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起源

第二章 徐芷晴

    只见在书院的门口处,一抹熟悉的淡青色的身影此刻竟是静静地站在了那里,闲淡静适的模样像是有些不真实的幻境一般让孟羽不禁感到了一丝恍惚。

    孟羽顿时有些慌张起来,忙是想要拿手擦掉脸上的汗渍,只是一抹之下,脸上瞬间便成了一只花猫。

    沈南星看着自己孙子那颇为慌乱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起来,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将一旁干净的手帕扔给了他,这才沿着回廊向着门口走去。

    “谁呀?”

    女子见着有人从后院出来,也是立即收回了四处打量的目光,向着沈南星问道:“您就是这里的负责人么?”

    沈南星在第一眼看到前来的女子后也是不由得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世间竟还真有如此靓丽的女子?

    只见此时的女子依旧是身着一袭淡青色的古装长裙,那窈窕的身姿亭亭玉立在书院的门口处,犹如一朵灼立于世间的雪莲一般,让人产生不起一丝的邪念。而那张不施粉黛的脸颊上,一双精致而又恬淡的双眼此时正颇有兴致地打量着前来的老者。

    沈南星不禁老脸一红,快步走到了门口,这才接过了话问道:“我就是。不知道姑娘是有什么事儿么?”

    女子在见着来人之后,也是立马礼貌地回道:“是这样的,我刚从沐府那边过来,本意是想寻找当年徐公留存于府内万卷楼里的几篇孤本和遗物,没成想查阅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后来才听那里的工作人员说,万卷楼里有不少藏书都被送到了这里,于是我便寻路问了过来。”

    “徐公?哪位徐公?”沈南星一时有些懵了起来。

    “徐弘祖!徐霞客!”女子回道。

    “徐霞客?那不是几百年前的人物了么?”这时,孟羽将脸庞擦干净了之后,也跟着从内院走了出来。

    女子在见到孟羽后也不禁愣了一下,随即便是对他善意地笑了一笑,回答道:“没错!正是四百年前的那个徐霞客!”

    “姑娘是什么人?为何要寻找徐霞客的孤本遗物?按理说像这种古本残卷,即使有,我们也一般不会向外人展阅的。”沈南星听完她的来意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徐芷晴,是江南大学历史系的一名研究员。最近我正好新接了一个课题,主要的研究方向便是与徐公徐霞客有些关联。而这次到青山城来的目的便是想要寻找当年的徐公散落在这里的几卷孤本和遗物。对了,这是上面领导给我开的一些批文,您可以过目一下。”

    女子说着便从袖口掏出了一叠文件递给了沈南星。

    沈南星接过文件仔细地看了看,在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又将文书递了回去,这才说道:“此处说话不方便,姑娘要不先里面坐着聊?”

    徐芷晴点了点头,便跟着沈南星一起朝着内院里的客厅走去。

    只是在两人路过孟羽时,沈南星却是一眼瞥见了他那副木讷的样子,不知道是哪里冒出的一股无名之火,不由自主地便是一脚踢了上去,骂道:“臭小子,愣着干嘛,还不看茶去!”

    孟羽猝不及防之下被踢了一脚,好巧不巧地又是一阵头疼袭来,好在这次烈度不算太大,他赶紧扶住了一旁的门框,怕沈南星看出些什么来。他一边强忍着疼痛,一边假装似的揉了揉被踢的小腿,咧着嘴吐槽道。

    “您老干嘛,还有客人在呢!您这一脚五百年的功力我可顶不住!”

    说完也不等沈南星第二脚踢来,便一边扶着墙一边假装着一瘸一拐地朝着茶房蹦了过去,引得一旁的徐芷晴也不禁一阵莞尔起来,只是在不经意时却又意味深长地多看了一眼离去的孟羽。

    待到两人在客厅内落座后,沈南星这才又接过了刚才的话题继续问道:“姑娘为何会想要寻找这几样物品?有什么可以提供的线索么?”怕徐芷晴不理解,他又是指了指院落旁的一处房间解释道:“姑娘可能不知道,我这雪山书院虽然不大,藏书也不算太多,但大都是一些散佚的孤本和残卷,甚至许多连作者、书名都无法考据,若是没有什么线索的话,找起来只怕是会比较麻烦!”

