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三国之挽天倾

第七十章 三袁聚首谈战帖

    董卓的谈性并未持续多久,他与吕布草草地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那之后,曹操、李儒、吕布、董毅四人小叙了一番,便各自散去。

    然而这平静的日常却是短暂的,因为午后的小憩时间中,一则消息疯狂地在洛阳城中的大街小巷疯狂流传着。

    当今大汉的识字率相比过往的朝代而言,很高,足有百分之十七。

    而这百分之十七的人口中,又有着约莫四分之一的人能踏上修行之路。

    理论上来说,大汉人口七千万,练炁士在大汉的数量其实不到百分之五。也就是说,大汉的练炁士差不多仅有三百万的数量。

    然而这三百万人百分之四的占比,完全是平均的数量。

    单是洛阳城,这座大汉唯一拥有百万人口的城池,其中八成的人都是练炁士。

    练炁士的占比之多,在大汉一众城池中,可以说稳居第二。

    正因练炁士的比例如此之大,那些练炁士中的青年俊杰自然会成为一种谈资。

    而袁基,毫无疑问是过往数年里流言蜚语的主角。

    他有着显赫的家室,杰出的容貌,绝强的性命修为以及精妙过人的术数之学。

    再加之他背后袁家的有意宣扬,袁基隐隐有年轻一辈练炁士中领头羊的趋势,若非去年他婉拒了吕布的挑战,如今的威势想来只会更盛。

    可袁基就是这样的人,却要被一个小他近十岁的人挑战了。

    而这一次,不管是谁都能笃定,袁基绝不可能避战。

    因为挑战者的身份,实在是很特殊。

    因为那个人叫做曹操。

    曹操,曹孟德,近来洛阳城中风头最盛的一人。

    据传他与留文成侯一样,面若好女。

    农家传人、天子师弟、少年列侯、张角弟子,这一个比一个高的身份与地位,无不为曹操的名声镀上了一层辉煌的光芒。

    曹操想要挑战袁基的风声其实早有出现,但几乎没人将其当一回事,因为无论有着怎样的名号,都不能改变自身的实力。

    袁基的有名,固然离不开袁家的推波助澜,但打铁还需自身硬,袁基的一身实力可做不得假。

    他唯一一次避战的经历,对手还是那个怪胎中的怪胎,妖孽中的妖孽,以弱冠之龄掌握心力的吕奉先。

    可曹操轻而易举地击败袁沭,才真正让他在洛阳城中有了名气。

    袁沭乃是袁基的亲妹妹,她的败北既彰显了曹操的实力,同时也为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传闻增添了一丝可信度。

    而现在,传闻变成了真实,一场大战无疑难以避免。

    洛阳城中,稍微了解局势的人都知道,这将是五年以来张太傅与世家大族的第一次正面碰撞。

    尽管张太傅没有亲自下场,但亲传弟子的含金量,也无需多言。

    而更了解一点内情的人,更是知道,这场战斗不只是天子与世家的对抗,还是阴阳家新旧学说的道争。

    相较天子与世家权力斗争的前者,后者才更引人注意。

    阴阳家新旧学说的倾轧,是哲学和观念上的冲突。

    换而言之,这是一场道争的序幕。

    权力斗争在道争面前,都会显得温和起来,因为道争才是真正的不死不休啊。

    众所周知,练炁士观测的结果会受到心力的扭曲。表观的世界尚且还好,但倘若深入到微观的世界,心力扭曲的现象便会越发严重起来。

    如何在心力的干扰下贴近最本质的现实,就是阴阳家的目标。

    阴阳家的道争是很严重的,因为它们不像儒家、名家那样,他们的道是基于人心的,辩论余地极大的。

    世界的客观规律存在着,换而言之,阴阳家的道争只有一个正确的结果。

    所以相较洛阳民众的喜闻乐见,真正对道脉有所了解的人反倒有着真正的担忧。

    这场战斗将掀起阴阳家的内战,曹操最多算是拉开序幕,等到白热化的时候,张角本人是一定会下场的。

    尽管对道的感悟不能简单地用战力来划分,论道的胜负也不是靠战斗去决定,但张角五年来的积累实在是让人心中萌生一个想法,他所探寻出的道是不是更加接近真理?

