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开盘
一念通达,则我心通明。
陆卷耳福至心灵,周身气势逐渐收敛,仿佛笼罩了一层云雾一般。可手中的游龙剑诀却越发挥洒自如。
同陆卷耳对战的杨正飞惊讶发现,对方仿佛是换了一个人。连风格都开始琢磨不透了。
明明动作看起来是从左边进攻,剑锋却从右边刺来、明明是快速从下上撩的剑势,却能硬生生变成前刺。
原本还能防备的游龙剑意,也是难以预测动向。
他知道,这必然是要非常强大的控制力,才能做到。
只是他未注意,陆卷耳额角的汗水,显示他并没有看起来这么举重如轻。
陆卷耳自知他对游龙剑诀的理解,还停留在浅显的表面层次。
真正如天行峰主那样的人,其一举一动,本身就如天威一般难以预测,根本不需要耍什么花招。
初九,潜龙勿用。
周遭仿佛有迷雾升起,陆卷耳身形消失在迷雾当中,隐去身形。
寒梅峰杨正飞一时大惊,将剑指地,剑意彷如梅花生长绽放,片片花瓣飘洒,皆是剑意。想要以剑意的数量逼迫陆卷耳现身。
然而从外界视角来看,陆卷耳并没有消失,擂台上也没有什么迷雾。
于是杨正飞便好像失心疯一般,疯狂对着没有人的地方攻击。
而陆卷耳本人,早就躲在了攻击范围之外。
九五,飞龙在天。
陆卷耳突然现身,发动凌厉一击。等对手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只得被打下擂台。
“胜者,天行峰陆卷耳。”
陆卷耳下了擂台,却没看见贺新凉等人。
问了问旁边的师兄弟,却得知他们往南边去了。看着熟悉的方向,熟悉的小树林,陆卷耳暗道不好。
等陆卷耳过去,果然看见贺新凉几人拿着一袋灵币,收获颇丰。
“好啊,你们居然在我身上下注。”
陆卷耳一个眼刀甩向陆重行,陆重行表示很无辜,两手一摊。
是他们自己来的,不关我事。
贺新凉掂了掂手里的灵币,足足有五十枚。看来赔率还是不够高啊。不过五十枚灵币,也足够用好久了。
灵币不像直接从灵脉中开采的灵石,当中含有杂质。灵币是直接用灵气压缩而成,更容易吸收。
大恒皇朝自立朝以来,便宣告凡境内山河,皆归大恒所有。一应仙凡仅可居住,租赁,使用,而无所有权。一应矿产资源不得私自开采,仙凡无论。
便是仙道宗门,也要每十年给皇朝上交租子。
唯有像九酝宗这般,从大恒皇帝手中赢下的地盘,得大恒认可,才能肆无忌惮。
可九酝宗也不是强盗,自然懂不可涸泽而渔的道理。灵脉乃宗门根基,不可破坏。于是九酝真人便在天行峰立下阵法,种植一株灵根。灵根吸收灵气,结出的便是灵币。
后来初代天行峰主将此技术总结,发扬光大,使得九酝灵币成为与昆仑山三阳丹,月琅宫的太阴玉露,神都天工局的金精钱比肩的修真界流通货币。
贺新凉看向陆卷耳,笑道:“有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不告诉我们。”
陆卷耳讪讪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的?”
“当然是跟着你过来的?”
“那个时候你不是在擂台上?”陆卷耳恍然大悟:“在那之前。”
贺新凉打了个响指:“没错。早前就见你鬼鬼祟祟,肯定在打什么鬼主意。便跟你你过来看看,谁知看见……”
陆卷耳赶紧阻止他说下去,再说下去,连底裤都不剩了。
看了看四周,陆卷耳将贺新凉拉到一旁,说到:“好兄弟,有钱一起赚。只要你不说出去,事后得利分你一半。”
贺新凉哈哈大笑:“我还能贪图你的东西不成?只是,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聚众开赌,可是大忌。
但凡有人报到停云峰去,必然逃不了问罪。
陆卷耳却朝着那边努努嘴,说道:“瞧见那个叫的最欢的不?他便是律堂的执律弟子。还有那个,那个……”
这里的赌盘一般人不知晓,本就是部分心思浮动的弟子娱乐所致。
“你当停云峰那些人都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只要不闹出大事,或者舞到峰主长老面前。律堂的人也乐得让他们在这般日子里,放松片刻。
贺新凉点点头,却指着迎面走来的人道:“可是他好像不这么想。”
陆卷耳看过去,愕然发现,竟是律堂第二,停云峰的大弟子公羊行。
“该死,他不是在青金擂台准备比赛?怎么会来这里?”
