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阳为吴婵推荐的男生虽然没那么帅，但一看就是标准的高智商理工男。对于此类男性，吴婵现在已经拥有丰富的交往经验，她知道只要把要求描述得足够具体量化，对方一定能把任务做得毫无瑕疵。

    “你能在下周一早上十点钟，攻击这个系统吗？”吴婵的目标是新的智能办公室，下周一十点，正是管理层例会时间。

    “你这个问题就好像问我能不能拍死一只秒速五厘米的苍蝇。”男生满不在乎地说。

    吴婵会心地笑了。

    “你要我攻击到什么地步？”男生问。

    吴婵微一沉吟，说：“办公室里大多数智能设备都失灵，做得到吗？”

    “做是做得到，不过……”男生有点怀疑地问，“你确实只是测试一下系统安全性吗？”

    吴婵表面镇定地回答：“那是自然，因为我们要求比较严格。我带了公章过来，可以跟你签协议。”她确实带了公章过来，不过是毫无法律约束力的会务章，不是公司公章，但她猜小男生没什么社会经验，应该分辨不出。

    果然，男生放心地点了点头。

    周一的高层会议果然在新配备的智能办公室召开。

    开会之前，吴娟端了一杯咖啡过来，作势递给吴婵：“你没来之前就泡好的，要不要尝尝我智能咖啡机的手艺？”她把“我”字咬得很重。

    吴婵淡淡一笑，不轻不重回了过去：“我从来不喝加糖的咖啡。看来咖啡机还不够智能。”

    吴娟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狠狠瞪了她一眼。

    会议开始，吴娟再次开始描绘天信智能家居的前景。吴婵静静听着，时不时扫一下腕上的手表。

    办公室的空调越来越冷。吴婵看到有几位管理人员开始瑟瑟发抖，交头接耳。吴婵舒适地靠在椅背上。她知道，好戏开始了。

    窗台上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猛然间，原本卷起的窗帘突然自动放了下来，继而不受控制地上上下下。吴娟引以为豪的咖啡机发出低鸣，自动沸腾，开水都溅了出来，吓得众人四处闪躲。

    会议室里顿时乱作一团。大家纷纷问吴娟：“到底怎么回事？”

    吴娟尖着嗓子打电话给技术人员，额头上汗都下来了。

    吴婵淡定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大家的议论几乎把房顶掀翻，才装作恍然大悟地说：“会不会系统受到黑客攻击了？”

    “黑客攻击？怎么回事？”吴项冬问。

    吴婵故意吞吞吐吐地说：“上次展示芯片设计的时候，我就发现芯片架构非常粗糙，有很大的安全隐患，一旦被竞争对手利用，很容易被攻击。”

    “你为什么不早说！”吴项冬训斥吴婵。

    吴项冬虽然口气严厉，但吴婵知道他的怒气不是针对自己，而是旁人，此时反倒大可以揽些责任。于是她无辜地低下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看大家当时都很满意，就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果然，吴项冬根本没有细听，而是转头对着吴娟，厉声说：“赶紧派技术人员过来解决！然后到我办公室来！”

    舒阳看着李与非干净利落地扫除了几处硬件漏洞，忍不住赞叹：“放着你这么好的身手，吴婵何必还要到外面找白帽黑客。”

    “吴婵找过白帽黑客？”

    舒阳一惊。她原本以为李与非知道这回事，因为技术上的问题吴婵一向是先求助于李与非的。从李与非的反问中舒阳才发现他一无所知，那只有一个可能——吴婵是瞒着李与非找的白帽黑客，也就是说，一定是出于什么原因，吴婵不希望李与非知道这件事。

    “哦，没什么。”她急忙改口，试图维护闺蜜。

    “到底怎么回事？无论是星丛还是她天信的芯片产品，如果是正常的检测，吴婵都不会瞒着我。”李与非追问。他看舒阳还在犹豫，加了一句，“黑客毕竟是黑客，白帽不白帽，只在一念之间。”

    舒阳一凛。李与非这句话也让她意识到吴婵的做法有点反常。她不再犹豫，把情况告诉了李与非。

    李与非思索着：“目前天信用的智能芯片是国外采购的，吴婵瞒着我们去做测试……”

    舒阳一向知道吴婵和同父异母的妹妹之间的纠葛，她心念一动，问：“你说，她会不会也瞒着天信？”

    两个人对视着，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也是最能解释吴婵反常举动的可能性。李与非低声说：“糟了！”

    他冲出门外，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天信大楼。

    吴婵轻盈地穿梭在公司静谧的走廊中，她的步伐稳重，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严肃的气息。两次，仅仅是两次，她无意间经过吴项冬的办公室，而每一次，那扇紧闭的门后传来的，都是吴项冬那不容置疑的厉声呵斥。

    吴项冬的声音穿透了厚实的木门，如同夏日雷鸣，震得人心头一颤。吴娟的声音，则是在这雷鸣之后的细雨，带着一丝哀求和无奈，试图解释，却被无情地打断，就像一朵花儿在寒风中挣扎，最终只能低头。

    虽然吴婵无法听清他们的具体对话，但那种压抑的气氛，以及吴娟声音中的颤抖，足以让她勾勒出一幅画面——吴娟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责难，那曾经高傲的头颅不得不低下，接受来自吴项冬的训斥。

    她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微笑，那是一种复杂的情感交织而成的表情，也是对自己处境的一种解脱感。

    毕竟，在这个充满竞争的环境中，每一次吴娟的挫败，都意味着自己前进道路上少了一份阻碍。

    吴婵继续向前走，心中那份莫名的涌动，顿觉神清气爽。

    过了好一会儿，吴娟气呼呼从吴项冬的办公室出来，狠狠把门一摔。吴项冬开门走出来，站在走廊上对吴娟大喝：“站住！你什么态度！”

    吴娟仍然一脸怒气，但不敢违拗，站在走廊上。

    走廊上的员工既吃惊又尴尬，尽量贴着墙，挪回到室内，从各个隐蔽的角度偷偷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