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怡生

诗诗的18岁生日

    程玉满心矛盾地坐在饭桌前,跟诗诗的几个大学同学外加陈小溪一起唱着生日快乐歌。今天这场生日宴会是在她家里举办的,诗诗请了六个大学同学来,那个叫胡晓的男生全程坐在女儿身边,谈笑之间的温柔腻歪劲像极了她男朋友。程玉心里甚是不得劲,暗忖这到底怎么回事?

    转眼又看到陈小溪一整晚在旁边兴奋之极地插科打诨撮合二人,心里便生出一股嫌烦,待诗诗吹灭了生日蜡烛,她便问道:“诗诗,今天赵清都没给你打个电话吗?”

    诗诗没想到母亲这个时候当众问起赵清来,略有些尴尬,低低嗯了一声,程玉故意板着脸道:“这个赵清!越来越不像话!今天是你人生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他居然连电话也不打一个来,越活越不懂事了!”

    她越说越气,轻轻拍了一下桌子:“他这么不懂事,诗诗你也不说说他!等下我给他妈妈打个电话,让他妈妈批评一下他!”

    本来欢声笑语的生日宴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气氛尴尬至极,有个女同学为了打破尴尬,出声问道:“阿姨,赵清是谁呀?”

    诗诗生怕母亲回答出“是她男朋友”,赶紧接嘴回答:“是我中学同学。”

    陈小溪怕胡晓尴尬,自作聪明地补充:“初中到高中都是她同桌,关系比较好。”

    程玉见陈小溪这作态,心里更觉嫌弃,淡淡地道:“他可是当着双方家长许了诺,以后要孝敬我一辈子的!”

    其实她这样做,更重要的原因是对这个胡晓十分不待见。今天整个晚宴期间,这男孩都在用拙劣的方法吹嘘显摆着自己父亲的权势,陈小溪全程在旁边装出一股单纯劲全程捧哏,令程玉烦不胜烦。

    她毕竟是活了四十岁的人,当然知道这少年是又想显摆,又怕别人看出他显摆,因此总是以不经意的态度和语气来旁敲侧击,显示自己父亲的权势,可这行为在她看来便是幼稚无比。

    她一直在观察女儿,很显然诗诗也很尴尬,好不容易熬到结束,送走了客人,程玉就拉着脸坐在沙发上,诗诗见势不对,正想快步躲进卧室,程玉冷冷地道:“诗诗,过来,有话问你。”

    诗诗见躲不过,只能老老实实坐到程玉对面,低头看着面前的桌子,程玉看了她半晌,开口问道:“你跟我老实说,这个胡晓,还有你跟赵清,怎么回事?”

    诗诗冷着小脸,半天不说话,程玉脾气上来就有点烦躁,轻轻一拍沙发:“说呀!”

    诗诗憋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妈妈,我自己的事情,让我自己做主,好吗?”

    程玉一时居然不知道如何应对。自己这女儿从小娇俏,母女关系倒像姐妹一般,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她慢慢变得有了自己的心事和主见,今天居然说出这句话来,很显然女儿已经长大,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试图主导她的感情了。

    不能主导,但依旧可以引导。程玉想了一想,柔声道:“诗诗,从今天起你就成年啦,自己的事情当然自己做主……只是,你又还没进入社会,很多事情缺乏经验。”

    诗诗低低嗯了一声,道:“妈妈,我晓得你想说啥子。”程玉微笑问道:“你跟赵清到底怎么了嘛?妈妈疑惑得很……你告诉妈妈,好不好。”

    诗诗轻轻叹口气:“妈妈,其实我跟他……早就分手了,去南川那次就……”程玉吃了一惊,一下站了起来:“怎么回事!l

    与此同时,蒋怡看着赵清一脸失落的样子,心里也忍不住跟着难过,轻声道:“我理解你,错过了她十八岁的生日,心里肯定难受。”

    赵清喟叹一声:“我看不止是十八岁生日,以后二十八,三十八,都要错过了。”

    他看了看后面依旧傻傻望着他们的杨志刚,问道:“那哥们是怎么回事?”蒋怡脸上就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别提他。”赵清叹口气:“妈的,我估计这会在重庆,也有这么一个弯脚杆正在缠着贺诗诗。”

