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出发
云霓听了邹立所言,方才明白手中这小小丸药的珍贵,向身旁的肖遥做了个手势,肖遥立刻领会,二人一齐走向前去朝着唐参将躬身致谢。
唐参将摆了摆手,呵呵笑道:“这丹药虽不甚珍,却是当日我从门中卒业之时一位师兄赠送于我,一共有三颗之数,今天送给你们二位,想来定会比我自己用了有效得多。”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阵感慨。
正说话时,只见唐婉儿自后堂之中走出,斜挎着一个湖蓝色的麻布包裹,八个家丁扛着四个大木箱子跟在后面,每人都还背着个大包裹,看样子是带了不少东西。
唐参将向众人无奈的一笑,对着唐婉儿说道:“婉儿,你此番前去是修真求道,这么大包小包的像什么样子?”
唐婉儿听见父亲责问,不禁嘟起嘴来回道:“爹,这些都是我平日要用到的物事,”用手指着家丁们扛着的木箱,“您瞧,这一箱是换洗的衣裳,这一箱是首饰脂粉,这一箱是鞋履布袜……”一一说了下去。
“好了好了。”唐参将看见她大有一番要将所带之物一一介绍清楚之势,连忙摆手制止了她,虽知道这些都是女儿日常必备之物,但是不知道时过境迁,门内的规矩变了没有,想当初自己在门内修行之时,准许携带的东西可就只有衣裳和钱币而已,当即转眼看向了邹立。
邹立知道他心中所思,说道:“前辈不必过虑。门中对于正式弟子所携带之物是没有限制的,唐师妹想带什么都是可以的,”说罢又对肖遥说道,“不过预录弟子的话,只允许携带不超过一个包裹的东西。”
肖遥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身旁放着的小小包裹答道:“就算邹前辈不说,在下也只有这点东西。”说罢将那装着炼体丹的小盒子也放了进去。
眼看时间已近正午,只见一个家丁自外而入,径直走到唐参将跟前说道:“老爷,外边来了一个车队,自称是龙山派来接小姐的。”
邹立闻言神色一动,说道:“想是许师兄们来了,唐师妹、肖兄弟,请带上行李,咱们这就要出发了!”众人听了,都一齐往大门外走去。
邹立带着唐婉儿走在最前,身后跟着唐参将和众家丁,肖遥和云霓落在最后,距离众人几有十几步之遥。
二人默默走着,肖遥终于忍不住问道:“云姑娘,你的入派之事都已妥当了么?”
云霓点点头,却不说话,又走了片刻,方才说道:“听说修真之道艰苦卓绝,你可得好好加油啊,希望今后我们三人还有再见之日吧!”转头瞧了肖遥一眼,脸上的表情像是期待,又带着点淡淡的落寞。
肖遥长呼一口气,说道:“云姑娘,我们肯定会有再见之日的,只希望到时你可别忘了我这穷酸才是。”
云霓哈哈一笑,二人都不觉停下脚步,互相伸出手来重重握了握。
“保重。”
“保重!”
参将府外,一列马车早已抵达,此刻正停在马路边上,几个赶马车的车把式缩在位子上抽着长长的烟杆,烟锅里忽明忽暗地闪着火光,一阵一阵的烟雾随着微风飘散,在空气中变幻着不定的形象。
不多会儿,人声由远及近自府中传来。
几个装束和邹立一样的人本来正骑在马上,见唐府中一群人走了出来,认得打头的人正是邹立,都一一下了马往前迎去,看时共有四人。
四人中领头的是个身材不高却颇为粗壮的中年汉子,唇上的两撇胡子十分醒目,腰间挎着一把月牙形的长刀,刀把镶金嵌玉,看来十分华贵,一边走着一边说道:“不知这唐府入派之人是什么来头,邹立这小子竟让我们几个亲自来接?”
