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叫我云南
返回木嘎镇时,雨竟停了,很快便放了晴。
云南往后瞥了一眼,身后的人慢慢悠悠的,似乎很是不情愿,他这人也够奇怪的,明明不想参加大集会,偷偷摸摸要离开,下一刻就反悔了,还强迫自己一起回来。
他从不在意别人的遗愿,催促道:“还不快跟上,等会儿走丢了,我可不找你。”
遂停在原地,身子微侧凝着身后,对四周灼热的目光视而不见,温玉暗暗腹诽,要是被人群冲散,可谓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千万别找我,只可惜他那双眼睛长在了她身上似的,她只好收起伞拿在手里,绕过好几个行人走到他身旁。
卞南王的独孙,卞南未来的王,谁都得罪不起,既然躲不过,那就忍一时风平浪静。
遣走两个壮汉后,只剩温玉和他两个人单独走在一起,一个是高挑俊朗的中原公子,一个是清冷隽秀的卞南少女,行人的目光频频投来,与温玉的不适相反,云南自小便众星捧月,习惯了被人关注。
“没有几人有资格走在我身边,你应该感到荣幸......”
云南蹙着眉宇,满眼的傲气和不解:“看看你这张脸,面无表情实在是难看,你最好笑一笑,免得别人怀疑我把你怎么了。”
“多谢您提醒。”
温玉扬起嘴角,对投目而来的人报以微笑,对方竟唰地红了脸,云南看了那人一眼,满是嫌恶:“他还真是愚蠢,不知道中原的女人有多狡猾。”
然后上前一步挡在温玉身前,阴骘地盯着那人,后者脊背凉嗖嗖的,只好讪讪地离开。
温玉回眸,撞上他阴沉沉的目光:“你还是别笑了,难看!”
温玉:“......”
他又想起什么,不满地强调道:“还有,不要总是‘您您您’的跟我说话,显得我多老似的,叫我云南。”
“这不合规矩吧?”
“怎么这么多话,让你叫就叫。”
云南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视线落在不远处吹芦笙跳舞的地方,周遭一边嘈杂,却准确无误地听到了一个声音唤他:“云南”,如山风吹过高林,倾倒一片之势。
他回过头,中原少女笑望着他,她身后的天空悬挂七色彩虹,美妙至极。
倏然间,他恢复神智,没好气道:“杵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来!”
这回温玉并未有一丝的恼意,反倒是高高兴兴地跟了上去,云南虽有疑惑,但还是没多在意,指着前方最热闹的一处,问她:“你知道那个人手里捧的是什么吗?”
她当然知道是芦笙,却摇头答道:“不知道,是乐器吗?看着挺奇怪的。”
云南轻哼一声:“这叫芦笙,最好的芦笙应当用杉木制作,他的芦笙并不怎么样。”
温玉一副“受教了”的神情,云南自然是满意的,他的心情大好,便开始滔滔不绝地向她介绍卞南各式各样的东西,温玉都十分地捧场。
他越是认真,温玉笑得越是开心。
两人走进一间卖扎染的铺子,云南向她介绍扎染工艺,旁边的老板瞧见了,同店里其他客人夸赞道:“这个阿妹真是厉害,找了个这么俊俏的中原郎君,还教他认得扎染。”
“听他讲得那么仔细,我一个卞南人都没他懂得多。”
“还不是我们卞南阿妹的魅力太大了,不多表现表现,怎么能把我们阿妹娶回家咯。”
云南倏地抬头,盯着说话的几人:“你们说什么?”
几人一楞,随后更吃惊地看向温玉:“连卞南话都学会了,阿妹你怎么这么厉害?!”
“不是......”
温玉欲解释,一张嘴哪里抢得过几张嘴。
“他的卞南话说得真好!”
“那是,我们卞南阿妹不仅长得漂亮,还很会调教男人呢。”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多般配啊,我今天刚从一个中原商人那里学来一个成语,我想想......好像是叫郎才,女貌,对,郎才女貌。”
随即开始解释郎才女貌是何意思,云南听了,脸色难看至极,沉着一张脸离开了扎染铺子。
临走前,温玉对几人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和他不是......”
话才说一半,云南站在外面催她:“快出来,走了。”
温玉刚走到门口,听见身后几人在小声嘀咕。
“这男的看着脾气可不好。”
“我也看出来了,说变脸就变脸。”
“......”
后面说的什么她没听清,因为云南一直在她耳边斥责:“长舌妇,嚼舌根,简直是一派胡言!”
温玉想假装宽慰他几句,突然在人群里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欲上前去找时,却又消失不见了,她拧了拧眉,莫非是被云南给吵出幻觉了?
云南沉浸在自己的愤懑中,没有察觉她的异常:“她们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竟然说我是中原人,呵,那帮虚伪奸诈的中原人不配与我相提并论!”
提到中原人,他看向温玉,发现她压根没在听,眼睛不知道在往哪里看。
他冷笑一声:“果然,中原人就是令人厌恶。”
温玉恰好收回思绪,毫不在乎地戏谑道:“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不如让我走吧,眼不见心不烦,你也无需这般烦恼。”
闻言,云南幽幽地睨她,嘴角一压:“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你走?”
他紧接着说:“想得美!”
温玉被他带去爬山,山不高,山顶是一片平地,视野瞬间开阔,从山顶往下望,能将整个木嘎镇的景色尽收眼底,温玉在四周转了转,云南就在原地看着她。
“体力还不错。”
这是迄今为止,他嘴里说出的唯一一句好话。
温玉回道:“你也是。”
云南喊她上前来:“手张开。”
“怎么了?”温玉自然没有听。
他不回答,努了努嘴重复道:“手张开。”
温玉狐疑地打量他片刻,然后慢慢摊开掌心,掌心上方倏然出现一只拳头,触到她掌心时赫然半张开,温凉的触觉占满掌心,她定睛望去,是新鲜的覆盆子。
她惊喜不已:“什么时候摘的?”
一路上她都跟在后面,他只顾着往前走,压根没见他伸手摘过什么东西。
云南挑了挑眉,故作神秘道:“你猜。”
挑了一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开来,她将手往云南面前伸,云南摇头:“我不爱吃,你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