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去李珍宝家，今天李珍宝和他阿爸没有出门做活，一家人都在家中。

    确认王萍萍没事，她才松了口气，然后同其他人说明来意，李珍宝阿妈听了她的话，着实吓得不轻。

    “什么是瘟疫？”

    她一本正色解释道：“瘟疫是一种传播极快的传染病，感染者会在短时间内痛苦死去，我猜测是连续一月大雨那次引起的。”

    李珍宝阿爸经常出门，见识多，从未听过什么瘟疫：“小玉你可别胡乱说啊，乡里乡亲的，传到王家耳朵里，还以为咱们咒二喜子赶紧死呢。”

    “就是就是。”李珍宝阿妈边说边确认大门有没有关上。

    温玉顿了顿。

    她也不希望是瘟疫。

    “我想见一见二喜子。”她提出。

    “李叔，婶子，你们放心，不该说的我不会说。”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带了一些礼物上门拜访，明里暗里暗示对方自己懂些医术。

    谨慎起见，李珍宝阿爸在门外等着，她独自进去，踏进二喜子房间的一刹那，她抬起袖子捂住口鼻。

    二喜子躺在床上，脸色灰败，仿若被吸干了精气一般，屋子里散发一股怪异的恶臭。

    他似乎是晕着的，抬脚半掩门，她快速走到床边，掰开他的嘴巴，看清后快速松手，眉心狠狠皱起，心跳如鼓地开门走出去。

    望着院子里的李家人，她忍了忍，最后开口道：“里面空气不大好，进去喂药时遮住口鼻，二喜子的旧衣物也不必再留，烧了就是。”

    “温老板……”

    王家阿妈知道她是中原来的，见多识广，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哽咽：“我家二喜子到底得的什么病？”

    温玉没说，只是让一家人都先别出门，尤其是二喜子，她去找药来。

    前面说镇上的大夫都没见过这种病，她去到一家还算熟络的医馆，医馆的张大夫听了她的描述给配了一些药。

    走的时候，张大夫喊住她：“这病来得蹊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县令看见那块玉坠，当即表示万死不辞，温玉不想要他命，只是让他派几个人带着张大夫去灾民的新住处看一看。

    服用温玉给的药，二喜子终于是有所好转，可夜里还是听见王家哭天抢地，原来是二喜子的侄女死了。

    二喜子救活了，小鱼却死了。

    “二喜子身体好扛得住，小鱼发高烧以后就醒过一次，后来就……”

    李珍宝阿妈提起这个孩子，难免泪眼婆娑，她这个年纪对小辈很疼爱，更何况小鱼是她看着长大的。

    温玉也觉得惋惜，小鱼的死让她心中警铃大作，那天张大夫从受灾新村回来后，大喊不得了。

    后来县令将此村封锁，并暗中派镇上的医馆大夫前去医治，县令急吼吼地找到她。

    “这什么瘟疫也太恐怖了，短短几天就死了一半人，烧的还赶不上咽气的速度，我衙门的人也中招了，这可怎么办？”

    县令急得团团转：“此事我已上报王宫，可如今王孙殿下正在外面打仗，整个卞南只准出，不准进，别说药材了，就是一只苍蝇它也进不来。”

    卞南本就偏远落后，即便是王宫，也不会有太多药材储备，又或许这是卞南王的托词。

    毕竟除了子民，还要顾及王宫。

    药物短缺，这是个大问题。

    一旦瘟疫大面积爆发……

    她突然想到伶舟辞说的，他的母亲是去山上找药草吃才坠亡。

    “大人，卞南多山林，应该有我们需要的药材。”

    县令叹气：“这十万大山，药材是有，可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很多，这不现实，等找来了，村民都没了。”

    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村民们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装满瓜果蔬菜的篮子，握着她的手表达感谢的场景。

    蓦地。

    她看向远方深绿的山林。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张大夫，衙门的十个弟兄，拢共十二个人进了最近的一座深山，按照计划，每个人拿着张大夫画的图纸，按图索骥寻找草药。

    可计划千变万化，一是相似度高的草药总是被认错，二是有几种草药生长环境严苛极难找到，三是卞南的山高而陡峭，想爬上去并不容易。

    这是一座野山，蛇鼠虫蚁横行，鲜少有人涉足，其他人面面相觑，最多也只能攀爬到五分之一的高度。

    “我来吧。”

    十来个大男人齐齐看向她，只见她踩着右后方的树干，身形轻盈地攀岩而上，没一会儿就飞身而下，落到原处。

    “张大夫，你看看。”

    接过一把草药，张大夫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样，内心莫名紧张。

    “是这个没错，暂时都找齐了，可数量不多，恐怕……”

    温玉提议道：“先将这些送过去应急，我们再接着找。”

    两个兄弟去送草药，剩下十个人继续往山里去，天色一暗，气温变降了下来，风一吹过，树叶婆娑作响，凉嗖嗖的很是诡异。

    硫磺粉撒了一路，没有蛇蚁靠近，每个人手里提着油灯，安全起见，不敢分开太远，导致进度慢了许多。

    “不行了，一直弯腰，我的腰都快断了。”

    “我眼睛都看花了。”

    “腿酸得很。”

    时间一长，大伙都累了乏了，只好原地休息，温玉没什么胃口，将自己的干粮分给他们，自己在周围走了两圈。

    兄弟们看着她气定神闲地走动，脸上露出敬佩之色。

    “温老板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比我们这群大男人还要精神。”

    “刚才我都没反应过来，她就飞上去了，真是厉害！”

    “在我们这，都能当大将军了。”

    有人马后炮道：“早在温老板拿出王孙殿下的玉坠的时候，我就猜到她不简单。”

    你一言我一语，时间很快过去。

    等他们休息好了，温玉带着一箩筐草药回来。

    张大夫和另个兄弟带着草药回去，剩下的人继续跟着温玉往山里走，都是头一遭进此山，又是深夜，众人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谨小慎微。

    几个大男人缩在后面，微弱的灯光下，白皙的脸上面无表情，目光犀利地打量四周。

    离她最近的兄弟忍不住开口：“温老板，我们……”

    “嘘！”

    她轻声提醒，随即侧身弯腰，油灯往某个方向照去。

    杂草丛生的脚下，悉悉梭梭的动静越发清晰，一条半个手腕粗的大蛇鬼鬼祟祟地挪到他们身边，伸出脑袋冲他们吐着蛇杏子，说话的兄弟最先看到，吓得脸色惨白。

    才说出半个“蛇”字，那蛇就被捏住七寸，刺啦一声，原本泛着诡异绿光的蛇眼闭上，一股子血腥味刺鼻得很。

    “放心，不是毒蛇。”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将被开膛破肚蛇尸体扔到远处，银光在袖口消失，她若无其事地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