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合这边在召开庆功大会，庆祝貔貅项目圆满完成。这种与传统热武器不同的新式武器有很大的应用前景，据说秦国官府的军事订单已经送到公司高层手里了。

    周寻智正激情澎湃地发表演讲。那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仍然精神矍铄，讲话时中气十足。

    那么拓土会怎么办呢？坐在台下的启明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疑问。虽然间谍们没能阻止貔貅的开发，但是拓土并非毫无收获。这些间谍参与到项目中，接触的都是第一手的研究资料，还有研究所的布局、统合公司内部的情报等信息，把这些资料和信息带回去，肯定会派上许多用场。

    会场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启明抬眼一看，周寻智已经结束演讲，从台上走下去。接下来便是表彰环节，有突出贡献的研究员们要登台领奖，启明也是其中之一。

    确切点说，是由启明饰演的金荧先生。

    启明走上讲台，面对台下的观众做出微笑。闪光灯咔咔地闪烁。

    庆功大会结束后还有一场酒会。

    启明去参加酒会，当然不是为了喝酒庆祝，而是有更重要的事。

    他在一张小圆桌旁找到了白雪纯。白雪纯擎着一只高脚杯，里面装着几滴红色的酒液。在这种场合，她竟然还穿着工作时穿的黑色正装。她面对着欢饮畅谈的众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也不知聚焦在何处，虽然持酒杯在手，却不见她喝上哪怕一口。

    启明端着一大杯啤酒走过去，向她打招呼。

    “白女士。”

    “是金荧啊，你好。”白雪纯把脸稍微斜过来一点，点了点头。

    “这酒会真不错。”启明说。回荡在大厅的典雅的音乐钻进他的耳朵，庄重的侍者在人群中往来穿行。

    “哼，有什么话就快说，不用兜圈子。”

    “啊、哈哈，”启明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说道，“我就是想问问卫利那件事怎么样了？”

    “了结了。凶手是拓土派到这里的奸细，在强引力枪项目中做研究员，已经移送给警察了。”

    “所以就结束了？”

    “那不然呢。一个凶手被抓住了，另一个凶手被你反杀了，所以就了结了。”

    “那你觉得，这里还有拓土的奸细吗？”启明看看四周，低声问道。

    “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有其他奸细，所以就这样吧。我的任务是保证貔貅顺利开发，这个任务已经完成了。当然，也多亏了你能找出那个问题。”

    “我只是尽职工作而已。”

    “哼，还有事吗？”

    “没事了，祝您愉快。”启明说着，离开了白雪纯身旁。

    接下来去找周寻智。

    周寻智不在大厅中，而是在单独的房间里。他年纪大了，不适合这种喧嚣的场合，但是作为项目主管，不来又不太好。所以他只是在大厅中走个过场，随后便去单间中休息了。

    启明挨个敲响这些单间的门，终于找到了周寻智的房间。

    开门的侍者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

    “请问周博士在这房间里吗？”没等小伙子开口，启明就迫不及待地问。

    “在这里。”侍者答道。

    “你说金荧有事找他。”

    侍者转身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请启明进房间。

    周寻智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见启明进来了，笑呵呵地说：“金荧啊，有什么事？”

    “我想和您单独聊几句。”启明答道，并用眼睛瞥向身后的侍者。

    周寻智沉默了一会，然后示意侍者出去。

    启明听到侍者出去关门的声音后，又转身确认了一眼，接着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日记本。是卫利临死之际交给启明的日记本。

    “知道这是什么吗？”启明摇晃着日记本说。

    “不知道。”周寻智老实回答。

    “是证据，”启明压低声音，“用来证明你是拓土的间谍的证据，用来证明貔貅项目中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拓土的间谍的证据。”

    “呵哈哈，你小子会开玩笑。”

    启明没有回答，而是把那日记本翻开，移到周寻智眼前。

    “看得清吗？”他问。

    周寻智的眼睛睁大了一些，眉毛稍微皱了起来，脸上假惺惺的笑也消失不见。

    “看来是看得清。”启明说着，便一页一页地翻动日记本，让周寻智浏览。这本日记，除了卫利的手写笔记之外，还有用胶带贴在纸页上的一个个芯片，里面存储的是卫利搜集的录音和影像证据。

    许久，周寻智憋出一句：“谁给你的？”

    “卫利。”

    “那个关系户。”

    “看你的反应，这些证据应该是真实有效的了。”

    “是。”

    “我把这个东西交给在外面喝酒的白雪纯，她就有权把你们一网打尽，你们就完蛋了。”

    “是。”

    “那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周博士？”

    “说又怎样？你早晚会向白雪纯揭发我们。”

    “不，我会根据你的表现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哼，那你想听什么？”

    “先听听你们这些间谍的情况。”

    周寻智低下头，陷入回忆，嘴里开始讲述。

    周寻智一开始就是拓土的间谍。他以间谍的身份在统合工作了二十多年，是参加貔貅项目的第一批研究员，但他仍然是拓土的间谍。拓土命令他破坏貔貅的研究，他接到命令后，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十分努力地工作，最后竟当上了项目主管。然后他才开始行动。他开始一批批地更换项目中的研究员，将老员工赶出去，引进新人，这些新人全是拓土的人。因为他资历老，而且贡献突出，所以没人怀疑，就连白雪纯等安全负责人也是一样。就这样，整个项目中，所有的员工，全是拓土的间谍。这样以后，只需要一点小手段，就可以让研究进程一直停滞下去，直到启明打破了这个局面。

    那次面试共有四人通过，其他三个是拓土派来的，启明能通过，并不是周寻智慧眼识珠，恰恰相反，他认为启明不过是一个废物民间科学家，所以才把他招了进来。

    当启明识破了周寻智的伎俩后，他才发现启明不简单，便派人去暗杀，顺便也把卫利解决掉。

    “所以卫利和你们不是一伙的，那为什么你不把卫利也换掉呢？”启明好奇地问。

    “因为他是关系户，是托公司高层的关系进来的，我也无权调走他。”

    “结果恰恰是他搜集到了这些证据。”

    “他把这个给你，把打败拓土的希望寄托到了你身上。”

    “没错。”

    “那你快去实现他的遗愿吧。”周寻智认命地瘫在沙发上。

    “不，我不会。”

    “哦？”周寻智的眼睛闪烁起来。

    “我知道你内心的想法，你在想：‘干脆别回拓土了，就这样在统合干下去吧，反正统合没人怀疑我，其他间谍也都是我的人，不会出卖我，就一直在统合干下去，名利双收。’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盘，没错吧？”

    “你……”

    “但是我不希望这样。我希望你联系拓土，说服拓土高层让他们派雇佣兵袭击统合，抢走貔貅。有你们这些间谍作内应，应该会很顺利。这样你还可以在拓土混下去。你要是不干，我就把这日记本交给白雪纯，让你们彻底完蛋！”

    周寻智怔怔地看着启明，完全猜不透这个表情狰狞的年轻人在想什么。

    “我答应你。”周寻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