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白玉京
矾楼。
灯火灿烂。
夜晚的矾楼是汴京城的销金窟。
夜深时,繁华落定。
白玉京在闺阁卸下粉装,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披上柔软的睡觉纱裙。
窗上忽然一声响,窗纸破裂,一枚轻细飞镖破纸跌入房里。
她快步走去拿上飞镖,见镖尾坠了鹰头,当即揭开窗子。
黑暗中站着一个人影,迅速从窗户钻进房里,紧闭窗户。
“许松,你进了殿帅府,养精蓄锐这么多天,看上去精神头更好,更俊了嘛。”
白玉京笑着打趣。
她仅仅见过许松一面,但是干皇城司的人,对每一个接头人都记得清晰。
为了防止外面听到,她拉着许松进入香炉袅袅的里间。
每走一步,淡粉色轻纱裙裹着的妖娆腰臀便轻轻的颤动一下。
身为汴京四大名妓之一,白玉京的容颜还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却媚到了骨子里。
她全身仿佛有柔媚的春水流动着。
看了一眼布置秀雅的里间寝房,许松目光落在她妖媚一般的瓜子脸上:“你的上头直接就是郓王吗?没有中间层?”
白玉京搬了张藤椅给许松坐下,站在许松身边斜侧,一只手扶着椅背道:“只有一个传递消息的,若我要见郓王,中间人传信,而不是左右我。”
许松点点头:“看来你在皇城司有点地位,能否帮我一件事?并非无关的事情,我既入了殿帅府,令高衙内栽一把,也会对高俅造成伤害。”
“说吧。”白玉京亭亭玉立的身躯微微弯下。
姣好协调的身材凑得很近,仿佛用她的浮凸曲线考验许松的意志。
“你能动用怎样的人抓高衙内?皇城司的人若去抓,恐怕不好。”
许松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像个好汉。
白玉京逗人似的,将腿贴住许松的大腿边,暗香盈盈,红唇凑近温软的道:“巡检司,我可找都巡检使祝纲去抓人,此人是皇城司安排在巡检司的察官。”
许松道:“安排明晚亥时祝纲在你这和我碰个面,告辞了。”
“你不想在这歇息?”白玉京目光直勾勾,桃花眼泛起动人的眼波。
“没带几个钱,歇不起呀,我总不能白嫖是吧?”许松霍然站起。
“可以赊账。”
白玉京一只白嫩手臂搭了过来。
许松只觉暗香袭人,肩膀上多了一只嫩手,还看到白玉京眨了眨眼。
他一本正经回答:“你贵为京城四大名妓之一,在你这儿留一晚不便宜吧?”
“不多,三百两。”白玉京一只手掀了掀齐胸粉裙的领口,笑容娇美。
“太多了,快抵上县令一年的俸禄。”许松认真的摇摇头:“我舍不得,再说我不知几时能挣到三百两。”
白玉京凑近脸蛋,成熟的好似娇艳水蜜桃,声音柔缓:“能被郓王亲自派出的人物,挣上三百两指日可待,我很放心。”
“可我不想让郓王对我失望。”许松淡淡一笑。
白玉京脸上的迷人笑容僵住了:“什么意思?”
“因为你这么做并非本意,乃郓王之意。”许松摸了摸下巴。
“何以见得?”白玉京满脸狐疑,自感没暴露出什么。
许松拨开她搭在肩膀的手臂,耐心的分析:“你若图钱,不需要我赊账,以你的名气、身姿和容貌,每晚皆有大客户。
你若馋男人的身子,我虽然壮实,却谈不上潘安之貌,你没必要给我白嫖。
所以你是被人安排这么做,谁安排对我如此?能够命令你的人,便是你的直接上头郓王。”
白玉京美眸微眯:“郓王为何做此安排?考验你吗?”
“准确说,是检测我。”许松道:“他要检测我能否胜任一些重要的事,经得起女色的考验本就不易,何况是你这样名动汴京的大美人?
男人若在你面前按捺得住,权和财便也很难打动了。
或许他还想看看,我能否推断得出是他的安排,检测一下我智力是否合格。毕竟干皇城司需要点智力,否则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白玉京笑了,笑靥如花。
许松觉得距离她太近不好,退后一步微笑道:“你不怕吗?你给郓王办事,知道郓王过多的秘密,早晚死于非命。
大宋皇室对文官很宽容,从不杀戮,是因为皇家得国不正,需安抚天下士人。
却不是对任何人都宽容,尤其你我这类人。”
白玉京从容道:“郓王是正人君子,视朝中奸佞为仇寇。我痛恨奸佞,祸国殃民,才为其效力。
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些阴险卑鄙的秘密,我也就谈不上早晚被灭口了。”
许松摇摇头:“你没对我说真话。我且问你,我被派去构陷高俅,若高俅察觉,利用其在官家心中的地位,反过来从我头上查起,查到郓王那边,危及郓王地位,你猜他会不会丢卒保车?
就这件事,我若被除掉,你和王瑾都脱不了干系。
王瑾被查出受到了你的蒙蔽,你会什么下场?”
白玉京沉默了,好一会,猛地抬头:“休得蛊惑,我本犯官之女,父亲受蔡京等奸佞所害,发配岭南患病而死。
我被充入青楼,对满朝奸佞恨之入骨!
郓王接纳我入皇城司,让我协助锄奸,我万死不辞,长远的事不去多想。”
许松笑道:“我非蛊惑,是让你明白一点,这个世上最靠得住的人是你自己,而非郓王。他毕竟是官家的儿子,有些事惹大了,碰上惹不起的大人物,他能自保,你我不能。”
白玉京冷然道:“我若怕死,不会入皇城司做个直接对提举负责的察官了。”
许松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敬,因为以她的艳名不说荣华富贵,吃饱喝足是足够的。
安宁度日,总好过冒险去做看似对她的生存和生活作用不大的皇城司。
可自己不同,干皇城司只因没有好的路子洗脱奸细罪名,本质是为了利益。
“太子这几日都去了京营,高俅勾结太子已然落实。”
“另外,高俅义子高衙内给太子送礼了,那礼物可为证物。”
许松从白玉京的俏脸上已然看不到先前的迷人媚态,暗赞这也是位好演员。
白玉京满脸惊讶,檀口微张:“详细说来,高俅为何引太子入京营,怎么引的?”
许松没有隐瞒,详细讲了过程。
白玉京脸上的惊讶变为惊愕,粉润红唇张大了。
其中蕴含的门道,她需要点时间慢慢的思考吸收。
京营的懒猪废物们,竟然肯疯跑了。
太子好奇,也希望看到京营废物们练出样子,担心受到官家猜忌,于是跑去呵斥,却抵抗不了足球的魅力,沦陷其中。
太子和京营将官、高俅等人成为球友打成一片,可以坐实高俅勾结太子的罪名。
高衙内送礼给太子,进一步强化了这个罪名,因为朝堂和官家都会以为这是高俅指使高衙内送礼。
“你的手段,我会及时禀报郓王。”
白玉京面露微笑,美丽的桃花眼眸显得明净,并无先前烟视媚行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