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处罚
“顾全有,你在包庇他吗?”梁长老高声厉喝。
“梁长老想要管教约束弟子,自无不可。只是当行劝导,不该下手狠辣。”
“我狠辣?”梁长老冷哼道:“我已收了九分九的力气,若不是他学艺不精,让仆从来挡,怎么如此。”
贺新凉从人群中走出来,低眉顺眼道:“陆卷耳开设赌盘,已求得了律堂应允,不求敛财,只为应景,所得盈利也尽数上奉宗门。梁长老不该不由分说,便强行拿人。”
“有一点梁长老说错了,重行他与我一同长大,绝不是区区一个仆从。若梁长老定要以势压人,弟子也不得不违逆长辈了。”
陆卷耳挡在陆重行前面,怒视着梁长老。
顾长老看了眼陆卷耳,以及倒在地上的陆重行。
好一对忠仆义主。
“梁长老,即便你是飞来峰长老,但以大欺小,倚强凌弱,我贺新凉第一个不答应。我身后的同门亦不答应。”
区元第一个起哄:“对,我们不答应。”
周围的人纷纷远离区元,谁也不想被他代表。
梁长老被气的满脸通红,指着贺新凉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他是我万象峰弟子,掌门亲传,你又算什么东西?”清冷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原来擂台上二女早已分出了胜负,此刻已经下了擂台。
顾长老看了看二女,稍微一问,便宣布:“胜者,万象峰白行露。”
白行露面色不改,仿佛输赢与她无关。她向前走去,冷面直对梁长老。
“你要拿陆卷耳,我不管。但你要拿他,先越过我。”
周遭人群一片惊呼,没想到白行露居然如此强硬,连长老都不惧。
梁长老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气的怒火越旺。
“好你个白行露,他们赞你是个剑道种子,因此对你多有宽待,不成想竟养成你任意妄为的性子。如此模样,日后难堪重任。”
梁长老一个个指过去,区元、陆卷耳、贺新凉、白行露,这四人着实可恨。
“我便将你们拿到各自峰主面前,让他们评评理。”
梁长老再次动手,可这一次,贺新凉等人反抗了。不仅仅是他们,就连周围的旁观者,也参与反抗。
一把把宝剑出鞘,一道道剑意纵横。其声势,一时间将梁长老的气势盖了过去。
“你们都疯了吗?”梁长老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而贺新凉只觉得意料当中。
梁长老为人固执古板,又小心眼。身为飞来峰长老却惯会卖弄权势,无理也要辩三分。九峰多有受其害的。
既然九峰弟子对梁长老积怨已久,那便只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点燃导火索,积怨便会喷薄而出。
最终,还是顾长老阻止了一切。
他指着远处道:“都消停点,律堂来人了。”
……
公羊行到来时,还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扫视一圈,厉声道:“诸位还聚集在这里,是等着往律堂走一遭吗?”
有公羊行出面,冲突自然是起不来的。
他随即道:“顾长老,此处大比正常进行,还需顾长老多多费心。”
“自然,自然。”
“至于你们,跟我走一遭吧。”公羊行指着贺新凉等人道,而后又看向另一人:“对了,梁长老也一起来吧。师尊要见你们。”
“好,有掌律出面,便不用老夫动手了。想来掌律不会任由这几人败坏门风。”
梁长老一甩衣袖,当即先走了。
公羊行带人走在时,顾长老忍不住问到:“公羊师侄,不知掌律打算如何惩处他们。”
公羊行避而不答,只道:“大比照常,他们乃是参赛之人,我会让他们早些回来。”
顾长老面上露出喜色:“如此甚好。”
若参赛人员都下了幽狱,大比还有什么看头。
公羊行带着一干人等到了主会场看台,对面便是青玉擂台。站上此处的弟子,才是九酝宗真正的中坚力量。
而似贺新凉这些幼苗,即便是被称作“剑道种子”的白行露,都还望尘莫及。
青玉擂台上的对决,才是真正的斗剑。
各种玄妙剑意显化异象,花鸟虫鱼各有千秋,灵动非常。这已经不是剑意显像,而是超越其上,达到剑意幻灵的层次。
众人见着,心中都不禁想到:“我何时才能如此?”
唯有白行露不为所动,眼中所见,仿佛只是寻常。
走在前头的公羊行不禁问道:“白师妹可有感触?”