    这“弯脚杆”是成都方言,专门用来形容那些土里土气的人,究其根源,大体是指他们长期在田间劳作,肩挑手提以至于脚都弯了。蒋怡没料到他才来成都两个月就连这些话也学会了,噗嗤一声笑出来,旋即又意识到这会不是笑的时候,赶紧肃起脸来憋住。

    赵清苦着脸道:“你想笑就笑嘛。”心里却在想:“难怪小安子喜欢她,平时脸臭臭的,笑起来还真好看。”

    蒋怡甚觉抱歉,小声道:“对不起,一下没忍住。”赵清推心置腹地说道:“蒋怡,我遵守诺言没跟小安子提起见过你的事情,可是将来你们和好了,他要是晓得我瞒了他那么久,会怎么想我?”

    他这话说得在理,蒋怡道:“我晓得……可是我真不晓得该咋个办。”赵清见话题都到这里了,索性道:“我也不瞒你,上次跟小安子喝酒,他也在烦恼,会错过你十八岁生日…..”

    蒋怡猛地抬头:“真的?”赵清道:“当然是真的,难道是煮的!你生日1月25号。”蒋怡见他连自己生日都说出来了,心知所言不虚,顿时五味杂陈,俏脸飞霞,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赵清抬眼看去,杨志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劝蒋怡道:“莫赌气了,小两口都放下面子,好好谈谈嘛。”

    蒋怡抬眸看了看他,道:“那他的为啥子……”说到一半又不想说下去了,赵清却知道她本来想说什么,嘿了一声:“他怕他来找你,你又跟上次两家人吃饭那样,把他脸皮踩在地上磨。”

    蒋怡这段时间也明白是自己作妖导致了这一切,一时无言以对,赵清叹口气:“蒋怡,你到底喜欢他不?”

    蒋怡依旧蹙眉不语,过了半晌才道:“谢谢你赵清,我帮你叫谢安惠去。”

    赵清也知道这妹子性格端得很,并不介意她的答非所问,点头道:“好,蒋怡你晚点想想我说的话,莫互相折磨了。”

    程玉心里着急,催着女儿告诉自己究竟怎么回事。诗诗心想,早晚都要说,索性今晚把事情都交代算了,她下定决心,便一五一十把南川那次的对话跟程玉讲了,程玉愣愣地听完,过了好半晌才喃喃地道:“这赵清不像花心的人啊……”

    诗诗缓缓地说:“妈妈,他这个还不叫花心吗?那个李维……从赵清第一次考出好成绩开始,就开始给他写……写匿名信,倒着追他,每天放学都是两个人一起回家……赵清以为我啥子都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

    程玉重重地道:“这个赵清!也是个心里没数的!”

    诗诗叹了口气:“妈妈,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去忍耐啦……可是我不能一直这样忍下去。”程玉就算再喜欢赵清,可看见女儿委屈,也有点心头火起,道:“没错!这种事情不能忍!”

    她坐到女儿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妈妈还是那句话,没了他赵屠夫,难道就要吃带毛的猪!不过呢,你也不要因为这个就委屈自己,随便找一个来凑数……”

    诗诗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难过,把头靠在母亲怀中,程玉轻轻拍拍她,劝解道:“但是赵清呢,总归是知根知底的……就算犯点错,那也是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更何况两家人也是门当户对。”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唉…..我都一直把他当女婿看了,怎么会搞成这样。”

    谢安惠听说赵清在楼下,赶紧一路小跑下得楼来,轻喘着气微笑道:“赵清!怎么这会跑来找我了!”赵清苦笑道:“今天贺诗诗生日,我突然心情烦得很。”

    谢安惠沉默片刻,还是决定不要告诉他贺诗诗回信的事情,只是道:“别烦,天涯何处无芳草。”

    赵清就被搞得不会了,怎么她突然一反常态,不劝自己跟诗诗和好了?又不好多问,点了根烟闷闷地抽了一口。

    谢安惠问道:“赵清,你喜欢李维和王韵丹吗?”赵清讶然看着她:“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谢安惠叹口气:“傻瓜,对贺诗诗来说,你对其他女孩是哪种喜欢,有区别吗?”

    赵清沉默片刻,闷闷地道:“难道我有了女朋友,就不能有其他异性朋友了吗?”

