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尸茔虎

第二十九章:八百老槐

    今日一早警察局便接到两起命案,尸体都在城外,一男一女。女尸正是刑犯宋天云之妻,于翠玉;男尸则是在城中包子摊的老板,李官。

    李官胸口遭受钝器重击,胸骨断裂,但他并不是因此致命。二人死因皆是溺水窒息而亡,可是二人皆是在陆地上发现,无拖拽痕迹,口鼻中也无水中污秽物。

    奇也怪哉。

    傍晚,一白衣儒生持一叶如盖大的荷叶,悄然进入警察局。停尸房内正有一棕黑色长袍的长须老者在为李官的尸首施展法术,幽幽的荧光从他周身炁场游离而出,从李官的七窍流入体内。

    停尸间中白衣骤现,右手五指握拳,直直打向那长须老者。老者转头仓促应战,抬掌格挡。

    可当推开白衣男人的拳头时,一条鞭腿随即而至,抽在长须老者左臂上,顿时衣袖连带胳膊被打散成游离地绿意萤火。老者倒退到墙角,房间内的青绿萤火苒苒汇聚在老者肩头重新化作手臂和衣袖,模样完好无损。

    不过白衣男人却丝毫不给这机会,他将荷叶盖在李官天灵盖上,再次催动方寸符箓,瞬息而至老者面前,双拳齐出,却落了空。高之节双拳收力骤停,离墙壁仅是寸厘。

    强劲的拳罡擂在虚空中空气炸裂,发出沉闷响声。墙皮被拳风崩裂,大量脱落。

    高之节心中不悦,被那老东西用缩地成寸之类的神通逃脱了。

    方才出了顾府看望城中此处阴气妖气驳杂,于是前来一探,那老东西非人、非鬼、非妖,若不是在施展术法,他当真一时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来。

    估摸着是株草木精魅,只是草木之属难以修炼成身,那老者也只是以一种魄的形式出走,并非是真身或是灵魂。

    高之节眉头一皱,取出折扇,“哗啦”展开,轻扇来风,“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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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东有处道观,观中最名道的不是遗迹或是道教真人神仙,而是观中的一棵年长八百年的一棵老槐树。

    那白衣客算是恭敬造访,在小道童的带领下来到了观中,望着那古老苍劲的老槐,绿叶如盖,苍枝屈虬,无不显出几经沧桑的风骨。人立其下,不由得生出缅怀思古之情。

    小道童离去后,粗围的槐树干中,一人缓慢走出,正是那停尸间中所见的长须老者。

    如今看来亦是瞧不出他炁场中有何妖气、戾气,人气倒是没有,不过有点书卷气。

    长须老者作揖行礼,温和道:“老朽不才,修道八百载,无脱胎得道之功德,只好幻作此身前去救那后生,请道长莫要见怪。”

    白衣年轻人还礼,谦和问道:“老前辈潜心于此地修道,想必见过许多人间沧桑,这次又何必出手,管这等凡事。”

    长须老者哀叹道:“并非老朽修道不专,而是那后生遭邪祟迫害,实不该亡。”

    高之节不禁生疑,老者道龄不低又大隐市井之间,邪祟害人应是不少见,怎么如此。

    高之节问道:“老前辈,若有何隐情,尽可道明。”

    高之节愿意管管此事,一来是那李官小哥为人和善,再不济他也得问问此事头尾;二来是这老者文质彬彬,潜心修道,对方既然邀请自己来他本身所在,问一问难言之处也是礼数。

    “这后生虽身负重伤,实则是被北河下的厉鬼水夫子所害,而那水夫子又是北河河神娘娘麾下兵将,掳走了李官和于翠玉的魂魄。

    “老朽修为低末,境界不过五道,也不善攻伐作战,空修这八百年,实难独自前去讨要二人魂魄。”老者自嘲道。

    高之节听此不禁汗颜,厉鬼不过尔尔宵小,不足为惧。可那河神神祇实难小觑,山水神祇的修为境界多是与辖境大小挂钩,这北河河道在省内地图中都有迹可循,河神实力不言而喻。

    高之节问道:“请问前辈可知河神水鬼要这二人魂魄做甚,若是修炼所需,在下就与您去河神那走一遭,看可否以财宝地材交换,我与那小哥有过一面之缘,算是份善缘。”

    “这...”老者作难,水夫子还算好办,不过是寻个妇女作乐,行那苟且之事,可李官在河神那便不一般了。

    老者摇头道:“那后生家中与河神有些因果,恐不是简单就能换回。”

    高之节双手持扇,作揖拜别,“看来老前辈真有难言之隐,小道修为低微,实难相助。”

    “道长留步,您不是有位剑仙好友,那河神一定知晓小西天之事,您只需...”老者连忙上前挽留。

    不过话未说完,白衣年轻人转身猛展桃花折扇扇向老者,老者在扇面骤停后才迅速施展术法,倒退几丈。

    “老人家请自重。”高之节一改之前谦逊温和态度,脸色温怒,自扇桃花,长鬓舞动。

    “老朽失礼了,老朽失礼了。”长须老者急忙作揖连连赔礼,心中大为后悔。

    高之节为保留着他的颜面,未曾拂袖而去。

    心中回想方才老槐所说之话,虽是不知好歹,竟想利用郑公子,以势压人一头,可那声“剑仙好友”算是说进他心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