陆卷耳正要放出信号,却被贺新凉拦住。
“别急,看看情况。”
陆卷耳虽然没有发出去消息,但那些人亦是老手。有些风吹草动,他们早就发觉,顿时作鸟兽散了。
公羊行带着人来,却无一收获,只得让人去追。
随即看向仍然停留在此的几人。
崔宜归和何松既没有下注,身上也无赌资。公羊行问了两句,便放了二人。而后看向贺新凉和陆卷耳。
公羊行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贺新凉将手里的一袋子灵币递过去:“刚刚赢的,上交了。”
公羊行也不拒绝,让人收下,当做证据,而后看向陆卷耳。
陆卷耳撇了眼贺新凉的眼色,也不得不将自己先前下注贺新凉和崔宜归所得的灵币,统统交出来。
收缴了二人的赌资,公羊行才道:“多谢两位告知他们聚会地点,这些不当得利,便是证据了。”
陆卷耳不敢置信,他肯定是没有说的。
这么说来,只能是贺新凉透露的了。
贺新凉笑道:“我二人只是适逢其会,撞见罢了。便是没有他人告知,律堂难道就不能找到这里了?”
贺新凉同公羊行目光对视,丝毫不让。
不约而同,两人哈哈一笑。
“若贺师弟知晓赌盘是何人所开,还望一定告知。”
贺新凉笑道:“定然。”
公羊行直到带人撤退,都没有再看陆卷耳一眼。
“你们俩是什么意思?”陆卷耳问道。
他想过律堂会来人,这里会被律堂找到。没想到的是,告密背刺的人,居然会是贺新凉。
陆卷耳有些生气了。
贺新凉解释道:“我可没有说,赌盘背后的人是你。其实你们最早开盘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发现了。之所以不曾行动,是因为有些人还没开始搞些小动作。”
“什么小动作?”
“如你所说,你个赌盘算不得什么,不过是无聊娱兴而已。可你要知道,擂台上的输赢,其实是可以操纵的。只要擂台上的输赢早已注定,有些人就能稳赚不赔。换个意思,就是‘打假赛’。”
“不可能。”陆卷耳叫道:“我跟他们说过,绝对不能做这种事情。”
“你自然不会。”贺新凉拍了拍手:“所以是有人借你的赌盘,达到自己的目的。”
……
之后的比赛,便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最令人称道的一局,便是白行露一战成名。剑道种子崭露锋芒,仅一剑便击败对手。
门内大比第一轮,便如此落下帷幕。贺新凉、陆卷耳和崔宜归都进入第二轮。
入夜,陆卷耳和陆重行再度出门,来到树林中。
陆重行学了三声布谷鸟叫,随即有三声麻雀啾啾声回应。
一人从暗处现身,正是陆卷耳白日说的律堂弟子。
“少爷,此人便是区元了。”
陆卷耳上下打量此人,虽是律堂弟子,却形容懒散,不修边幅。同一般的律堂弟子截然不同。
“早就听说东家的上头还有东家,原来便是您。”
区元笑道:“东家唤我来,不知有何吩咐。可是要分一分今日的收成?”
陆卷耳嗤笑一声,就那点灵币,不过是用来打水漂了,他根本不在意。整个赌盘,本就是无聊时的消遣。
可是有人居然敢利用自己,那便不能简单放过了。
“今日收成如何?”
“行情大好。”区元拿出一个小巧金线锦织袋,笑道:“仅今日一日,便有五千六百灵币入账。”
陆卷耳从袖子中掏出一折扇子,打开来,上有题字“南山悠然”。
“这些灵币,你可全部收下。”陆卷耳打开扇子,缓缓摇着。声音轻缓,却不容忽视。
“那在下却之不恭了。”
“等等。”陆卷耳用扇子将锦袋压住:“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
“东家请问。”
陆卷耳目光冷冷,重重说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借我的赌盘打假赛?”
扇子挥动,一座墨山从扇中飞出。距离太近,区元反应不及,被压了个正着,只露出个脑袋。
陆卷耳蹲下身子,扇子抵在区元脑袋上。
区元满脸怒容,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别试了,这是南山君子陶源亲笔题字的扇子,你挣脱不开。”
听见是南山君子题字,区元顿时泄了气。莫说他现在挣脱不开,便是再修炼个几年,照样也是如此。
“说吧,谁让你这么做的?”
区元讪笑道:“东家,小人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别小人小人的了,你根本不是外表看起来这样吧。”陆卷耳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脸颊:“你很有野心,不安于现状,从你的眼神中可以清楚看出来。这也是我为什么选你的理由。”
“本以为你身为律堂弟子,做事应该还有底线才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