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衍小狗这种事，彭郸一向做的心安理得，自家狗子小白就是被他从小敷衍着长大的。

    所谓整只烤鸡，不过是某饿X么上随便点的秒杀便宜货。烤不是现烤，鸡也不是整只。但瑞雪却分辨不出来，头整个埋在餐盒里，吃的不亦乐乎。彭郸看着它莫名的老怀大慰，有种在看自家那不成器狗子的既视感。

    可惜自家狗子在某个寻常夏夜里悄咪咪跑出门就再没回来过了。

    ‘唉……’

    瑞雪头顶三角小耳朵颤了又颤，从餐盒里艰难抬头看向彭郸。“你也别太难过，迟早会再见面的，它一直在等你呢……”

    ……彭郸可太谢谢了，下次可以选择当什么都没听见。

    “吃好了没啊你，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彭郸有理由怀疑，狗子只是瑞雪捏造的假象，实际它是头二师兄。

    “我！不！是！”

    瞪圆了眼盯着彭郸，瑞雪几乎一字一顿。

    “我是谛听……”

    ……啥？

    “谛听……”

    有点耳熟，不是很确定，彭郸决定再听听。

    瑞雪轻轻叹口气。它能怎么办，它也很无奈啊。

    传说里谛听虎头、独角、龙身、狮尾、麒麟足……唯一跟目前状态接近的只有犬耳，但那是入地藏法门具有修为后的法身法相。而它的原身就是只白犬嘛……

    实际上严格来说瑞雪只是跟地府那只谛听属于白犬同一族中的同血脉。地藏王菩萨自誓“尽度六道众生，拯救诸苦，始愿成佛”之后，谛听自愿追随，以忠义感天地，终成冥府神兽“地狱耳”。

    所以说瑞雪现在只是靠着先祖血脉沾了光，有潜力成为“谛听”而已。但无论在看法还是待遇上凡俗血脉与神兽血脉终究有所分别，为了区分，谛听后裔皆称为“谛听一族”。

    懂了，瑞雪是只有背景的狗。

    “……我回去找大姐头了！”

    “你分别心这么强，还是不够了悟。佛门不是讲究了悟吗，地藏王菩萨立誓度六道一切苦厄，对六道万物都一视同仁。你这么在意被我当成普通狗子，要怎么入地藏法门呢？”

    “……我不跟你说话！”

    瑞雪不懂彭郸的脑回路，决定不再搭理他。

    ……除非还有烤鸡吃。

    “你吃差不多了吧……”，请你吃烤鸡的原因是什么，希望你心里有点数。

    “别催别催。”，瑞雪慢悠悠舔了舔餐盒，充分发挥物种特长了。

    “老头鬼跟着大姐头没坏处，他先前魂体被恶鬼啃食的太厉害，跟着大姐头还能修补修补。”，瑞雪舔舔小爪子，有点意犹未尽。

    “不过我要事先声明，关于大姐头的事我要保密，其他的你可以先问问看，我能解释的都会尽量解释。”

    彭郸点点头。随手给躺在下铺的陈子贤肚皮上搭了条被子。

    “那先说说老头的情况吧。”

    彭郸不是不关心老头。主要老头一直都不显山不露水，一派风轻云淡。要做什么都是胸有成竹，甚至还有闲心搞恶作剧。也不怪彭郸会掉以轻心。

    “我之前就说了，那只女鬼不是什么好鬼。看起来年纪不大，当怨鬼却至少有四十年了，而且还是饱受摧残之后横死。怨气既深又毒，不仅能影响她身边的一切事物，就连她自己也会被逐渐影响。”

    瑞雪双眼黝黑没有一丝杂质，正面盯着看人时干净又纯粹，是个人看了都不会怀疑他编瞎话骗人的程度。

    “怨鬼自身会产生怨气，同时也会吸收怨气化为己用。”

    所以先前陈子贤一边神经质一边产生怨气，一边被何芳兰自带的怨气荼毒，一边又因为何芳兰的影响而产生新的怨气。

    什么双向奔赴永动机！

    “那我先前没被影响是老头的缘故咯？”

