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凉透过纸人，观察提灯妖的情况。

    提灯妖半边身子都焦了，看起来像是死了。纸人戳了戳，没有反应。

    “不会真死了吧。”

    一点点碧绿光辉从两个武者身上飘离，融入提灯妖体内。

    一声喘息，提灯妖睁开眼睛，喉咙里咳出脓血。身上的烧伤迅速恢复，很快便看不出伤痕。

    纸人解开他身上的束缚，跳到提灯妖肩头。

    “快走吧，他们很快就过来了。”

    提灯妖逃出地牢，刚出来，便被一众武者包围。纸人惊讶道：“这么多的胎息境武者，亏得他们一个个收罗起来。”

    要知道培养武者就是纯烧钱，武道是突破肉身极限的道路。除了内炼先天武道真气，更需要以外药熬炼筋骨血肉，如此才能完美发挥出比肩修士的实力。

    培养这么多的胎息境武者，即便都是武道种子，所花费的外药也是一笔巨额。

    更古怪的是，这些武者的眼睛都呈现诡异的颜色，像是发着绿光。

    纸人问道：“你能打过他们吗？”

    提灯妖不答，怒喝一声，双手虚抓。众武者惊觉，周围居然暗了下来，无数的萤火虫从四面八方出现，围绕着提灯妖飞舞。

    “上，他受伤了，不用怕。”

    一众武者围攻而上，拳罡掌劲，刀光剑影，武道之力至阳至刚，本可以震慑妖邪。

    可这些武者真气当中，夹杂着一股妖气，和提灯妖身上的妖气相似而不同。

    ……

    提灯妖逃出地牢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报到玉华子面前。

    “知道了，你们先去将他拦住。”

    玉华子没有在意提灯妖的出逃，就算他逃出无数次，都能轻松将他抓回来。

    但有一点很明显，这是贺新凉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小子究竟藏在哪了？我竟然感知不到。”

    以玉华子的神识强度，能清楚感知到玉山中的每一个人。偏偏无法感知到贺新凉，以及他放出去的那些纸人。

    玉华子心中感觉有些不妙，身形从山顶消失，转而出现在一间静室前。

    解开禁法，玉华子进入静室。静室中唯有一座香台，一个蒲团，一副玉山图。

    玉华子点燃一炷香，掐着诀对着玉山图一指。

    “开！”

    一盏灯笼从玉山图中飞出，落在玉华子手中。

    见灯笼没有丢失，玉华子松了口气。没了这盏灯笼，提灯妖便不足为惧。

    他掐着诀，再将灯笼收回画中，转身离去。

    在他离开静室之后，一个小巧的纸人从角落的地砖上站起。

    贺新凉忍不住吐槽：“这么大的玉山，这么多屋子，就这一间静室外头布了这么多禁法。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摆着告诉别人这里有鬼。”

    纸人一早潜伏在静室外，贴在地砖上，颜色和地砖相同，只要不仔细去看，便是玉华子都没有发觉。

    只要玉华子将静室的禁法解除，纸人就会被激活，趁着禁法解除的时间进入禁法内部，贴在角落继续潜伏。

    等到玉华子离开后，纸人才会继续活动。

    贺新凉掐着法诀，将大半意识传递到这个纸人身上。纸人如吹气一般膨胀，化作真人大小。

    手脚都能自由活动，唯独脸部五官有些潦草。

    “有些丑，但能用。”

    纸人体内有贺新凉传递过来的部分剑元，他学着玉华子掐诀，体内剑元模仿玉华子掐诀时的真元运转。

    “开！”

    玉山图中飞出一盏灯笼，灯笼普普通通，内里没有蜡烛，更发不出光，看不出什么异样。但一个灯笼能让玉华子藏的这么隐蔽，肯定有问题。

    灯笼入手，贺新凉顿时警铃大作。

    “糟了！”

    只见静室禁法骤然加强，反将纸人困在当中。

    禁法之强，仅靠纸人体内的部分剑元，可闯不出去。

    不过这也在贺新凉的预料当中，他在纸人体内留下的这部分剑元，正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

    剑元疯狂凝聚，注入纸人体内的灵均剑。纸人以自毁为代价，强行催动灵均剑中隐藏的剑意。

    “象帝！”

    禁法破碎，纸人化作飞灰，灵均剑带着灯笼向静室之外飞去。

    玉华子瞬间赶来，灵均剑迅疾如光，伸手抓了个空。看见剑上的灯笼，玉华子顿时大怒：“给我留下！”

    玉色光华凝成一束，向灵均剑扫去。

    灵均剑有感威胁，朝这光束劈出一剑。象帝剑意镇压，如万象之帝以煌煌大势，镇压一切。

    玉华光辉偏折方向，向玉山山顶轰去，于棋枰之上留下一个大坑。

    灵均剑飞向提灯妖所在，剑光没入纸人体内。纸人瞬间膨胀，化作真人大小。

    灯笼飘飘落下，被提灯妖一把抓住。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提灯妖欣喜若狂，无数萤火虫飞入灯笼当中，充作灯笼内的灯火。

