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懒猪们为何如此卖力
许松当年干了八年销售,演技虽然比不上大咖,当个一般演员还是可以的。
他故作惊诧:“士兵们本就操练荒废,懒散惯了没体力,更不愿操练。
而踢球能锻炼体力,体力好了,再跑动列阵,操练兵器,就像耍把式,何乐而不为?”
赵桓兀自疑惑:“荒唐,操练与玩物岂能混为一谈?”
许松并没有恭敬的样子,大咧咧的摊开手:“京师禁军多为勋贵子弟,高太尉严肃整顿军纪非常困难。
如果每天鞭子加身,勋贵子弟多有怨言,在家人面前告状,那么勋贵们就会痛恨京营的上层将官,也痛恨高太尉。
即便官家撤了高太尉,换个殿帅,操练还是如此恶性循环嘛,谁能得罪那么多勋贵子弟而不倒?
所以京营换帅是换汤不换药。”
高俅差点给许松竖起大拇指。
这种话,他可不敢对太子和官家说。
而高柄、王瑾都说不出来。
“高太尉因为不想得罪那些勋贵,任由军纪荒废?
不得已了,让你想出这样的玩物,继续任由京营士卒玩乐,荒废操练,崩坏战力。”
赵桓气急反笑,瞪圆着眼睛看那些等待开球不耐烦的将士们。
这些人一心玩乐,把他太子都没放在眼里。
看着他古怪的神色,许松哈哈大笑。
太子真的生气了,不是在演和高俅不和睦。
“郎君所言差也,不是高太尉让我想的,是我自己想的,以为可行便对高太尉说了。”
许松主动揽上责任。
推功揽过,适当的时候需要用上,领导向来喜欢这样的人。
高俅不禁生出好感,投去一道嘉许的目光。
赵桓多看了许松几眼。
禁军中的勋贵子弟多油滑,遇到事,一个个把责任撇的干干净净,此人倒是有点担当,不推诿。
许松对太子没有一点巴结的样子,不客气的道:“你肯定不懂练兵。”
赵桓黑下脸:“别东拉西扯。京营十万将士,如此持续糜烂下去,别说和西夏、辽国作战,便是地方上的民众叛乱也难以弹压。”
此话并非危言耸听。
东京西南的一些山岳附近,如嵩山、伏牛山、邙山、外方山,多年来不断冒出山匪,其实多是种田破产无以为继的百姓。
京师禁军人数众多,竟然和武器不成军的乌合之众打的有来有回。
在许松有限的影视剧记忆中,后来弹压方腊起义的大军中便有多支西军,因为京师禁军连方腊起义都镇压不了。
可见京营烂透了。
“玩乐也能加强操练,增加战力。”
许松一本正经道。
赵桓深觉荒谬,挥动紫袍大袖,手指着场上急乎乎等待开球的踢球队员们:“当我连蹴鞠都不懂吗?编排个新鲜花样,取名足球,能变掉嬉戏的本性?
若嬉戏也能增强战力,我大宋各路兵马还操练跑步、列阵作甚?”
许松明白,太子思考总是遵循看到的习惯路径,从不能想象未见过的事物。
无关智商,思维盲区的局限罢了。
“我先给郎君讲一下足球的基本规则,你可以看看将士们的踢法,和以往相比是否能跑了,体力是否增加了。”
许松当即言简意赅的讲解足球的踢法。
赵桓的神色,很快经历了几种变化。
从不大注意,到聚精会神的侧耳聆听,再到一脸的惊奇。
要的就是他这个神色,许松悠然道:“郎君能看懂了,开球吧。”
高俅高调宣布:“今日太子殿下难得前来看望大伙,都好好踢,开球。”
红毛巾队先从中圈出球,连续五脚速度较为敏捷的传切配合。
空档跑得好,传球也还算准确。
在许松眼里与现代足球没得比,校队的水平也比这高多了。
赵桓却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在场边伸长了脖子,眼睛先是锁定那只蹴鞠,渐渐看出点门道来。
重点是跑空档,一方队员接球后,怎么避开对方疯狗般的抢球拦截,再传到队友跑位接应的位置。
还有技术好手,单枪匹马的拨球、拉球,过掉防守方的死缠烂打。
先前一个个站死位置接球传球,再射风流眼的旧蹴鞠玩法,和这种新式足球玩法相比,简直过家家都不如。
“好!好球!”
赵桓看到红毛巾队率先进球得分,还是三个人的传切配合打进,不由地拍掌。
“他们真在玩命的跑,喘不上气才在场上慢下来休息。”
看到中圈开球后更加激烈的场面,赵桓目瞪口呆。
这是他不敢想象的场面!
哪怕高柄告诉他,京师禁军在校场上跑疯了,他仍给高柄的话打个五折。
然而看到两队人恣意奔跑拦截,不惜体力,不知疲倦,赵桓觉得高柄说的保守了。
他惊愕的看着阳光下的一道道身影。
那些家伙的跑动,俨然两军对冲。
“仅仅踢球,却有军阵的万千变化,果然很有门道。”
赵桓击掌赞叹。
以往随同官家来京营看过几次,操练跑步的将士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敷衍。
“那些先前的懒猪们,为何如此卖力?操练体力、耐力,兵器列阵,明明能够提升他们的战力水准,他们却懒散不动敷衍了事。
踢个球却都成了狼豹?
若京师禁军操练和打仗都如此凶猛,何惧西夏和辽国?”
赵桓感叹着,想了解其中的奥秘。
看似简单,却不好回答,高俅、高柄、王瑾很难清晰的指出缘由。
许松酝酿着从哪个方面说。
两队踢球和两军对阵本质上是一个理,只论输赢。
区别是付出的代价。
踢球跑动出点汗,便有望战胜对手,获得赢家的快感。
真让人上战场,没几个愿意。
就战场而言,若预期代价不高,赢面大,收获多,士兵必定欣然上阵。
但宋军士卒战意不强,尤其京师禁军,当兵混口饭吃罢了。
打了胜仗,赢家仍是节制的文官或者太监,战果是他们的。
将士们喝点汤就算恩待了,哪来的操练动力和打仗战意?
理清真相,许松当然不能说皇室官家从没真正尊重过将士们,轻武刻在骨子里。
他选择半真半假的说话,轻描淡写道:“因为踢球是竞技,大家不想输给对方丢面子。操练仅仅是自己锻炼,没有竞技性,不论输赢。”
赵桓听着觉得有些道理,却好像差了点什么。
想来如此玄乎的问题,颇有些能耐的“王庆”也回答的不够深刻。
赵桓当然不知道,许松预判了他的预判,才选择不够深刻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