身旁一个长方脸,五大三粗的人接道:“许师兄,你久在门中专心修炼,于世事多有隔膜,这你就不晓得了,这姓唐的乃是北平守备府的参将,颇有家资,又曾是从门中淘汰出去的预录弟子,听说这唐参将还是你的熟人呢。”
那姓许师兄“喔”了一声,捋了捋胡子,片刻之间却也想不起自己有哪一位姓唐的熟人任参将之职,当下也不再纠结,就在唐府大门口站住了,四人一齐等候府中之人出来。
那边邹立正带着众人走了出来,看见四人正在门口等候,忙紧走了几步来到面前,躬身拱手道:“劳烦许师兄和诸位师弟久等了。”当下几个同门寒暄几句,身后的唐参将众人也到了。
“待我为诸位引见。”邹立先介绍了唐参将诸人,才慢慢介绍那许师兄道:“这位是许由许师兄,也是这次我们门中负责选录的总执事。”
那唐参将一见许由,不由得哈哈大笑,走过来紧紧握着他的手道:“老许,咱俩二十年没见了吧?你还是老样子!”
许由也认出唐参将来了,奇道:“竟然是你!你小子倒是胖了,如今做了大官喽。”仔细打量着他。
唐参将叹道:“年轻时候不用功,在门里混了四年就被赶出来了。若真能留在门里,给我个大将军我都不要!”说罢眼中仿佛便有泪花闪烁。
许由见他说得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人各有命,强求不得。瞧你如今荣华富贵,子女玉帛,也受用得了。”
唐参将微微一笑,两眼直直望着许由,满脸复杂神色,缓缓问道:“她,还好么?”
许由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看见唐婉儿站在唐参将身旁,生得娇俏可爱,灵动机敏,不觉点了点头。
唐参将见他并不回答,心下也明白了,也不介怀,接着介绍道:“老许,这是我的女儿。婉儿,来,见过许叔叔了,以后在门中多向叔叔学习。”
唐婉儿款款一揖,微笑道:“许叔叔好!”
许由微笑道:“好,好,以后在门中遇到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转头向身后那方脸大汉说道,“卢浑、马照,带着他俩上马车去吧。”
那方脸大汉原来叫卢浑,听到师兄吩咐,和身旁一个瘦削的青年走出来,领着二人向马车走去。
此次龙山派选拔新弟子成果也颇为丰硕,正式弟子选录了八人,预录弟子有十七人。因为车队共有五辆马车,所以每辆马车都平均坐了五名新选录的弟子,大件的行李包裹都另行放在运货的马车之上。
唐婉儿和肖遥在卢浑、马照的带领之下向着最后一辆马车走去,那马照边走便道:“算上你们二人,今次新选录的弟子就全部到齐了。”
上了马车,才看见车厢里已经坐了三个人了,两男一女,年纪都不甚大,此刻都看着二人上来坐下。
车厢边上有几个小小窗口,此刻帘子都揭开着,肖遥伸出头去,看见唐参将、云霓等人正站在边上,忙道:“唐大人,云姑娘,咱们后会有期!”拱手作别。
一旁的唐婉儿也语带哭声向唐参将说道:“爹爹,女儿这就要走了,您要好好保重身体。”
唐参将面色严肃点了点头,云霓的眼中也微微泛红,忙用手帕轻轻揩了揩眼角。
当下众人叙罢,整装欲行,许由、卢浑和另一个师弟骑马在车队前面领路,邹立、马照骑马押后,只见车把式们扬起长鞭在空气中“噼啪”一打,那驾车的骏马便拔足动步,齐头并进,马车不疾不徐地向城外驶去。
出了北平府城门,便往西南方向驰去。官道平阔,坐在车内颇为稳当,但听得风声猎猎,又闻赶车人一阵扬鞭吆喝,马车便如飞电一般奔驰起来。
肖遥心绪澎湃,只瞧着窗外倏忽而过的房屋、田地、长河,久之也有些乏了,便放下帘子,细细打量着同车的另外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