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已转移。”那入侵者告诉维克。语气平淡，显得她漫不经心，缺少一份对猎物命运的关怀。

    维克捂着出血的伤口，根据传来的痛感评估着伤势。

    幸好自己多穿了一件大衣出门，这伤口不算深。要不然被捅的这一下，就不是衣服开几根线的问题了。

    “她不是圣女，只是一个重伤初愈的女孩而已。”维克说道，“你到底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我是有职业道德的。雇主说她是圣女，那她就是。而我就照办。”她说着，把脸上的一层伪装撕下——就好像是将一层皮肉揭开，露出原本的外貌。

    “神恩……”维克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这人的神恩能够使她易容。

    “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入侵者将“海伦”的皮脸彻底撕下。在昏暗中，维克只能看见她若隐若现的嘴唇。“你怎么发现我不是海伦的？让我好增进一下业务水平。”

    “你很聪明。”

    维克意在拖延时间——温蕾尔最好能够带着警卫回来。

    “你把灯调的很暗，就连我都没第一时间发现你不是海伦。但你肯定不知道，海伦最近才抱怨过我的婚恋情况。她可不希望我那么早娶妻。”

    “可这不是决定性因素，对吗？”一双红唇潜浮在灰暗朦胧的面纱下，微微勾起了一点笑意。“我还露了什么马脚？”

    “你太高了。”维克说，“我带来的自己毯子给你盖，竟然勉强才盖到脚。结合你之前的反常，一下就直接把你戳穿了。”

    “是嘛。”她若有所思，“看来下次接假扮少女的委托时，我得慎重一点了。”

    “现在，把我妹妹的下落告诉我。”维克说着，缓缓朝入侵者靠近。“趁我们还算有的聊。”

    “我只负责转移交接。”女人晃了一下匕首，恐吓正在缓缓逼近的维克。“她具体去哪里，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就告诉我，你的雇主是谁。”

    “我可不会干这种没有职业道德的事情。”

    两人僵持在原地，一明一暗，身影被昏暗的光线各自探明些许。

    软的不行，得来硬的了。

    维克盯着她手中明晃晃的匕首，抓着她下一次呼吸的节奏点。

    就是现在！

    【神恩：爆裂子弹。】

    维克挥拳，精准有力地打在她持刀的手背上。

    剧烈的热量融化了入侵者的表层皮肤，向肌腱与软骨侵入。吓得她连忙将匕首甩掉。

    好，接下来——

    “啪！”

    维克的左脑突然被木质的东西猛砸一下，强硬的疼痛挖进他的颅骨当中。耳膜开始鸣唱起昏瞑的歌曲。随后小腹也被高速的踢击正中。

    他到底并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加上腿伤，体能竟然还要逊色她一截，被这中段直踢踹倒在地，将身旁的病床撞出半米远。

    “……神恩啊。”女人连检查都不检查手背上的伤，马上弄明白了情况：对方也是恩赐者。

    她立马将刚刚敲击维克的东西高举起来，正对着他。

    “一个神恩，值得不少钱呢。”

    维克望着黑洞洞的枪口，前所未有的求生意志在他脑海里翻滚。

    “这里可是医院。不比什么阴暗小巷。在这里杀了我，你还有机会赚这个钱吗？”

    “我无所谓啊。”入侵者呵呵一笑。“你是不是忘了我能够易容了？想要弗卡斯尔的警署蠢材抓到我，那才是痴人说梦呢。”

    【神恩：爆裂子弹，已就绪。】

    升级过的神恩充能就是快。维克压住不断狂跳的心脏，把握住这仅有一次的释放机会。

    它关乎到自己能否活下去。

    而且，根据那个紫色附身灵的凄惨结局来看。自己没把雾林的债还清就死，恐怕灵魂也会被塞到那棵满是虫蛀的洞里吧。

    里面到底有什么，才让那个恶灵都惨叫不绝……

    绝不能死在这里啊！

    这回轮到她缓缓逼近了。

    为了取得射击的准头，入侵者朝着维克极慢地走来。

    这应该会有点痛，但比起死，还是痛更好些。

    一个健康的人，在和一个瘸子对峙的时候，最掉以轻心的地方在哪呢？

    当然是瘸子伤了的那只腿了！

    【神恩：爆裂子弹。】

    维克强忍疼痛，以伤腿发力，猛踹入侵者的脚踝。

    激荡的红光扫过整个房间，神恩所激发的伟力不容置疑。入侵者猝不及防，一下就跪倒在地上。

    机会！

    他猛扑上去，和她扭打在一起，试着在混乱中抢先控制她的枪。

    “放肆！”

    女人再一次用枪把用力地砸向维克的头，一些温暖的热流从维克的额上滴淌下来。

    但这一次，他可是认真拼命的。

    痛楚和血，比起死亡的沉重，压根不值一提。

    他成功压制住女人持枪的手腕，只要这最大的风险控制住——

    突然，钻心的剧痛从下往上，直接贯穿维克的天灵盖。

    那女人不知道是怎么在混战中捡起匕首的，她朝着维克的伤腿狠狠地戳了五六下，直到破坏掉他稳固的压制。

    “该死的……我本来不想杀你的。”女人一面咒骂，一面扶着东倒西歪的病床先维克一步站起来。

    她右手举枪，瞄准维克。

    “但你这么近看过我的脸，那就不一样了，蠢货！”

    维克还没从剧痛中把思路理清，痛楚燃烧掉了他所有的理智。当他花了一两秒找回思考能力后，只能再一次面对随时可能击发的枪口。

    【神恩：爆裂子弹，已就绪。】

    对了，硬币。

    哪怕被逼入绝境，维克仍在镇静的找出路。

    恐惧和绝望遏制不了他。

    只要能有一个空隙，把硬币发射出去就可以了。

    维克将侧压在身下手指慢慢伸入口袋，试着把买三明治的找零拽出来。

    但他更先看到下压的扳机，以及缓缓向后倒去的击锤。

    完了，来不及——

    “砰！”

    枪响过后，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渐渐弥漫开来的火药味。

    维克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和身体：没有中弹。

    怎么回事，难道她这个距离都能打偏吗？

    入侵者捂着鲜血淋漓的肩膀，持枪的右臂被击中，再也抬不起来。

    “好险啊。”温蕾尔从门外走入。维克眼见，一下就看到她手上赫然拿着一把手枪。“还好我跑得够快。”

    入侵者转过头来，对着维克用左手比划了一些暗语。

    维克将它拆分成符号，一一解读。

    “这、事、没、完。”

    比划完毕，她开始大步助跑，翻出医院三楼的窗子。

    “喂、喂！”温蕾尔惊讶地大喊，“这可是三楼啊！”

    她赶到窗边向下一望，除了重重的树影，再也看不到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