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刚摆脱一个磨人的,又来一个缠人的
“哦......”
温玉恍然想起自己是在心里打算好了的,的确没有跟他提起此事,不好意思道:“忘了跟你说了。”
伶舟辞紧了紧力道:“现在就要走吗?”
“嗯。”
打算挣开时,伶舟辞突然松开了她的手腕,捂着伤口艰难起身,似乎是因为疼痛,声音不怎爽利。
“好,我送你出去。”
不知道他演的是哪一出,温玉没说话,顾自叠了衣裳,整理行李时将剩下的干粮留了一半,放在那扇芭蕉叶上。
“不知道你几时离开,这些干粮,足够你撑过今天了。”
伶舟辞凝着她放干粮的动作,纤细白皙的手触到芭蕉叶的瞬间便顿住,随即拿起两颗桃对他晃了晃,眼睛轻轻弯如月。
“交换。”
明眸皓齿,神情舒展,与昨日的疲惫懒态不同,今日的她十分灵动。
伶舟辞不禁扬了扬眉:“本就是给你摘的,都拿走就是。”
“两个就够了。”
温玉笑了笑,将两颗桃放进兜里,提着行囊往外走,伶舟辞身上有伤步履缓慢,温玉刻意放慢速度。
二人并肩走到洞口,雨已经停歇,远处天空悬挂半道彩虹,乌云后面有淡淡的金光。
伶舟辞突然开口感慨道:“瞧这情形,天气很快就要转晴了,看来,老天都在帮助你赶路。”
温玉朝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
“老天也是在帮你……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伶舟公子,就送到这里吧,我走了。”
刚下过雨泥土松软,她走得不快,才出洞口不过十来步,就听见伶舟辞唤她的名字。
她拧眉回首,伶舟辞还站在原地,身上穿着她的衣裳,左肩至右腰还系着她的布衣条子,若不是那张脸和身材撑得住,只怕是滑稽得很。
“怎么了?”她有些郁闷地回了一句。
伶舟辞朝外走了几步,提了嗓子对她喊道:“昨日你救了我,还没向你道谢呢。”
就伶舟辞这个个子,三五步就能走到她面前,她揉了揉耳朵:“咱俩离得不远,不用这么大声。”
伶舟辞勾了勾唇,没再继续往前,声音的确小了不少。
“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多谢,你也是。”
温玉刚走两步,又被他喊住。
她暗暗渍了一声,打算不回头继续赶路,身后伶舟辞又喊了几回她的名字,见她头也不回,不由自主地笑了。
“再见,温玉。”
翻过一座山,恰逢拨云见日,金色的光芒照耀山林大地,天空蓝得纯澈,空气混杂着泥土的芬芳。
由于地势缘故,道路蜿蜒曲折,好在分岔路并不多,只要按着地图一直往右走,便能到达那雍镇,温玉走的那段路人烟罕至,两旁皆是与人一般高的林子,风吹过树叶婆娑摇曳,仿若有人隐匿其中。
走到第二条岔路口,远远望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不正是穿着她的衣裳的伶舟辞吗?
他一个受伤之人,竟走在了自己前头。
瞥见路边的驴车时,她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他虽借助驴车走得快,却也遇上了大麻烦。
两名劫匪正在对伶舟辞和另一个人实施抢劫,伶舟辞半截身子耷拉在驴车上,上半身被劫匪扯了出去,应当说不是劫匪扯他,而是他揪着钱袋不放。
另一个人被劫匪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痛苦不堪,见伶舟辞被拽下驴车,有如神助一般用力推开劫匪,冲过去搀扶伶舟辞。
“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伶舟辞口吐鲜血,顽强地站起身走向劫匪:“把钱还给我。”
可惜他没走两步就又摔倒,劫匪哈哈讥讽:“路都走不稳,还想要回钱。”
“还给我!”
