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宋,怎么成辽王了

第二章 奸细

    许松双手垂在腿边,故作放松状,心里远不像面容那么镇定。

    虽然谈不上慌乱,他面对四名手持长枪的宋兵凶猛扑冲来,难免有点紧张。

    这是他来到宋朝第一次亲历战事。

    血书在身,当然不能被搜身。

    但许松要的正是那四名宋兵下马来搜。

    眼看着四个骑兵下马走近,他从绝望中燃起一丝希望。

    当宋兵距离许松仅仅一丈多,他突然撒腿,从宋兵的侧面,往对方来时所骑的四匹马狂奔。

    等到四名宋兵反应过来,其中右侧最近的宋兵刺来长枪,许松抽刀打开长枪,和最近一匹马的距离,已经比宋兵更短。

    他拼尽全身力气狂奔,两条腿蹬成了马车轮,把宋兵甩在身后。

    那四名宋兵下马的时候,距离许松并不远,也就百步的样子。

    于是那四匹马距离许松也就百步左右。

    几个呼吸之间,许松冲刺跑过去,翻身上马,将插在马鞍的马鞭拿到手上,二话不说,抽马狂奔!

    王涣瞪大了眼眸,血书大抵就在许松身上!

    他急切大吼:“快,抓住!”

    四名宋兵,有三名急匆匆的跨上马猛追许松。

    王涣朝大队宋兵叫唤,令弩手们追击,从后面在战马上用弩射击许松。

    一支支弩箭射了出去,终究距离远了,弩箭到了半途,无力的掉到沙土地上。

    春日暖阳,照着一人一骑。

    黄河奔腾,激起千重浪。

    河岸依然显得苍莽荒凉。

    许松策马沿着黄河岸上往东飞驰。

    大队宋兵从后疾驰追去,卷起了遮蔽阳光的烟尘。

    一支弩箭呜呜的射到了许松的耳门后面,还是垂落下去。

    许松伏在马背上,扬起鞭子鞭策,回头看几眼,转头把目光锁定遥远的东面,眼里闪烁几丝希望。

    与此同时,王涣纵马奔到了童贯的面前,高瘦的身形微微前倾貌似鞠躬,左手叉右手行礼,引着童贯离开宋兵阵前。

    他手指着沿河奔驰的许松低声道:“太尉,那人名叫许松,说去东京城见一个同伴,其同伴带走了刘法将军临死前写下的战况血书。

    然而此人趁着我派人搜身的机会,抢马逃跑。

    我估摸着血书就在许松身上,故派人追击。”

    童贯面色一凝:“刘法死前的血书?刘法将战况命人直接呈送京师,不经我过目?”

    王涣低声道:“不错,想必是对太尉不怀好意。”

    童贯顿时怒容满面,和太监不大相符的胡须翘了起来,转头看向东面黄河岸边。

    见当先一人一马渐成小黑影,童贯眼眸紧缩,凝重的道:“再多派人追击,日夜不休。那人精疲力尽,务必擒了,夺取血书给我。”

    王涣得令,又派一支劲旅上百人去追击,旋即回到童贯身前俯身道:“事不宜迟,谨防生变,捷报该火速送去京师。”

    童贯微微颔首:“好,无论是否抓住那人,捷报送达朝廷,我便占了先手,总不能被刘法死前摆布一道。”

    王涣低声道:“太尉英明,西陲局面如此方能把控好。报了捷报,稳定军心,再聚集力量,一鼓作气踏平夏国。

    如此太尉北上伐辽的大计,想必在朝堂便没了阻碍。”

    童贯习惯的心里暗爽王涣的马屁,但嘴上低调,淡淡道:“切勿声张。

    往汴京追击,你们选少数精兵用驿站马,那人用不了驿站马,铁定不如追兵快!

