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与非接到一个来自东城的电话，自称是东城微电子研究院负责人，告诉他东城刚刚建成通线一条硅光子中试线，邀请他来参与试运行。

    李与非冲口而出：“你是骗子吧。你们业务能力还挺强啊，中试线都知道。”

    对方哈哈大笑，笑完问：“你不是东科大06级的李与非吗？我叫高超，99级的，我毕业的时候你还没入校呢。”

    李与非一愣。

    高超声音变得低沉了一些，说：“姜一凡教授也是我的老师。他一直跟我提起你。半年前他跟我说，你们要搞光子芯片，我这里一旦有进展，就第一时间跟你联系，你一定用得到。”

    李与非登时鼻子就酸了，忍了很久，才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姜老师……我真不知道他刷了多少脸啊！”

    高超也有点哽咽：“真对不起。有个硬件设备一个月前才从新加坡采购过来，所以整条生产线直到今天才调试好。这是我们最快速度了，我……我希望姜老师别骂我……”

    李与非第一时间赶到东城，见到师兄高超。

    高超带他参观了硅光子中试线。高超介绍说，东城一直致力于打造芯片全产业链，包含芯片设计、制造、封装、测试等各个环节。早在2017年，东城市政府已经将硅光子列入首批市级重大专项，投入大量经费，布局硅基光互连芯片研发和生产。

    李与非感慨地说：“像我们这样的小企业做芯片，真像唐僧取经一样，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要不是遇到师兄你，这次中试线的劫难说不定就渡不过去了。”

    “你们将成为第一家试用的客户，我会向院里申请，收你们最低的费用。”高超豪爽地说。

    “出国转了一圈回来，才更明白姜老师那句话，背后没有强悍的祖国撑腰，我们这种半导体创业公司哪有机会！”李与非紧紧抱住师兄，“谢谢师兄！谢谢东城！”

    高超把他推开：“别抱这么紧，俩大男人，你也不肉麻！”

    与非直率地说：“肉麻。可我怕不抱紧点，你刚才说收费低的话就不算数了。”

    费尔德催业绩催得急，鲍平再约了吴娟。正好吴娟正郁闷间，索性叫了母亲同去。

    谢雪华一起赴约让鲍平有点意外。他很快猜到母女俩一定在吴项冬那里碰了钉子。

    鲍平索性绝口不提生意，仿佛瞬间转换了角色，像个好闺蜜一般，对两位女性嘘寒问暖，关切倍至。那温柔的话语，体贴的神情，让人丝毫感受不到他生意人的精明与锐利。

    吴娟本来就是直性子，心里有什么话就不遮不拦讲出来。此刻，她毫无保留地向鲍平倾诉着自己的烦恼，那率真的模样，仿佛孩子一般纯真。她的话语如同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毫无保留，将自己的喜怒哀乐一股脑儿地宣泄而出。

    谢雪华本来还端着长辈的架子，起初还努力维持着那份矜持与稳重。但毕竟是失意中的女性，内心的脆弱终究难以掩饰。她的语气里总归忍不住带出些幽怨，那微微颤抖的声音，饱含着无奈与哀伤。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丝丝苦涩。她极力想要保持镇定，可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感，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鲍平套问了几句话，便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这对于鲍平，既是坏消息也是好消息。坏消息是母女俩在天信都不能做主，好消息是自己正好把谢雪华也拉到统一战线来。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从这母女俩与吴项冬的家庭关系上来做文章了，因为她们在公司里不能做主，那就只能吹枕边风。

    同时必须打好感情牌，让这对母女为鲍平自己所用，虽然客观上来讲，占领天信对她们俩也有巨大的经济诱惑，但毕竟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还谈不上你死我活。

    吴向东作为创业老板，对公司的控制力不是这个两个后来突然出现的女性能比拟的。

    鲍平同情地说：“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想到伯母跟小娟在天信这么受委屈。”

    谢雪华哼了一声：“还不是你未婚妻能量大。”

    “我也很久没见小婵了。她现在一心都扑在那个什么星丛上。”鲍平撇清关系，把自己摆在一个中立而无辜的位置。

    “对呀，姐姐拿天信的钱去贴补她的新男友。”吴娟顺着鲍平的话推论。

    男女关系永远是社交助燃剂。谢雪华顿时来了精神：“什么新男友？”

    吴娟把她对吴婵和李与非现阶段掌握的证据讲给母亲。

    谢雪华同情地看着鲍平：“小婵这回太过分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小娟也只是猜测，我相信小婵不会这么对我。”鲍平知道越维护吴婵越能为自己博同情。

    谢雪华迅速理清了思路：“吴项冬拿钱给亲女儿就算了，怎么都是一家人。现在小婵鬼迷心窍拿钱给外人，我们怎么也不能看着她上当受骗。”

    鲍平说：“要不好好跟伯父说说？”

    谢雪华摇摇头：“没用。现在这父女俩都中了那个什么李与非的蛊。我试过了，说不通。”

    吴娟愤愤地说：“还是应该从爸爸手里夺权的，可惜这次被他发现了。”

    谢雪华瞪了吴娟一眼。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吴娟理直气壮：“妈你还避讳什么啊，姐夫也是受害者，我们一条战线，多一个人也能多想个主意。”

    谢雪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吴娟于是把母女俩如何试图“策反”，却被吴项冬及时制止的事情告诉鲍平。

    鲍平考虑片刻，说：“看来现在不能走常规路子了……”

    吴娟问：“那有什么非常规路子？”

    鲍平试探地说：“我们打个比方，外国的总统，如果在野党和民众不满意，就可以进行弹劾。这时候你就要抓住此人最大的把柄去打击，比如受贿，比如男女关系，让他自己都无话可说。”

    吴娟没听懂：“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