    寂静了不知多久的灯笼，再度亮了起来。

    灯笼外壁，浮现朵朵血红梅花，煞是好看。但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哪里是什么梅花，那是一点点喷溅上去的鲜血。

    鲜血不知存在了多久，早已干涸。唯一颜色依旧鲜艳，仿佛刚刚溅上去的。

    提灯妖体内爆发出不逊色玉华子的气息，一掌劈出，将一应武者全部击飞。

    玉华子从天而降，看着那群武者，笑道：“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慈手软，如果是我，他们早就全死了。”

    “都给我滚过来！”玉华子喝道。

    武者们连爬带滚，来到玉华子面前。

    玉华子对着众人道：“既然是一群废物，那就去死吧。”

    玉华子伸开手，玉华光辉笼罩所有人。一众武者只觉得血脉贲张，双眼中绿光暴涨，眼珠子在这一刻炸了开来。

    绿色的血液从武者们体内流出，凝聚成一团，被玉华子吸入口中。

    玉华子气质骤变，先前还仙风道骨，现在妖异气质尽显。

    不仅仅是气质的变化，磅礴妖气从玉华子体内爆发。仅仅是妖气冲击，便将贺新凉的纸人打回原形。

    提灯妖上前一步，替纸人挡住妖气冲击。

    “你先走。”

    纸人点点头，以御剑之法飞走。

    提灯妖看向玉华子，说道：“我们的恩怨，也该了结了。”

    玉华子哈哈大笑，傲慢道：“你当年败于我手中，今日难道会有什么变化？”

    大战一触即发，两人各化一道光辉，于玉山上空展开决斗。

    ……

    贺新凉收回灵均剑，从客房地底钻出。

    最危险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贺新凉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客房中放出大量纸人，并在无人注意时逃走。

    客房空荡荡的一眼就能看穿，又有谁会再验。

    谁又会想到，贺新凉仍在客房，只是藏到了地底中。

    贺新凉抖了抖清心铃，身上的气息完美隐藏。这是他最近领悟的新用法。便是靠着这个，贺新凉才能躲过玉华子的神识感知。

    贺新凉越是炼化灵均剑和清心铃，越是能感觉两件法宝的玄妙。

    灵均剑中有秦昊留下的象帝剑意，贺新凉难以完全催动，威力却足以劈开玉华子设下的禁法。

    清心铃效用更多，不仅能攻能守，铃音还有清心除魔的功效。其本身更能隐藏气息，连玉华子都无法感知到。

    能炼制出这两件法宝的人，究竟是什么修为。

    只可惜两人已死，贺新凉只有无限遐思。

    玉华子和提灯妖战斗的声音如天雷震动，轰隆轰隆，玉华光辉与碧绿荧光交织，将天空染成一副巨大的画卷。

    如同贺新凉记忆中见过的极光一般。

    不过极光是美景，贺新凉还能好好享受。

    眼前的只有危险。那柔弱却璀璨的极光，每一道都蕴含着极为强大的力量。

    贺新凉可不想被卷入斗法余波，他来到山道口，守在这里的官兵早已不知所踪。

    贺新凉取出灵均剑，将全身剑元灌注，挥出一剑。

    象帝剑意凝而不发，只将守护玉山的结界划出一道可以通人的口子。

    贺新凉一个口哨，周伯畅和祁蘩带着玉城缉拿司的人，从隐蔽处现身，从缺口进入汇合。

    “缉拿司掌令没来吗？”贺新凉皱眉。

    当即有令使道：“掌令是什么人，岂会管这些小事。”

    这他娘是小事？怕了就是怕了，直说就行。

    “你们查的怎么样了？”贺新凉随即看向周伯畅和祁蘩。

    周伯畅将稻香村的传说和他讲了，说道：“如果我没猜错，提灯妖应该是前朝的人，死后成妖。”

    贺新凉仔细思索道：“跟我听说的差不多。”

    “如果吃人的妖物是玉华子，那他嫁祸给提灯妖，又接连将他击败却不杀，是为了什么？”

    三人一路讨论，带着缉拿司的人，向着关押采玉人的矿洞走去。

    矿洞有人看守，贺新凉直接了当两人打晕。将矿洞中劳作的采玉人解救出来。

    “这样太慢了，我们兵分几路。”

    贺新凉伸手一招，从天上飞下来几只纸鸟。祁蘩一眼便看出，这些是剪纸法变出来的。

    “你们跟着它们走。”贺新凉让纸鸟向各处矿洞飞去，众人分开，自己则跟着纸鸟深入矿洞中。

    地下矿道四通八达，到处都放着盛土亦或盛石头的竹筐。各种凿石工具随处可见，都是采玉人来不及带走的。

    贺新凉沿着矿洞一同深处，将当中还未反应过来的采玉人一一带出。

    直到贺新凉找到最后一个采玉人，一抹碧光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他让采玉人先行离开，随即看向透露碧光的石壁。

    石壁上仅有一道细小的裂缝，碧光正是从裂缝后发出。贺新凉运出木剑，将石壁击碎。

    一块块石壳落下，露出背后东西的真容。

    贺新凉顿时明白，提灯妖是如何从人变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