    更要命的是,如果这场道争的风波仅止于阴阳家还好。

    毕竟阴阳家的学说虽也是显学,但相较其他几家还是小众了些。

    可张角与天子邀来的岂止是阴阳家,天下九家如今已在洛阳城中齐聚。

    阴阳家是被请来论道的,那其它的学派与道脉,总不能是单纯邀来看戏的吧。

    于是乎,想的越少的人反倒越开心,心思复杂的已是忧心忡忡。

    想的少的人想着看戏,想的多的人等待后续的发展,仅在一日之间,曹操对袁基的挑战成为了众多练炁士最关心的事情。

    袁绍是前者,袁基是后者。

    至于袁沭,她两者都不算,她是单纯地讨厌曹操。

    可这三人现在却坐在一起,讨论着明日即将到来的战斗。

    “大哥,这就是那家伙送来的拜帖吗?”

    温和的女声从栏杆边上的一处响起,若是曹操见到袁沭的这副样子,想来会大吃一惊。

    因为她脸上的冷漠此刻已然尽数退去,残留的唯有温柔与一点瘆人的慈爱。

    袁沭就这样以她本人都不自觉的眼神看着袁基。

    袁基却没有去看袁沭,或者说,在当年的那件事之后,他对待袁沭的态度就一直很复杂。

    袁基是袁逢认定的袁家的接班人,他一直认为袁绍出众的才能在这个世家难以避免开始衰弱的时代,是袁家不可或缺的基石。

    他是个理性的人,袁绍的存在无论如何看,对袁家整体而言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正因为袁基是个理性的人,他才没有发觉自己母亲的不可理喻的嫉妒与愤恨。

    为什么要嫉妒呢?

    袁绍的才能固然优秀,甚至能够驾驭族中关于封神的宗人传承,但这绝不会动摇袁基的地位。

    越是庞大的世家,对继承人选的态度就越慎重,以免闹出兄弟倪墙的惨剧,使得数百年来的积累毁于一旦。

    所以袁基眼中,袁绍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威胁,而是自己不可或缺的助力。

    然而对于他母亲来说,袁绍却不是这样。

    在他母亲的眼中,袁绍是一个杂种,一个野种。

    倘若袁绍的天赋低劣,她或许还可展现自己的修养,包容下袁绍。

    可这个低贱的孩子却有着袁基与袁术都无法企及的天赋。

    最终,被自己的幻想逼疯的她做出了令袁绍暴怒,令袁术痛苦,令袁基错愕的行径。

    那天之后,袁术便成为了袁沭。

    袁绍曾想过杀了袁沭,让自己的母亲解脱。

    可在袁绍对寄魂术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后,他就发现自己不能那样做。

    因为他的母亲其实还活着。

    只要袁绍的修为足够强大,巫觋的造诣足够高深,他就有可能将自己的母亲救回来。

    所以袁绍非但不能杀袁沭,他还得保证袁沭的性命。

    而袁沭本人也因为自己身体里同时存在着截然相反的两股对袁绍的爱与恨,导致了他行为的古怪。

    至于袁基,他对自己母亲的行为极为无奈。出了这遭事,袁绍几乎与袁家离心离德。

    哪怕他本人真的没有意见,家族也不敢对他委以重任。更何况袁绍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意见的样子。

    袁术遭受了肉体的极致痛苦,袁绍的心灵被母亲的苦难刺得满是裂痕。

    而袁基只是理性,但他不是不懂人心,更不是没有感情。

    袁基同样失去了自己的母亲,他却还要尽量消弭这件事带来的影响,还要不外露任何多余的情绪,像台冰冷的机器。

    可以说,因为袁基与袁术母亲的行为,三个人全都输麻了。

    而今天,三个人极为难得地聚拢在一起,就因为曹操的那一封战帖。

    “是的。”

    回答袁沭的人不是袁基而是袁绍,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谁问你了?”

