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鱼饵
野心,是前进的最佳动力,也是堕落最好的催化剂。
被陆卷耳戳穿真实面目,区元索性也就不装了,嘶吼道:“我有哪一点是不如别人的?凭什么公羊行能步步高升,我却要受人排挤。凭什么他能突破远游境,我却止步瓶颈十多年?”
“凭什么?世道不公!只要我利用这些灵币突破,谁还敢瞧不起我!”
陆卷耳掏了掏耳朵:“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只关心,是谁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
区元逐渐冷静下来,说道:“不是我。”
“可你知道是谁。”
区元沉默半晌,才道:“是陈夲和李润。他们二人挑人进行威逼利诱,让他们在比赛中造假。我只是顺带调整赔率而已。”
陆卷耳看向陆重行。
陆重行叹了口气,道:“陈夲是渡海峰的弟子,至于李润,是天行峰的。”
陆卷耳哼了两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不成想,老鼠就藏在身边。”
扇子挥动,墨山收入扇中。区元趴在地上,没了身上的重压,却也没了爬起来的力气。
“重行,你找个由头,将情报透露给律堂。至于你……”陆卷耳摇着扇子,拍了拍手:“先滚回去,日后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陆卷耳离开树林,回到住处。
月光洒下,照的影子格外的悠长。
“事情解决了?”影子的尽头,是贺新凉的声音。
陆卷耳点点头:“都解决了。”
“那就好。”贺新凉向前走来:“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陆卷耳道:“你说得对。雁过留痕,蛇行有迹。只要行动必有迹象,只要律堂有心,都是迟早发现的事。”
陆卷耳事后才明白,贺新凉那番话的真正含义。
既是点拨,也是告诫。
可自己当时却没有听明白,反而一脚踏了进去。
“所以,你是怎么发现律堂在追查这件事的。”
贺新凉摸摸鼻子,尴尬道:“还是跟踪你的时候,跟同样在跟踪的公羊行正巧撞见。”
“原来如此。”陆卷耳自嘲笑道:“这样说来,他们早就知道了赌盘,重行招来的那几个律堂弟子,恐怕也不全是为了钱来的。”
陆卷耳摇摇头,现在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我明天就把赌盘关了。”
贺新凉却道:“倒是不用关,还要继续开下去。”
嗯?
……
内门大比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众人再度齐聚擂台下。
第二轮只剩十六人,十六进八。
“开盘了,开盘了。”一大早,擂台下便有人在叫喊,还是昨日的区元。
往来之人纷纷诧异,众多知晓赌盘存在的弟子,也没想到他们竟敢舞到明面上来。
这不是明晃晃打律堂的脸吗。
更何况,开盘的还是律堂弟子,更让人疑惑。
“本次赌盘由神都陆家倾情赞助,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原来是有陆家撑腰,怪不得如此猖狂。
“下注了,下注了。”
“第一场,万象峰白行露对翠黛峰崔宜归。谁胜谁负,买定离手。”
即便如此,大多人也不敢凑上前去。
“我来。”
贺新凉叫道,将一袋子灵币放在桌子上。
“我为万象峰一份子,自然要押白师姐赢。”
区元接过袋子,打开瞧了一眼,当即被明晃晃的灵币晃了眼。
“万象峰贺新凉,下注一千灵币。”欧元大声宣告。
一千灵币,这么大气?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忽然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不好,公羊行来了。”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路,也惊奇于昨日慌忙逃窜的区元,今日居然不跑了。
众人心中,渐渐浮现一个猜测。
区元笑眯眯看着公羊行:“师兄也来一把?”
公羊行目光狠厉,盯着区元。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周遭鸦雀无声,谁也不敢打破这种气氛。
许久,公羊行才说道:“我押白师妹胜。”
区元仍旧是笑眯眯:“那赌注呢?”
“你的命。”
公羊行说完,便径直离开。只听得区元高声叫道:“停云峰公羊行,下注区元烂命一条。”
随即他扫视一圈,看向众人:“连公羊行都下注了,尔等还不行动吗?”
众人如梦初醒,如潮水涌来。
别的不好说,但公羊行是谁?堂堂停云峰大弟子,律堂第二,连律堂长老们都避之不及。连他都在此下注了,便是说明赌盘的正当性。
反正有公羊行背书,众人也纷纷放下戒备。
这样场景落在某人眼中,有些狂热。
这可不是昨天的小打小闹,有神都陆家和停云峰出面,下注人数之多,数十倍于昨日。
陈夲低声道道:“陆家那小子,本来只躲在幕后收钱。现下如此高调跳出来,必然有诈。”
李润却道:“能有什么诈。他神都陆家再厉害,入了九酝宗也是鞭长莫及。他何德何能,能让公羊行陪他演戏。”
“依我看,这就是一个捞钱的好机会。错过了,再难遇见。”
陈夲还是觉得不对:“你昨日不是说收手吗?”