白行露只道:“你们都说我是剑道种子,达到这等境界便是或早或晚,何必艳羡。只需将剑道行至深处,自然而然。”
白行露没有半分迟疑,也没有半分不自信。
周围听见的人,却无一人反驳她。
原因无他,正如她所说,她是大家公认的剑道种子。
贺新凉暗暗惊叹:“果然天才和常人的想法,总是不同的。”
众人来到看台,梁长老先一步到达,将事情经过给诸位峰主报过。峰主们脸色各异,只等着他们到来。
公羊行带着众人向各峰主行礼,随即退到一旁。
贺新凉行礼过后,目光在各峰主身上过了一遍。虽然掌门闭关,由申屠长老代为出面,藏剑峰没有峰主,寒梅峰主不来。这么多峰主齐聚一堂的时刻,也是他们这些弟子难得一见。
申屠令抢先开口:“行露,此事与你无关,你先过来。”
白行露顺从地走到申屠令身边。
对此,众人没有异议。
而后飞来峰主方金天才开口问道:“梁长老告尔等开设赌盘,违逆禁令,是以要拿下尔等以儆效尤。却不料尔等目无尊长,更妄图掀动暴乱,是也不是?”
贺新凉冷笑道:“梁长老也忒会颠倒黑白。”
“卷耳开设赌盘,已得律堂许可。若有禁令,律堂岂会不知?既无禁令,梁长老便是假借名目,仗势欺人,弟子才不得已反抗,可在梁长老口中,却又成了目无尊长。”
贺新凉抬起头:“弟子请问,是何道理?”
梁长老咬牙切齿:“事到如今,你还要胡说八道,其心可恨。”
方金天看向荀白秋:“此事律堂如何看?”
荀白秋神色淡定,难辨阴晴:“陆卷耳确实在律堂报备过。”
贺新凉趁机道:“既然梁长老称卷耳违逆禁令,不知是何禁令?”
“当然是前掌门……”梁长老正要分辩,猛然瞥见飞来峰主眼色,顿时停住话语。
众人正等着他说话,尽管大部分已经知道他想说些什么。梁长老却支支吾吾,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申屠令叹了一声,说道:“前掌门好静,不欲弟子沉迷六欲,是以不乐见赌博之事。但门规未改,未录此条,陆卷耳便不曾触犯门规。”
申屠令是在场唯一与前掌门同辈,前掌门还要唤他一声“师兄”。
纵然他修为不是第一,却是唯一有资格评判前掌门的存在。
荀白秋应道:“师伯说的是。”
律堂掌律都这么说了,谁又能反驳。
众所周知,律堂当中,门规最大。不被律堂承认的禁令,还是禁令吗?
飞来峰主沉思片刻,便道:“虽无触犯门规,却引得人心浮动,六欲泛滥,却有败坏门风之嫌。此事确小,无需律堂来管,便让他抄写《玉华清静经》百遍,开设赌盘所得收归入库吧。”
公羊行适时出声:“陆卷耳早有决定,一切所得皆上缴宗门。”
陆卷耳沉声道:“《玉华清静经》百遍,我可以抄。可梁长老打伤我家仆从,这该怎么算?”
飞来峰主正要说话,贺新凉抢先道:“恶意伤及同门,当按门规,由律堂处置。”
飞来峰主道:“区区仆从,怎么能算同门?”
陆卷耳辩道:“我与重行一起长大,亲密无间,正如一心同体,伤他便是伤我。”
荀白秋想了想:“便着梁吉自封于洞府,面壁一年。并赔偿治伤丹药,直至伤者痊愈。你看可好?”
陆卷耳虽然不愿,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陆重行身份尴尬,并不算入九酝宗弟子,门规也难适用。
“弟子听凭掌律处置。”
眼见事成定局,梁长老还想分辩,却又被飞来峰主用目光逼了回去。
申屠令说道:“青石擂台那边还在比赛,你们都是有望取胜的,便不要在此耽误时间了。”
众人是跟着公羊行来了,却不用公羊行领着回去了。
忽然,一直扮演吃瓜群众的翠黛峰主,问道:“你便是莫玄带回来的孩子?”
贺新凉脚步一顿,察觉一道目光从背后射来。
贺新凉不情不愿转身,再次行礼道:“万象峰弟子贺新凉,见过吴师叔。”
吴穗云冲他招了招手:“走近些看看。”
贺新凉低眉垂眼,往前了两步。
吴穗云见他这样,笑出声来:“方才还能言善辩,现下怎么畏畏缩缩了?适时进退,让别人顶在前头,隐去自身锋芒,倒是个聪明人。”
贺新凉目光变幻,果然上了年纪的女人,都难糊弄。
这种事大家看出来了,有必要说出来嘛。
吴穗云仔细看看了,忽地说道:“确实有故人模样。”
贺新凉心中一惊,又听见她说:“难不成是莫玄在外头的私生子?”
渡海峰主无辜躺枪。
“师姐,不要胡说。”莫玄说道。
吴穗云白了他一眼:“瞧你那样,一个玩笑,你便急了。行了,你走吧。”
后一句,是对贺新凉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