    袁绍简单的回答却引来袁沭过度的反应,若不是袁基还在,她甚至可能对着袁绍动手。

    而袁基只是看着那张展开的战帖,又重新将头抬起,注视着把这封信带来的袁绍。

    “本初,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袁绍说着,将头向后仰去,探出栏杆,望向澄澈的碧空。

    “你与那位曹孟德相熟,当初也是你与叔祖父一同前往谯县。你觉得我与他交手,胜负如何?”

    袁绍听着袁基的问话,正才把头转了回来,他深深地看了袁基一眼。

    然后袁绍缓缓地说道:“我与他交手,孰胜孰负尚未可知。但你与他交手,必败无疑。”

    袁基还没说话,袁沭比他更快地有了反应。

    “怎么,袁本初,你难不成是觉得你比大哥更强?”

    袁绍却连用正眼看袁沭的心情都欠奉,毕竟他此刻的心情很好,不想被袁沭影响。

    “袁公路,脑子不好使就把嘴闭上。我这个人厌蠢,看不得蠢人,更听不得蠢话。”

    “你是不是这副皮囊穿的太久,脑子都被你那母亲给啃干净了?”

    袁基明白袁绍的意思。

    袁绍的第一句话,表明他跟曹操不分伯仲。单纯以战力论,袁基必胜。

    但明天的战斗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那不是什么曹操和袁基的战斗,而是张角跟袁家以他们两人为媒介的隔空斗法。

    至于两边谁更强,根本是个无需思考的问题。

    除非袁家真的敢把那些尘封许久的研究取出来,不然他们在张角面前孱弱的就像个壮汉面前的孩童。

    张角与世家的差距是是如此的庞大。

    如果说张角是壮汉,那么世家就是群涉世未深的孩子。

    之所以他们至今还在僵持,一是因为这群孩子很多,其次就是他们手中还拿着提前准备好的炸药。

    如果真的以性命相搏,世家会毫不犹豫地点燃手中的炸药,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区别不过是世家先被炸的粉身碎骨,大汉晚死一点。

    可既然情况没有糟糕的这种程度,那么世家就会选择容忍。

    这种情况下,强弱的对比自然是一目了然。

    沉默了半晌,袁基才开口说道。

    “本初,既然你也知道结果,那么你替曹孟德送这份战帖的用意何在?”

    “我只是来给大哥你一个提醒。”

    “大哥,我劝你不要寻求家族的帮助。然后你再不公平地跟孟德那个家伙一战。”

    “过去的几年里,你待我还算不错,所以我才来给你这个忠告。毕竟这样能让你输的好看一点。”

    袁绍说完这话,再没有任何的留恋,立刻支起身来走出凉亭。

    若是只有袁基到来,袁绍还会与他多聊上几句,但谁知道袁沭居然会跟着过来。

    袁沭仅是出现,短短几眼的时间,就完全消磨掉了袁绍仅有的耐心。

    袁基没有阻止袁绍的离去。

    他只是注视着战帖上豪迈肆意的文字,然后伸出手将战帖折叠了起来。

    然后他自语道:“输的好看点么?或许这确实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袁基身旁的袁沭先是怒视着袁绍的离开,待得袁绍走远后,她又将目光转了回来,对着袁基展现出明显的担忧。

    “大哥,你真的没事吗?”

    “无妨。我只是感慨一番,对这一天,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袁基的话并非虚言。

    当市井中莫名流传其这个没头没尾的传言,他就注意到了其中的古怪之色。

    仅仅只是稍加思索,他便明白了用意所在,无非就是造势罢了。

    只有这样,当战斗开始的那一天,才能够吸引足够多的关注。

    至于他或者另一边的曹操,无非只是戏台上的道具罢了。

    仅此一套的道具自然无从替代,但观众的目光永远不会落在道具之上。

    黑白两色的火苗在袁基的手中点起,又悄悄地落在脆弱的战帖上。

    然而看似只是一片寻常纸张的战帖却并未被摧毁,其上翻涌着雷光,抵抗着袁基的火焰。

    雷火交织着,奏出一场盛大的篇章。

    袁基已做好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