上虽然当时看着模糊,可身形特异,瘦瘦高高的,再加上这副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模样,陈建南心里立马得出结论。

    好家伙,牛爷这是亡自己之心不死啊!又是派人一大早就去上门请片儿爷,又是安插了人守在小白楼跟前,陈建南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紧迫感来。

    正在思量对策,有个学徒工从店里跑出来,请两人进去。

    陆万年在前,陈建南在后,一个雄赳赳,一个个慢腾腾,两人前后脚走进小白楼大堂。

    主任大娘一拍手中出勤登记册,先冲陈建南说道:“刚我核实过了,这个月你因为家中有丧、身体不适,连着休了大半个月之外,最近工作上还算勤勉,但也不能学宋师傅,受了点委屈就撂挑子!你现在就去,把宋大胆师傅给我请回来。”

    一旁的陆万年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主任!您都听谁说的,您看看、您瞧瞧!哪有学徒工连着出外勤的,咱这是理发店!不是招待所!他是学徒工!不是采购员!”

    “那你说说,他一个学徒工,敢谎报出勤么?你知道,金办事员就不知道了吗?我看,借他个胆子他都不敢这么办!”

    “可这...”

    “行了!你的问题我们一会儿回街道办公室再说!”

    “我怎么了?”陆万年大感不解。

    “怎么了?这出勤登记上你陆经理怎么一个字儿都没有?你还好意思说别人?街道上信任你,让你同时兼挑三家公方,批准你试调整营业时间的建议,结果呢?你就净给我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主任大娘一甩手里的出勤登记本,扔到陆万年的怀里。

    陈建南躲在一旁,看着陆万年吃瘪的模样,心里偷着乐,甭问,一准是店里同仁们告了一状!

    “主任,正是因为我兼挑三家,才没有再参与考勤登记,而且我又不是拿三家的工资,我...”陆万年越说越委屈。

    说着说着,陆万年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矛头也不冲陈建南了,一瞪桌子后面的金婶,好像明白了过来。

    “主任!您可不能听信谗言啊!这分明就是有些人想上位,挑拨我和组织关系!”

    金婶才不吃他这一套,直接出声道:“陆经理,主任刚问询的时候,我除了登记簿的事情,可一个字都没多说,你要这么想,我只能说心脏看谁都是黑!”

    “主任您瞧瞧,她这是什么态度...”

    “你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态度先!我看啊,你肩上的担子太重,是该考虑考虑让别的同志替你分担分担了!”

    说完也不理陆万年,扭头看向一旁看热闹的陈建南:“陈建南同志!”

    “诶!”

    “去把宋师傅找回来,就说功徳林的嘉奖状已经发到我们街道了,我今天本来也想着给他送过来,既然他不在,东西我就先拿着,让他回来了去街道办找我。”

    “保证完成任务!”

    陈建南这时候心里大定,想来主任大娘能向着自己师父这边,跟王英光所长的这一纸“荣誉”也有莫大关系。

    不顾一旁陆万年咬牙切齿的模样,陈建南施施然出了小白楼。

    这会已然十点多钟了,估计要不了多久,电报大楼十一点的整点钟声就得敲响,一想今天还未办完的事情,陈建南转身直奔盯梢的那人而来。

    见陈建南气势汹汹的样子,瘦高个儿还想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模样,倚在墙上吹起了口哨来。

    “是爷们儿就甭装相了,牛爷派你来的?”

    “是又怎么样?”瘦高个儿一挺胸膛,拿鼻孔看陈建南。

    “转告牛爷,甭动歪心思,我会去找他的。”

    陈建南故作高深,一改昨晚的狼狈样,也不等这瘦高个儿回答,直接越过他就往前走。

    那瘦高个儿在后面喊了两声,陈建南不但没搭理他,反而越走越快,为啥?他怕还有别的人盯着,再给他堵到胡同里...

    等到了大栅栏儿主街上,确定身后没人跟着,陈建南假装从怀里一摸,金丹空间里那份沉寂已久的那份《两用四九城新地图》就被他掏了出来。

    找个没人的地方好一通翻找,万幸这地图是折叠的,不用整个摊开来举着那么显眼。

    可就这样,陈建南瞅了十分钟,楞是没在地图上找到观音桥!

    “爷们儿,瞧新鲜呢!”

    一旁有人和他搭话,陈建南收起地图一看,哟,熟人!正是载过他一回的那位人力车夫。

    “您请好,我这刚得一四九城地图。”

    既然被人看见了,陈建南大大方方的把手里地图册子往那人面前一递。

    “咱爷们儿用不上这个,风里来雨里去的,全凭这双腿丈量四九城,脑子里就是一副活地图!”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陈建南,紧忙搭住人力车夫的车把儿:“问您打听个道儿,您劳驾,知道观音桥在哪不?”

    “嗐,我就知道你拿着地图一准儿是找不着地方!”

    人力车夫一转车头:“怎么着,我送送您?”

    陈建南想起那晚上的一块钱,心里多少有些肉疼,嘴上忙不迭的拒绝:“我就是问问道儿。”

    人力车夫也没在意会损失这一单,一搅车闸:“观音桥是老名儿,你说的应该是吉市口的观音寺,那地界儿桥都早没啦!”

    陈建南也不管这人力车夫了,立马摊开地图,果然,在东关区朝阳门外,找到了车夫所说的“吉市口”。

    “这地界最早叫‘鸡市口’,和咱前门外头的‘猪市口’一样,讨个彩头,才一个改作‘吉市口’,一个改作‘珠市口’,去不去爷们儿,熟人,三毛就得!”

    陈建南算算路程,比从大栅栏儿去土城沟近了快一半路程,正巧赶上电报大楼的整点钟声传过来,陈建南客气的拒绝了人力车夫再次揽客的提议。

    顾文华一大早就出了门,如果没问题的话,这会应该就快回来了。从东关区往大栅栏儿走,除非拐到和平门那个宅子,否则必然经过大栅栏儿主街,陈建南告别人力车夫,找了个视野好的地界,开始“守株待兔”。

    这时候陈建南心里不得不感慨一句,“前世”的手机真是个好东西,先不说互联网的各种功能了,单就找人来说,真不是五十年代可以想象的。

    等了半个钟头不到,远远的,陈建南就瞅见顾文华和宋大胆了。

    和昨天回来的时候陈建南坐在大杠上不同,顾文华骑着,宋大胆在后面扶着后车座的两个大口袋,两人与其说是“骑”回来,不如说是一路扶着自行车走回来的。

    陈建南紧忙赶上前给师父师叔搭了把手,换成陈建南推着车在前,顾文华和宋大胆虚扶着麻袋跟在后面。

    三人往回走着,陈建南三言两语就把早晨的事情交代了一遍,说完眼巴巴的扭头瞅着顾文华。

    “哈哈哈,我就知道,咱老宋福大命大造化大!该着那姓陆的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