李润道:“昨日是迫于公羊行,才不决定收手。眼下公羊行都不管了,还收手做什么。”
瞧出陈夲眼中犹豫,李润顿时不满道:“你若是不敢,便就此退去。到时那位问责,我可是不管的。”
想到背后那人的狠辣,陈夲即便再不想,也得答应下来。
所幸有陆家挡在前面,只要小心,便不会被人发觉。
……
“我押白行露胜!”
“我也押白师姐!”
……
听着擂台下传来的呼声,白行露暗道:这是将我二人当成猴子了吗?
崔宜归抱琴拾级而上,也站上擂台。
顾长老宣布道:“大比开始。”随即离开擂台范围。
“顾师弟!”
顾长老回头看去,原是飞来峰的梁长老。
“梁师兄不去青金台,怎么来我这青石台了?”
梁家这一辈最杰出的梁怀瑾,便是在青金擂台。反观青石擂台,若是当初的梁怀仁不曾出事,还有可能在此处。
梁长老笑道:“怀瑾那孩子,无需人操心,我是来看无患的。”
窦无患,飞来峰主亲传。
梁长老看向台上,白行露和崔宜归对战。两女一持剑,一抱琴。一个身着白衣清冷如山间月,一个着青裙温婉似柳梢风。
一个使万象剑诀,一个弹奏《大圣遗音谱》。你来我往,风姿绰约,赏心悦目。
“这两妮子便是这一辈女弟子中最出众的吧。”
说罢,梁长老又摇摇头:“可惜了,两者相争,必有输赢。穗云那丫头又要生气了。”
顾长老不应声。
这话梁吉能说的,他说不得。到时候被翠黛峰主知道了,又是一阵好闹。
“不过,这边为何如此吵闹?”
顾长老笑道:“是有一个陆家子,在此开了个赌盘,聊以娱情,应应景罢了。”
“赌?”梁长老面色暗了半分:“前掌门明令所禁,他们也敢?”
梁长老就要将人驱散,抓来主导者问责。
顾长老拦住他,笑道:“一群小孩子,便让他们玩吧。公羊行也来过,什么没说便走了。想来律堂那边,也是知晓的。”
“律堂那边知晓又如何?律堂执律,却徇私枉法。他们不管,我飞来峰掌经传法,却是有资格管的。”
梁长老一掌拍下,顿时狂风怒号,震慑住所有弟子。
区元抬头看去,知晓是梁长老。这位长老在众多弟子中,名声可不太好,最是爱记仇。
区元知晓今日过后,怕是彻底被记上了。
“原是梁长老,也要来下注一笔吗?”
梁长老面色铁青,喝道:“区元,你可知罪?”
区元笑道:“敢问梁长老,我犯了什么罪?可有罪证?”
“你聚众赌博,不思进取,搅扰人心,违逆前掌门所立禁令。”
区元却道:“前掌门已去,新掌门犹在,梁长老何必拿着旧时的禁令说话。且这禁令,只是前掌门口头所言,又未录入门规。即欧某不曾违反门规,何来有罪?”
梁长老面色越发难看:“好,好,好。如此巧言令色,满嘴胡言。再治你一个不敬师长,不敬掌门之罪。”
梁长老伸手如鹰勾,便要去抓区元。
忽然一座墨色大山落下,梁长老伸手一拿,五指将墨山捏成粉碎。
“梁长老莫要激动。”
陆卷耳摇着扇子走上前来。区元赶忙躲到他身后。既然正主已经来了,便不需要他在前头抛砖引玉了。
“陆卷耳,便是你在背后搞鬼,弄出诸多事情来?正好将你一同拿下,治一治你的罪。”
梁长老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陆卷耳一惊,没想带梁长老连话都不让他多说,直接动手。当即挥动扇子,招出墨山。
不出一瞬,墨色大山便粉碎于梁长老手下。
那一掌去势不减,直冲陆卷耳而去。直到陆重行挡在身前,生受了这一掌。
即便陆重行是体修,锻炼体魄十年如一日,也吃不住这一掌的力道,喷出一口鲜血来。
陆卷耳登时双目通红,吼道:“梁吉,你找死!”
梁长老见他如此,更下定要拿他的决定,再度出手。
顾长老终于看不下去,出手阻拦。
“梁长老,你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