    虽然是在问，但彭郸心里已经有底了，现在也只是跟瑞雪确认一下。

    “先前老头鬼拿自己魂体罩着你，女鬼的怨气就没法靠近你了。但代价就是老头鬼要自己去抵抗女鬼的侵蚀，而且周围又有不少你看不见的鬼。老头鬼要随时防备女鬼侵蚀又要分心去跟其他鬼对抗，难免有时候会落下风。”

    瑞雪盯着彭郸，表情严肃。同时也在悄悄听着彭郸心声。谛听虽封的是“地狱犬”，入的确是正统佛家法门，行的是佛家善行。瑞雪既生来继承谛听天赋，必然要靠佛家善法修行。

    如果听心声发现彭郸狼心狗肺，瑞雪第一个咬死他！

    “……”，彭郸不知道瑞雪在悄咪咪做小动作，他现在只想把老头捉回来狠狠骂一顿。

    在老头眼里他就那么废物吗？他自己能不能挺过去另说，他就废物到连了解真实情况都不行？再说老头已经死过一回了，听瑞雪这解释，老头是打算再死一回吗？

    好气哦，想当面骂老头。

    “？”，瑞雪疑惑，这态度感觉好又不好的样子。所以到底要不要直接咬死呢？

    “放心，等老头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育他，你继续。”，勉强算是彭郸在给瑞雪答疑解惑了。

    “你这样算是有良心还是没良心啊？”，瑞雪虽然不懂，但瑞雪会说人话可以选择直接开口问。

    “……”，说实话，彭郸第一次见这么单纯的狗子。不对，狗子一向单纯，只是能说人话的没多少还单纯了。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

    “算有良心吧，我还是希望老头当鬼也能安稳些……”

    “哦，那还好，跟着大姐头混总归是没错的。”，小狗点点头，很是以大姐头为荣。

    “你之所以看不见老头鬼，是因为你一直呆在他的魂体里。而听不见女鬼的声音，因为她做人的时候就不能说话了，她只能说鬼话。”

    “……”，老头骗自己有什么好处吗？还有陈子贤又是什么情况？能不能圆一下啊！

    “世界运行有祂的法则，你是人，生存在现世里。既受现世规则约束，也被现世法则保护。”

    所以？

    “人鬼是两个世界，不共用法则。你跟床上躺着那个现在属于同时被两套法则捕捉到，两个世界都想要接管你们。”

    生死之间？

    “但是法则无影无形，不能直接伸手扒拉你，所以会有法则之下的事物来不停接触你们，只要你们对鬼魂世界认可度超过了现世，那你们离真正加入鬼魂界也就不远了。”

    也就是离死不远了。

    “床上躺着那个就是，他没有老头鬼无时无刻的保护，被女鬼侵蚀太深，如果没有我出手，他现在就已经凉了。”

    瑞雪骄傲挺起小小的胸膛，它可也是瑞兽来着。

    等等，换句话说，其实陈子贤最近一直在见鬼来着？

    ……也不对，毕竟他俩一直都能看见何芳兰。

    再等等，说起何芳兰，何芳兰现在是什么情况？传说中的魂飞魄散？

    彭郸暂时头脑风暴中，想的却不是瑞雪刚刚说过的内容。已经被答疑解惑的事就不应该多想，需要想的一直都应该是还没解决的问题。有些人就是老爱复盘一些没意义的事，无端把自己陷在痛苦里，总的来说还是作业太少，日子太闲。

    彭郸想了很久，想了很多，瑞雪在一边竖着耳朵听心声，听着听着一双黑豆豆开始转起了圈。

    不免感慨，人的脑子就是乱。

    等其他室友回来的时候，彭郸已经因为大脑cpu过载而趴在桌上昏迷。跟个多动症一样的瑞雪正在他脚边撕扯着饼干包装袋。

    “……”，他们记得宿舍不让养宠物来着，就算偷偷养，也是养猫居多来着。至于为啥不养狗，看了看原本是陈子贤杰作的杂乱地面。所有人都默默把锅扣在了瑞雪头上。

    还没正式开始跟彭郸混日子，小小的头顶就扣上了不小的黑锅，瑞雪微微愣住，殊不知这只是它未来狗生中最小也最不值一提的黑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