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红火岁月的过客

第五十七章 时兴发式

    这一点陈建南早就料到了。

    “师叔,人那边儿的意思是,甭管有没有下回,只要走人家的路子,往后都抽一成。”

    陈建南放缓了语速,斟字酌句的说道,不是他没良心,想着借机“中饱私囊”。实在是思来想去,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

    真要是自己一拍胸脯,拿出一副我一出马那边纳头便拜的架势来,宋大胆和顾文华能信才怪!

    果不其然,闻言两人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立时答应,可也似是信了大半。

    “嗯...人还说了,咱这量不算大,往后只要不是什么犯忌讳的东西,都有办法给运进来。”

    陈建南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编”,顺便给今后可能发生的情况做个铺垫。有金丹空间存在,自己人到场就行。至于私下“截留”的那一成,陈建南也根本没打算私吞,变着法儿的再拿出来不就是了?

    “一成...嘿嘿,少了点吧?想当年把守九门的黄皮子,有枣没枣都得打上一杆子,咱这趟虽然谈不上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可这一成...”宋大胆来回摩挲着下巴颏儿反问到,顾文华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陈建南万没想到,自己咬着牙、亏着心才说出来的方案,反倒被这二位嫌弃...要少了?

    就在陈建南支吾着该怎么含糊过去时,顾文华迟疑着问道:“要不你和那边再说说,咱也不能让人白折腾不是?就一成,有点不踏实...”

    看着话里话外意思再多让点儿出来的顾文华,陈建南哭笑不得的连连摆手:“师叔,哪有平白无故把东西往外送的道理?就这我都觉得多了!”

    顾文华语重心长道:“傻孩子,求人办事,一毛不拔可不行,要知道,有时候看着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宋大胆也跟着附和道:“眼量浅了不是?花花轿子人人抬,你好我好大家好!江湖上的事儿,不都是这样么?”

    陈建南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说道:“师父、师叔,您二位的意思我明白,可这方案是人那边儿提的,也容不得我讨价还价,咱就当摸着石头过河,先走上这一趟呗?”

    宋大胆一拍肚皮:“就听孩子的吧,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主意,我就跟着走上一趟,瞧瞧是哪路神仙!”

    前半句听的陈建南直点头,后半句好悬没把陈建南呛着,合着自己刚刚咬牙切齿的都白说了?

    “大胆儿,还没听明白么,人指名道姓就让建南一个人去。”

    “那哪成啊,半大毛孩子,就没出过四九城!遇见事情怎么办?那边反悔怎么办?这路上要有个万一...”宋大胆真急了,他是真真的替陈建南感到操心。

    陈建南哪能听不出来啊,虽然心下感动,可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只能连声安抚。

    最后还是顾文华拍了板:“就让孩子去吧,你不也老嚷嚷小树不修不直溜么,一个道理,老靠着我们也长不成参天大树。见见世面也好,就是担子有点沉,看建南能不能迈开这一步了。”

    见宋大胆不吭气了,这才扭头叮嘱陈建南:“按照约定,老王头派来听信儿的人明中午就能到,我和那边知会好时间、地点,剩下的可就全看你了,老王头那边无非是想从地里多刨点食儿出来落到自己口袋,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末了,又盯着陈建南说道:“遇事莫慌,胆大心细...”

    一旁低着头的宋大胆猛地一抬头:“叫我干啥?”

    脸上的迷茫表情逗的屋内两人哈哈大笑。

    下午顾文华带着宋大胆和小囡囡去了街道,陈建南在店里忙活。

    “建南,凡事能忍则忍,你今早还是冲动了些。”金婶趁旁人不注意,轻声说道。

    “谢谢您,我知道要是没您...”

