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枪哪里来的？”维克诧异地问道。

    “嗯？这把枪？”温蕾尔把这把精美的左轮手枪收入腰际。“我一开始就有啊。”

    “一开始……”

    维克过了一遍她所谓的“一开始”，更震惊了。

    “也、也就是说……”

    “嗯。打劫你的时候，我真有一把枪。”温蕾尔说，“还有，你说你想让我‘支付代价’的时候，我也真有一把枪。同理，我洗完澡的时候，把枪藏在了浴巾里，就怕你乱来。”

    “在我的人生中，我第一次这么感谢自己是个正人君子。”维克攀着病床，拖着伤了又伤的腿起身。“她人呢？”

    “早跑不见了。”以防万一，温蕾尔又探出去看了看。她推测道：“可能在之前就规划了从窗户逃跑的路线。”

    “妈的！”维克一拳重砸在床板上，还来不及品尝死里逃生的喜悦，巨大的沮丧就席卷了他。“海伦……”

    医院的警卫紧接着赶到。他们马上封锁了医院的大门以及各个出口。可搜查持续到天亮，也没将那名神秘的入侵者找出来。

    当然，搜查无果的原因只有维克知道。这名入侵者的神恩能使自己易容，想要逃离医院实在太简单了。

    同时，针对海伦·瓦尔代克的搜寻工作也完全无法开展。没有目击证人见到过她离开医院。而至于那些更早陆续出院的病人们，他们至少在手续上没有能质疑的点。

    海伦·瓦尔代克，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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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蒂斯街86号。

    温蕾尔盯着煤炉看，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观察这个灰黑的炉桶。

    她主要的任务倒不是照看炉子，而是留意炉上的铁壶。免得把从隔壁打包带回来的咖啡煮干了。

    不过硬要说的话，她觉得煤块燃烧的味道，要好过咖啡的气味。那种酸中带涩的味道，她实在欣赏不来。

    维克的桌面上摊着六七种报纸。

    从正规发行的报纸，到私自印刷的小报，他全都买来，一个不落。

    为的就是找到有关于妹妹的下落。哪怕只是些碎片的流言。

    可到头来，报纸上就连“圣女”二字都看不到。更别说海伦相关的信息了。

    “给你，又苦又烫的咖啡。”温蕾尔把铁壶压在一张不起眼的小报上。

    “别压着——嘶！烫烫烫！”维克下意识地伸手去推，被加热得通体滚烫的铁壶“扎”了回来。

    等维克一瘸一拐地冲进盥洗间，用冷水冲了半天烫伤区才回到桌前。温蕾尔才发出提醒：“小心烫。”

    “说太晚了。”维克把桌上的报纸都整理好。“明天继续帮我跑腿，把这些报纸都买回来。”

    “还来！？”温蕾尔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不过仅限于杯底浅浅一层那么多。“你自己没跑过是不知道，这些卖报纸的一个东一个西，从北边再跑到南边。”

    “你都知道要跑得这么麻烦，难道还让我去跑吗？”维克把腿伸到办公桌一侧。“你看着我刚缝了这么多针的腿。发点慈悲吧。”

    温蕾尔抿了口咖啡，苦得她五官都向中心靠拢。

    “呃！真不知道你们干什么要喝这种苦水。”

    “因为能提点神。”维克说着，也把热乎乎的咖啡灌入肚中。“而且我猜……质量好的咖啡豆煮出来的味道，应该会比这壶酸水要好一些。”

    “不，我觉得都一样。”温蕾尔斩钉截铁地评价道。

    “咚咚。”

    “麻烦去开个门吧。”维克说道。“我猜是女子会的人？”

    看着温蕾尔乖乖起身去开门的背影，维克突然觉得自己收留她是正确的。

    要是没这个跑腿的小马仔，光靠自己这伤腿，恐怕处理所有事务的能力都要对半折。

    “维克！”冲进屋里来的是艾弗里。

    “这还没到两点呢。”维克抬眼看了下时钟，说道。

    “今天我要跟着叔叔去走案子，下午没法来。”艾弗里慌里慌张，手抖得像面粉筛子。在上衣口袋里摸了好一阵才拿出一张纸片。

    “这是啥？”维克接过巡警手中的纸张。已经被捂得皱皱巴巴的了。

    “灵修者集会。”艾弗里扶着桌子喘气。“上面是它召开的地址。”

    “温蕾尔，给客人倒点咖啡。”维克说，“什么灵修者集会？”

    “萨满、灵媒、德鲁伊，还有各种各样的驱魔人。”艾弗里双手郑重地扶着杯子，把咖啡喝下去。“他们定期会有个集会。刚好明天就有一场，可能会讨论你要打听的‘圣女’。”

    “你是怎么打听到的？”维克望着艾弗里墨绿色的眼睛。

    “呃……说实话。这不是我打听到的。”艾弗里放下杯子，“这是我们准备要查封一些地下结社，从他们走漏的消息里得知的。”

    “你要我去参加一个要被你们突击突袭的集会？”维克古怪地看着他，“拿我刷业绩吗？”

    “不——怎么说呢……这突袭集会的任务，本身是分配给我的。”艾弗里尴尬地说道，“但我觉得它可能对你有些帮助，所以……”

    “不会影响你的仕途？”维克有些惊讶，“这可是你的功绩之一啊。你不是想当上警探吗？”

    “反正都在巡警的位置待这么久了，多一天少一天对我而言没有区别。”

    艾弗里反倒显得有些无所谓，他扬了扬手中的制服帽。

    “更何况……我听说了，维克，关于你妹妹失踪的事情——实不相瞒，下午我和叔叔要出去走的案子，就和你妹妹有关。”

    “你觉得能从这里面挖出线索来吗？”维克两指夹起纸片。

    “说不定能找出些端倪来。”艾弗里认真地说道，“我……我得走了。再过一会儿就得要集合了。”

    “慢走。”维克用眼神暗示温蕾尔，替艾弗里开门。

    巡警下楼的脚步声渐远，温蕾尔回过头来，向维克说道：“他真是你朋友啊？”

    “你原来还不信吗？”维克从抽屉里拿出地图，标记这个隐蔽的集会位置。

    “之前只听你一句话，我真不信。”温蕾尔摇摇头。“不过……他愿意牺牲自己升职的机会，让你去找线索？不是铁哥们不会这么干的。”

    “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盟友吧。”维克笑着站起来，拄着拐杖朝房间里走去。“我们是在互惠互利。如果我帮他破获了案子，照样能把他送到警探的职位上。”

    “你要干什么？”她问。

    “换衣服。”维克说，“我还得遵守约定，去给女子读书会授课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