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梦醒了。

    东离睁开双眼，一张粉嫩的小脸映入视野里，见到他醒来，小脸上露出纯真般的笑容，但那对小眼眸总是闪烁着狡黠的光彩。

    他下意识一惊，抱紧被子，“你你你，要做什么？”

    昨晚的一幕幕仍历历在目，到了现在仍是阵阵后怕。

    小女孩瞧着他胆小如鼠的模样，抿嘴轻笑，道：“我来喊你起床了。”

    她的声音宛如清晨清脆的鸟鸣，但落进东离的耳中，却充满了阴险。

    小女孩起身说道：“放心好了，外面有个大姐姐一直盯着这里，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再者说了，昨晚只是逗逗你而已。”

    她的话，东离不会相信。

    不过她口中的大姐姐应该是五姑娘，五姑娘既是警觉过来，想必也明白了昨晚的事只是一场误会。

    如此，他便安心了，可小女孩下一句话，他又立马警惕起来。

    小女孩耸耸肩：“毕竟你的鬼眼对我并没有大用。”

    小女孩说的不在意，可东离却是全然不信，那魔族玛尔弑母，他和老鬼被兵部追杀十载，不就是为了鬼眼么！

    “你究竟是谁？昨晚那女子又是谁？”

    东离起身，走到窗边，感受到外面那道凛凛寒气的气息，转身看着小女孩。

    “我为何告诉你？”

    “那总该告诉我为什么来这里吧？”

    “那就要怪你喽，谁叫你的气息那么好闻呢。”小女孩娇滴滴地笑了起来，说着就靠了过来。

    东离见状，身上寒毛竖立起来，突然一股好闻的香味扑面而来，眼神一花，就见昨晚的红衣女子又是出现在他的面前。

    红衣女子趴在他的胸口处，娇羞一笑，说道：“小鬼，与我双修如何？”

    东离眉头一挑，大着胆子追问道：“双修是什么？有好处吗？”

    “有，当然有喽，不过嘛，不用急，来日方长...”

    红衣女子嫣然一笑，面若桃花，摇身变回小女孩，抬头瞧了东离一眼，嬉笑道：“离哥儿好啊，我叫小灵儿。”

    东离看着小女孩纯真的笑容，皱起眉头，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

    用过早饭，东离被安排上了轿子，与之同行的还有小荷和小灵儿。

    小荷坐在外头，驱赶马儿，他和小灵儿坐在里头。

    小灵儿上轿子时，小荷千叮咛万嘱咐，一旦某人起了歹意，一定要大声叫，小灵儿装得一副乖乖的模样，认真地点点头。

    轿子从东门进，行驶在贯通东西的干道上，左边是热闹的瓦市，小灵儿瞧着有些兴趣，于是下了轿，说出去逛逛，晚点再回去。

    临走时，还冲东离卖了个萌，做了个鬼脸。

    东离心想：你最好别回来了，一大早就蛊惑我。

    想他精通灵魂之术，只有他迷惑别人的份，这女鬼一来倒好了，一来二去给他使了好几次绊子，也不知道女鬼哪里来。

    她自说是个孤儿，无依无靠，不知何处为家。

    这种鬼话也就小荷相信，就是不知道五姑娘做的什么打算。

    说起五姑娘，并没有现身，只是远远跟着，等到了刘府，这才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迎接他的是刘千千，入府，看茶，饮罢，这才就年前斗阵之事，夸了东离几句，然后问起斗阵的事。

    东离胡诌了几句，瞒了过去。

    关于鬼眼，知道的人已经足够多的了。

    这时，老夫人在老妈子的搀扶下，从后堂走了出来，脸上洋溢着笑容，显然欢喜不行。

    东离起身施礼。

    老夫人坐在堂上，将他打量了一番，笑容渐敛，淡淡道：“坐到我右边来。”

    东离依言而坐，伸手放好，老夫人搭脉。

    不久，老夫人眉头深皱，又看了东离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东离不解，但也没有问。

    通过脉象，老夫人已知晓东离的身份，不过既是小五信任她这个老婆子，那她就只会瞧病，不多问也不会多说。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大道之基乃是精气神，并以此将战兵分为下、中、上三品，低品养精，中品聚气，高品则是修神，灵魂受到重创，可以通过修神来修复，可你不能修御，更不是高品战兵，想要修复灵魂，只能凭借外力。”

    这一大段下来，东离听得似懂非懂，自从老鬼得知他无法修御后，已鲜有提起大道之事。

    刘千千说道：“所谓养精，就是沉淀灵力，然后存于气海，为后面的大道奠定基础，所以下品战兵要打牢基础，这才能万丈高楼平地起，当然基础的深厚关键在于...”