    “好孩子,不说这些客套话,我和顾经理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要不也不会来你们这儿驻点,行啦,忙活去吧。”

    金婶最后的话似有深意,陈建南只觉得模模糊糊好像有点别的意思,可转念一想,师叔能从前朝一路走到现在还安然无恙,想来人脉关系比自己知道的要复杂的多。

    联想到土城沟那位“来福”见着自己师叔时行礼的动作,虽然做到一半就被顾文华笑骂着给搀了起来,可也不像是简单的行礼,有那么点“前世”影视剧中“打千儿”的意思。

    晃晃脑袋,不去想这些,陈建南安心工作之余,也不忘借机练桩。

    廖师傅对陈建南早上的表现很是赞赏,私下里偷偷把陈建南拉到一旁,嘀嘀咕咕好一通明嘲暗讽陆万年,陈建南笑着应和着,再也不像早晨那般激动。

    陆万年似乎是嫌丢人,一整个下午都没在小白楼店里露脸儿,陈建南也乐得清闲,如今他理平头的手艺愈发熟练,剃刀挥舞间如臂指使,可此时后院没有冬瓜给他练手,陈建南便主动请缨替廖师傅的客人刮胡修颈。

    “建南,如今你手上活也顺当,没事勤往周师傅身前凑一凑,放心,他那人就是面冷心热。”

    廖师傅舒服的靠在躺椅上,泡得了的酽茶装在大搪瓷缸子里,茶汤都发黑。廖师傅很得意这一口酽茶,一边吹着茶叶沫儿,一边看着正给客人修颈的陈建南。

    “不说我师父,单就您那一手儿,我就拍马不及呢,贪多嚼不烂!”

    陈建南这边嘴上应和着,手下剃刀有节奏的发出“唦唦”的声音。

    “不懂了不是?天底下什么头最难?平头!”

    廖师傅放下茶缸:“当学徒的都以为那玩意儿最简单,殊不知脑袋瓜千奇百怪、各式各样,什么千层褶儿、火疖子、花斑秃、癞痢头儿,可谓是千人千样,要想让各个都能满意,就得根据顾客的情况,不同人不同理法,看似无工,实则大工!”

    陈建南一边给客人扑爽身粉一边随声附和,其实他心里很不以为然。要知道时代越往后发展,人们的物质生活逐渐得到满足,开始追求精神层次的突破,审美变换,平头这种样式就越发土、丑,您这观点我还是敬谢不敏吧!

    廖师傅也不在意,继续噗噗了两口茶叶沫:“咱这行业其次难的是什么知道不?得数是女士发型!天底下的女人哪,就没有不爱美的,身上裹着绫罗绸缎、脚上蹬着鸳鸯锦绣,可说到顶儿了,还得是看咱们理发员的手艺!”

    一旁蹲着的两个学徒跟着直点头,陈建南自己收拾完地上的发屑,也跟着凑热闹:“那和您说的往周师傅身前凑有什么关系?”

    “不懂了不是?”

    廖师傅放下茶缸子,偷偷摸摸往正忙活的周师傅那边指了指:“知道为啥店里头的老客,无论是大姑娘、小媳妇儿还是中老年妇女,为啥都爱排周师傅的队不?不是咱爷们儿嫉妒,那一手‘打火钳’都玩出花儿来了!”

    一句话倒是给陈建南提了醒,确实,店里头虽然平日里女顾客不多,可只要是来的老顾客,基本都愿意等周师傅忙完。

    廖师傅说着话从柜子里翻出一张旧报纸来:“瞅瞅!”

    陈建南接过手一看,是56年的一张《四九城日报》,虽然是黑白色,可已然有些泛黄了。

    上面大大小小印着十几张发型照片,用醒目的大字写着“时兴烫发”,每张图片底下都密密麻麻标注着一行小字,陈建南挨个默念过去。

    “宝宝式、学生式、家庭式、轻便式、刘海式...竟然还有个‘翠花式’?”

    陈建南差点没忍着笑,这个词语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可随着千禧年一首歌曲《东北人都是活雷锋》的兴起,“翠花,上酸菜!”就成了最早的一批网络热词。

    没成想在这个年代,还没碰到一个叫“翠花”的姑娘,倒是先知道了还有一种时兴发型叫“翠花式”。

    廖师傅让陈建南把报纸翻到另一版再看,依然是各式各样的女士发型,但不再拘泥于“烫发”,陈建南不由得感慨自己真是少见多怪,还以为这个年代人们的生活都很单一呢。

    廖师傅手指点在旧报纸上发出“砰砰”的空饷声:“这上面的发型,随便挑一样出来,周师傅哪个不会?说到底,理发分男女,手艺不能只学一半!”

    周师傅这时候刚忙完一位顾客,边收拾东西边冲这边聚集起来的人堆吼了一嗓子:“手里都没活儿是吧?要不我给你们安排安排?”