    他本来想找谢安惠交交心,抒发一下内心的郁闷,不过现在话不投机,也没什么心情了,两个人有的没的聊了些闲篇,他就告辞回自己学校去了,一路骑回去这段时间他脑子里面思绪万千,既哀伤于自己的失恋,也为赵齐安和蒋怡感到不值,今天看到杨志刚追求纠缠蒋怡,莫名引发了他同仇敌忾之心,决心帮小安子和蒋怡两口儿一把。

    胡晓从贺诗诗家离开后,悄悄给陈小溪递了个颜色,陈小溪会意,就跟其他人告辞,然后和胡晓一起找了个清吧,两个人坐下后各自点了杯饮料,胡晓问道:“今天贺诗诗她妈妈说的那个赵啥子,是怎么回事,跟我说一下好吗?”

    陈小溪自然知道他要问赵清。她一提到赵清就有点咬牙切齿,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恨恨地说:“那就是个混混,小流氓。”

    胡晓吃了一惊:“真的?那为啥子贺诗诗她妈妈那么喜欢他?”陈小溪眼里恶光闪动:“小痞子能说会道,骗得贺诗诗一家人喜欢他。”

    她盯着胡晓道:“我支持你追贺诗诗,别让那个小流氓糟蹋了她。”

    她本以为自己一番好意会得到对方感激,哪晓得胡晓慢条斯理拿起杯子,喝了口饮料,微笑道:“从来都是女孩子追我,我还从没想过自己要去追别人。”

    陈小溪顿时心里暗恨,想道:“男人真的没一个好东西!这也是个装腔作势的!你这段时间,跟发情的公狗一样追贺诗诗追得还少了吗?”

    她心里毒语层出,脸上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当然了,不过贺诗诗也一直是众星捧月一样的,要指望她追别人也不容易……你就当做好事,试试追求她一下。”

    胡晓大是受用,用手转着杯子,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好!贺诗诗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便宜小流氓的确说不过去……我就破个例,主动追她一次!”

    陈小溪满脸笑容,心里却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赵清回到宿舍,几个同寝室的男生正在打扑克牌,吆五喝六的十分热闹,可惜他这会心境需要的是安静独处,想了一想,索性披了件外套,一个人出去在校园里面闲逛,一路逛到大操场,操场四周的阶梯看台上零零散散坐着几对情侣正在谈情说爱。

    他寻了个角落坐下,一根根地抽着闷烟,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夜时分,周围的人早已离开,他住的宿舍楼已经上锁,这会没办法回去了,只能孤零零坐在诺大的操场,巨大的空虚感和孤独感伴随着周围的黑暗,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此刻,当有清酒敬孤月,落叶伴离人。

    这时却看见一个人影小跑着进了操场,在角落的阴影处做了一会热身运动,接着就打了一套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拳法。

    当年薛老五教他搏击的时候,讲究的都是刚猛有力,大开大合的拳法,可现在这人全程都是曲臂转肩顶肘,他仔细看了一会,逐渐便意识到这武功的恐怖之处。

    薛老五当年最注重就是近身格斗,教了赵清很多发寸劲的技巧,可现在这人的拳法天然便是贴身格斗的法门,整个人以腰部为轴发力,肩部不住地转圈,以双肘实现攻防,一套肘法行云流水,优美凌厉之极。

    人身上最硬的部位首推膝盖,其次就是双肘,泰拳的膝攻和肘击可以说令亚洲各国的搏击高手闻风丧胆,可那走的毕竟也是刚猛路子,眼前这人的武功却是刚柔并济,整个人像流水一般贴在假想敌面前,左肘刚刚挡开假想敌的直拳,右肘便转过来横击对手面门,前肘刚过,后肘便至,攻防之间衔接得丝滑顺畅,就如怒涛巨浪,连绵不绝。

    赵清光是旁观都觉得好看得很,自忖要是对上他,自己那点野路子拳法绝不是他对手,搞不好两个回合就要被他一肘打晕过去。

    那人打了一套肘法,紧接着又练了一套小擒拿手,全是贴身格斗的法门,赵清一时连贺诗诗都暂时忘了,不知不觉便走近过去,想看仔细些。

    那人没料到这大半夜操场居然还有夜猫子,便收了拳法,做了几个拉伸动作试图掩饰,赵清却由衷地道:“同学,你这套肘法,真是厉害!”顿了一顿,又道:“今天我才知道以前老师没说错,大学里真是藏龙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