伶舟辞猛地扑了过去,他身边的人也随即扑向劫匪,另一名劫匪见状赶来,怒骂着扑向主仆二人,这下饺子一般的情形看得温玉直皱眉头。
在船上被暗箭袭击时,他丝毫没有要逃的迹象,如今遇上劫匪,不顾身上还有伤,为了一个钱袋与人不死不休。
好生倔强。
四人扭打在一起,但很明显,伶舟辞一方是占不到半分便宜,很快就被两名劫匪按在地上揍。
“渍,这都什么事!”
温玉无奈叹气,一边快步上前,一边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子。
天气甚好,为石子渡上一层光。
劫匪掂了掂钱袋,对伶舟辞啐了一口:“你敢打老子,老子杀了你。”
说着从腰间抽出刀来,恶狠狠地朝伶舟辞肩膀砍去,虎口突然一阵剧痛,刀哐当落地,劫匪捂着手抬头,龇牙咧嘴看向来人:“你是什么人?!”
温玉把玩着手里的石子,冷嗤:“收拾你的人。”
目光落在地上,伶舟辞满脸是土,嘴角有血,身上有伤,衣裳被扯得破破烂烂好生狼狈,从第一回见面,他就没个好样子。
原本死命挣扎的伶舟辞突然躺在地上不动了,笑盈盈地看着她:“温玉,我们又见面了。”
温玉一脸黑线,这个面,她宁愿不见。
“你还好吧,伶舟公子?”
“还行。”
见他们拉家常一样的谈话,劫匪愤懑不已,回头看了身后的同伴,同伴扬着刀也冲了过来,同样地,温玉将石子随手一扔,那劫匪捂着虎口哀嚎。
温玉捡起地上的刀,满脸烦躁地扫过二人。
“不想死的话,赶紧滚。”
两名劫匪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要跑,不想又被喊住:“等等。”
女声冷冷道:“钱袋。”
劫匪犹豫一下,随即将钱袋扔了回来,温玉徒手接住,再抬头那两名劫匪已经往跑不见人影。
她提溜着钱袋走到伶舟辞面前,伶舟辞艰难起身,胳膊突然被架起,鼻息间是一股雨露清香,很快,这股清香离他远了些,钱袋重新回到了他手里。
伶舟辞的仆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不禁发出感叹:“姑娘好身手!”
温玉笑了笑没接话,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木嘎镇。”伶舟辞抢先仆人回答。
“原来如此。”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伶舟辞,原来他竟是要去木嘎镇,木嘎镇与那雍镇离得不远,是同一条路。
看了眼他的伤,又在渗血,看样子伤势又加重了。
她催促道:“你们还是赶紧赶路吧,你的伤.......”
“我记得你要去那雍镇。”
伶舟辞咳了两声,又道:“我们同路。”
“嗯。”
她属实是没想到这么巧,或许也不是巧合,伶舟辞知道她要去哪里,却没说他要去木嘎镇。
“日头愈发大了,晒人,走路慢,还是坐车快些。”
“不用了,我不着急赶路,倒是你的伤愈发重了,急需到镇上处理。”温玉出言婉拒。
伶舟辞往后咕涌,半坐在驴车上,用钱袋遮阳,灼灼地瞧着她。
“你又救了我一次。”
将肩上的行李扯了扯,她回道:“举手之劳而已,换做其他人,我也会帮一把。”
“换做其他人落水,你也会救吗?”
“也许。”
“那就是不会。”
“我没那么善良,在河里救你是为了两清。”
“你现在救我一次,我们便没有两清,我欠你一份恩情。”
“不必,举手之劳。”
“温玉,我也不喜欢欠别人。”
伶舟辞像是吃了疯药一般,愈发深究,温玉深吸一口气,对他的仆人道:“你家公子着实病得不清,赶紧送镇上医治。”
刚摆脱一个磨人的顾长赢,又来一个缠人的伶舟辞。
真后悔将他从水里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