    只要死鬼刘法的血书进入不了朝堂,就乱不了我的伐辽方略。”

    王涣重重点头。

    夜幕垂下。

    星月光辉洒落在高低起伏的黄土沟壑之间。

    疲惫的许松到了晚上,专走偏僻沟壑,令追兵无法目视,才拉开距离,甩掉追兵。

    夜深后。

    肚子更饿了,许松难得下马坐地,从腰间长布袋中取出一块大饼,咀嚼几口,打开羊皮囊水袋喝口水。

    一边吃着,他一边寻思着。

    如果丢弃血书,找个山野打猎,甚至落草梁山之类的山头,则不用受到追杀。

    然而两万将士全白死,家属得不到抚恤。

    且那两万名额,大抵要被童贯及其爪牙吃空饷。

    因为原主的记忆表明,吃空饷是童贯的优良传统,手法正是不报战死者,当成活的领取军饷。

    刘法也指出了这一点。

    自己当前仅仅一士卒,挑衅童贯无异于作死,可是将士们为国为民横尸沙场,当然不能白死了。

    若逝去的将士还要被童贯之流吃空饷,许松心里难安。

    而且西夏的战报影响到联金伐辽局势,在临别前夕刘法已经说明了。

    如果大宋连西夏都无法击破,拿什么北伐辽国?

    朝堂许多人因为对夏战事捷报频频,对当前宋军战力失去了清醒的认知,于是联金伐辽成了大势。

    许松仅仅通过中学历史即可推断,朝堂大佬们急功近利想要捡漏。

    如童贯,以为金国击溃大辽在即,能捡便宜。

    许松即便当前仅仅一小卒,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宋军精锐西军被辽金覆灭。

    他也不想丢了血书,学梁山好汉落草,再眼睁睁看着金人来个靖康之耻,马踏中原。

    融入了原主的军兵气概,许松决心试试,入汴京将血书送达朝堂,看看能否影响朝中一些大佬的决策。

    他连夜忍伤赶路,第三日才找羊皮筏摆渡过了黄河,随后找个林子好好睡一觉,去秦州郊外脱了铠甲,到镇上买件青布短打裤子穿上,踏上官道。

    驿站首重军事要务,多和军方有关,人马几乎都由军方负责。

    许松但凡遇到驿站,远远的绕过去。

    只因西军沿着官道、驿站往前传令,远快于单人匹马,不断地在前方设下重重拦截。

    到达汴京西面不远的中牟县,许松考虑到入城后带马不便,卖了马得到十两银子,步行抵达汴京城门外。

    头戴斗笠的许松,瞧见朱漆城门的右边青砖墙上贴着好几张缉拿令。

    他凑近人群,见其中一个被缉拿者正是名叫许松。

    画像很抽象。

    他既吃惊,又哭笑不得。

    “我竟然成了西夏潜伏在刘法身边的亲卫奸细。”

    通告还说刘法战胜了夏军,却因为他的通风报信被夏人杀死。

    许松切身感受到了童贯的狠辣。

    只要被逮住,被扣上害死刘法将军的奸细罪名,必死无疑。

    进城变得困难,即便入城了也很危险。

    就此放弃血书,学梁山中人落草为寇?

    许松否定了,背负着两万多亡魂和刘将军的期望,总要想办法进城行事,否则心里不通达。

    他低头从人群中退后,瞧见一队官兵由一名将领率领着出城门,设下关卡盘查入城者。

    那将领的面貌,赫然正是王涣。

    有驿站换马就是快,王涣先到了汴京!