    老夫人干咳了几声，止住了刘千千的话，淡淡说道：“行了，我这就写下一个方子。”

    很快，老夫人将方子送到东离面前，又道：“不过，这个方子需要一味药引。”

    刘千千倒是不解：“什么药引？”

    老夫人说道：“魂族使者。”

    刘千千俏眉一皱，她常伴老太太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对医术倒是有几分了解。

    所谓药引就是引导药力去它该去的地方，不巧的是东离重创的是灵魂。

    灵魂对于人而言极其重要，又极其神秘，而若论天下谁对灵魂更熟悉，那非小鬼一族莫属了。

    刘千千问道：“其他小鬼不行？”

    老夫人摇头说道：“如今蒙都之中，小鬼一族多数久居多年，早已染上了我人族的烟火，修我族大道，习我族灵术，对于灵魂的感知已不似当初那般纯粹了。”

    老夫人接着说道：“这位魂族使者，一来不修大道，二来不习灵术，在灵魂之术上造诣堪称登峰造极，以此药引岂不完美？！”

    “我自己不行吗？”东离随口问了一句，可一想此话说的不对，又补了一句：“我也不修大道。”

    不用老夫人否决，刘千千那边就摇头道：“你是病人，自然不行，可是老太太，那位来的仅仅是一具分身而已。”

    老夫人却道：“分身已然足够。”

    此言一出，厅堂沉寂了下来。

    突然从门外传进一阵寒风，一道白影落在门口，正是五姑娘。

    “去驿馆。”

    她只说了一句便走了。

    道别老夫人，离开刘府，轿子上了东西干道，一直向西，跨过南北干道，行驶不久，便到了驿馆。

    轿子里，刘千千将魂族使者的身份说与东离听，东离听得有些咂舌，原来魂族中居然还有魅灵的存在。

    所谓魅灵，聚天地灵气而生，纳百鬼之气而成，是为魂族之女。

    魅灵不常见，一经现世往往会给魂族带来大气运，所以深受魂族的爱戴。

    “魅灵虽不是小鬼，但对灵魂之术十分精通，而且擅长变幻，此次来到北御只是她的一个分身。”刘千千轻叹一声，道：“昨日，我和小五勉强混了进去，那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现在想要她帮忙，怕是没那么容易。”

    东离沉默了下来，撩开帘子，视线望向外面，人来人往，事物向后而走，他的心思却在那人身上。

    既是难了，何必去做呢。

    突然，那道寒意一闪而逝，不知所踪。

    刘千千瞧出东离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安抚道：“小五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么，她笃定的事，便没有人能改变。”

    东离放下帘子，心想他跟五姑娘也没接触过几回，她的性子他又如何得知。

    刘千千以为东离不安，遂安慰道：“你放心，魂族这次是求和的，以小五的身份，总是有条件可谈。”

    她能以什么身份去谈？

    东离入住楠篱以来，除了跑腿的蒙力，一不见齐国公府来人，二不见蒙氏来人，显然是与这二者没了关系，或许这才是五姑娘终日忧郁的缘故吧。

    轿子停在驿馆，下车，见五姑娘被魂族侍卫拦在门外，她脸色铁青，径直来到东离面前，说道：“她要见你。”

    “见我？”东离张了张嘴，一脸懵逼。

    他向驿馆里走去，身后传来五姑娘的声音：“什么条件也别答应！”

    他顿了顿脚步，苦笑了起来。

    既是要求人，总是要付出代价。

    想他除了有一双鬼眼，还真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觊觎的，若真的可以换去，好像并不是坏事。

    望着东离进了驿馆，刘千千突然想起了一个传言，惊道：“小五，不好，听说魅灵最喜欢与男子苟合，莫非...”

    五姑娘心头莫名一跳，“...不会吧。”

    她只知对方指名道姓让东离去，定然是瞧上了什么，纵观东离全身上下，极有可能是鬼眼无疑。

    若真如此，那她是如何得知的？又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些都是大麻烦。

    刘千千怕五姑娘担心，宽慰道：“应该...不会吧。”

    说是宽慰，可怎么听着却十分心虚呢。

    五姑娘当下说道：“我回去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