    众人一哄而散,周师傅看到那张报纸,用手虚指廖师傅:“好你个老廖,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还嫌我不够忙不是?”

    “哪能啊,这不宋师傅不在,我看建南基本功都差不多了,让他没事往您那儿䁖䁖,要是能学到个一招半式的,就是这小子的福分!现在不讲究藏私那一套了不是?”

    周师傅一边和廖师傅拌嘴,一边上下打量一旁的陈建南,末了点点头:“想学?”

    陈建南刚一点头,没想到周师傅转身就走:“想学让你师父来跟我说!”

    “嘿!这家伙,说的好像宋师傅不会理女发是吧?”

    “不是我周某人自夸,你俩的手艺,也就伺候伺候中老年妇女!报纸上的时兴发式,就你俩?这几年你俩加起来有我一个月经手的多?”

    “嘿!建南,瞧瞧,就这臭脾气!咱不惯着他,等宋师傅回来收拾他!”

    陈建南也盼着宋大胆早点回来,但不是准备央求自己师父在周师傅面前“低头”。

    一来是担心早晨的事情,不知道陆万年还有没有“后手”。二来也是替小囡囡担心,再乖巧的孩子也不能一直在后院憋着吧,又不是什么深闺娇女,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把档案的事情解决了。

    等到晚饭时分,陈建南翘首以盼的三人终于回到了店里,宋大胆腋下还各自夹着两个大冬瓜,一进门就冲陈建南嚷嚷:“臭小子还不赶紧滚过来!师父手都麻了!”

    晚饭果不其然,烧冬瓜、炒冬瓜、冬瓜汤,外加一盘凉拌木耳。

    “师父,今天的事情办的顺利吧?”

    一听这话宋大胆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你不知道,老主任逮着我是一顿猛夸啊,说给咱大栅栏儿街道露了脸,今年的先进一准儿有咱小白楼!”

    “瞧你那德性,人孩子问的是你么?”顾文华喝了一口冬瓜汤,瞅了一眼一旁正在跟烧冬瓜“战斗”的小囡囡。

    “放心吧,光为了一张奖状能耽误这么久?”

    说着话,顾文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帕来,小心翼翼的打开来,里面是一张长条形的粗糙卡纸,上面用红框分注出来不同的栏目,陈建南接过来细看,原来这东西就是这个年代的身份证明!

    陈建南这才想起自己也有一张,当时没留意,和毕业证等东西一股脑儿的塞进空间里面,放在南锣那边的空屋子可不放心。

    “就为这张口卡,我爷仨儿在派儿所溜溜的等了一下午,把囡囡都等困了!”宋大胆一边夹菜一边吐槽。

    宋大胆所说的“口卡”,其实就是“户口”卡片,56年人口普查的时候开始普及,是老百姓登记备份的“身份”证明,老百姓叫的顺了就称呼为“口卡”。

    就拿小囡囡这张“口卡”来说吧,上面标注着民族、成分、家庭、职业、文化程度、婚姻状况,再下面才是姓名、年龄、年月日周岁、住址和编号,唯一不同的是男性是绿色框卡纸,女性是红色框卡纸。

    上面用蓝黑色钢笔手写着小囡囡的信息,可也写得随意,带着连笔,陈建南指着“姓名”那一栏问顾文华:“师叔,我就看懂个‘李’字儿,后面这个字儿念啥啊?”

    顾文华看都没看:“李媛,小囡囡本姓就是木子李,档案里写着父亲‘李红长’,母亲‘李王氏’,本家儿给起的名字就叫这个,可不是什么‘郑金花’!”

    宋大胆用指头一戳正在埋头干饭的“李媛”同学:“记住喽,你爸爸叫‘李红长’,不准忘!”

    陈建南把小囡囡的口卡还给顾文华:“师叔,现在户口也落实了,囡囡上学的事情就得加紧了。”

    宋大胆叮嘱完专心致志啃冬瓜的小囡囡,抢着回答道:“要你小子操心?放心吧,最多不出三天,囡囡就得背着书包上学堂啦!”

    陈建南还准备问问陆万年的事情,就听后院门一阵响动。

    “啪、啪啪。”

    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