    许松心里咯噔一下,沿着西城郊的官道速退。

    汴京城,也称东京,有东京梦华录、清明上河图谱写繁华。

    进城官道上,一辆辆驴车、牛车和马车,在阳光普照时,运载着各类货物和早春蔬菜进城去。

    宋人出行原本是要公凭的,相当于唐朝的鱼符、过所等凭据。

    但是到了后来,公凭仅仅在边境检验,行走大宋境内不再查验,便利各地人员的流通。

    如今春光烂漫,草长莺飞,人们出游送物,出入汴京的人车更是络绎不绝了。

    许松沿着官道旁边成排的杨柳树外围退避,瞄着来往马车,瞧见一辆装饰华丽丝绸帘子的马车冲出官道,跑到一处桃林才停住。

    他心中微动,瞧那马车点缀装饰,必是富有女子所乘。

    果然,一道倩丽身影从马车下来,施施然的往桃花盛开处袅娜行去。

    青色的绸缎褙子,淡粉色的百迭裙,勾勒出曲线蜿蜒玲珑曼妙的身姿。

    那是一个举止雅致,行走如飘云,给人无限美好的女子,青丝挽了清雅的仙人髻,别了绿玉宝珠挂成两串的玉钗。

    高雅中蕴含了几许大户千金少见的风流韵致,却丝毫不见俗气。

    像是个颇有家世背景的女子,并非寻常人家出身。

    这等女子,坐她车厢通过城门机会越大。

    许松当即做出决断,带入城的人就找她了。

    那女子行到桃花林赏玩,还取出画板作画,伸出白嫩如藕的手臂执画笔勾画。

    许松转动着眼珠子琢磨,藏匿花丛后,等待许久,才等到那女子回去马车中。

    车夫是个女子,驾起马车,回往汴京城。

    许松看准了,扔掉斗笠,猛然撒腿冲向马车。

    女车夫失声惊叫,才叫出一声,许松以令人惊骇的速度掀起帘子,窜进车厢中。

    “别叫,我有刀在身!车中人的安全,你要负责。”

    许松尚未抽刀,仅仅做出威胁,弯腰在车厢中,转眼看向车座上赏心悦目的优雅女子。

    她看起来约莫十八岁,却有股不同于年龄的成熟优雅的妩媚。

    看过来的眼眸,纯净如秋天的溪水,清雅脱俗。

    许松暗暗惊讶,青春女子的清丽纯净,和一股女人味的媚意在她身上完美结合。

    此刻,她脸色微微发白,略显惊恐,大气不敢出。

    帘外的女车夫吓得不敢出声。

    许松按着刀柄,对车厢中的清丽女子道:“带我入汴京城,我必厚报。”

    清丽女子愣了下,旋即松了口气,事情没想象的那么糟糕,非劫财劫色。

    见许松的目光澄澈,不像绝大多数男人看到她,眼神就在她身上瞄个不停,她稍稍安心点。

    她鼓起勇气,柔柔的道:“以为碰上了劫匪,壮士若有难处,我可以带你入城。不过这有风险,你是怕被城门守卫截住吗?”

    许松矮下身坐车厢中,用轻松的语气道:“请教姑娘贵姓芳名,我不至于让你白担风险,必有回报。”

    “免贵姓王。”

    清丽女子眼波流盼:“你是受到官府缉拿的江洋大盗?”

    许松笑了笑:“受到缉拿是真,但我非江洋大盗。只因身负要事,难以入城,出此下策麻烦王姑娘。”

    王姑娘大起胆子问:“我若不同意,你拔刀劈我?”

    许松看着她清丽中透出媚意的脸蛋,缓缓扫视她高洁典雅的坐姿,认真的道:“姑娘如此风致不俗,绝色美人,拿刀劈你大煞风景。以姑娘的高洁之身,定然怕我抱住你。”

    王姑娘吹弹可破的脸蛋羞恼发红,清光溢彩的眼波瞪了一下,旋即皱起眉头。

    “你若不答应,说不得,我真劫了你的色。”许松没有被她的瞪眼吓住,重重的拍了拍刀柄。

    车厢陷入安静。

    帘子被掀开,女车夫在车驾转身,怒视许松。

    王姑娘面色已然绯红,捋一下鬓发青丝,眼眸露出羞愤之色。

    “你若说清原委,不是歹人,说不定我配合帮你。可是听你说话,不像正经人,威胁一个弱女子可不是好汉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