    徐芷晴理解地点了点头,沉吟着想了一会儿后,却是问了一句毫不相关的问题:“老先生,您可曾听说过洞天福地?”

    “洞天福地?”沈南星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

    “是道教传说里的那个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吗?”这时孟羽将倒好的清茶放在了两人桌旁后,接过了话来。

    “没错!”徐芷晴微笑着向孟羽答谢,便顺着他的话说道:“关于洞天福地最早的记载都是来源于唐时杜光庭所著的《洞天福地记》。根据书中内容所述,洞天福地共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和七十二福地之说,其处藏于深山之中,俱为仙家洞府道场,凡人所不能往也。是以其上各处虽然都有一一盘点,但记述却很模糊,只限于某山某县之内,具体位于何处,却也无人知晓。”

    沈南星听到这里才有些领会了她的意思,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几卷孤本和遗物是和洞天福地有关?难道还真有所谓的洞天福地不成?”

    徐芷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只是继续说道:“洞天福地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和徐公的一些传说却的确是有一些关联。”

    她想了想后又是说道:“我曾在无意中翻阅到一本古籍,其内主要记载的便是徐公一生所遭遇各种离奇与传说。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曾一一比对了其中的内容,发现其上的内容与徐公一生的轨迹竟是出奇的吻合。因此,这也让我产生了继续探究下去的兴趣!而在这其中最让我感到离奇的,便是它最后的这一章,也是徐公最后的这一次出行!”

    “青山城?”孟羽也不禁被他所说的话题所吸引。

    徐芷晴点了点头,接着道:“没错!我曾在翻阅徐家族谱时,留意到了一些关于徐公当年在青山城时的记述。本来只是当做一件奇闻异谈看待,但在后面翻阅到那本古籍之时,却又发现了两者之间一些有趣的关联。”

    “哦?”沈南星与孟羽不禁异口同声起来。

    徐芷晴并未在意二人的反应,继续说道:“根据徐家族谱记载,徐公当年在来到青山城后,曾和当地的首领沐增相交莫逆,引为知己,因此他在沐府内曾暂住过许久的时间。而据那篇古籍中所述,就是在这段居住的时间里,在某次与沐增等人闲聊之时,徐公在无意中得知了一个消息——在青山城外的泸水下游附近,时常有人看见有仙家洞府在山间云雾里隐现,相传之间说是可能与七十二福地里的泸水福地有关。众人本来只当是民间传说而已,并未太过在意,但是作为地理学家的徐公却好似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在不顾沐增等人多次的挽留后,草草准备的徐公便踏上了寻找泸水福地之路。只是这一去之后,便是半旬再无消息。就在众人以为徐公或是遭遇不测之时,却有附近渔猎的少民在泸水上游的一处石滩上发现了溺水的徐公。只是发现他时,他已是遍体鳞伤,周身已无一物,唯独怀中还紧紧地拽着些什么,一直不肯松手。待到送到沐府之时,虽说人是救了过来,但身体却是几近报废,双脚俱残,而整个人也处于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之中。沐增在见此状况后,不禁怆然,悔恨自己当初没能劝住徐公。只是就在此时,徐公却突然之间清醒了过来,只呼喊着留下了沐增一人后,与之交谈了一宿。等到次日天色将明之时,才有人见着沐增领着一物与几卷文书一脸惋惜地从徐公的住所中走了出来。而在这之后沐增也并未再多言些什么,只是遣人将徐公一路送回了江阴老家。而徐公也是在回到老家后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便溘然长逝。至于当夜徐公与沐增到底说了些什么,沐增为什么会一脸惋惜,他又从徐公住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文书中记载了什么,又放在了哪里,书中都没有记载!只是讲自此之后沐府内便多出了一条家规,沐家男子在及冠之前都需在万卷楼中留宿一宿。为何会有这么一条家规,古籍里并没有明言,只是怀疑其中隐情必然是和徐公的那次泸水福地之行有关,而且文书和物品最有可能的便是被藏在了沐府内的那座万卷楼中。”

    一阵沉默之后,沈南星也不禁感叹起来:“想不到竟还有如此离奇的故事。姑娘想必要找的便是徐公这最后留下的几卷文本和遗物了吧?”只是他想了想后又是说道:“不过这毕竟只是传说,而且这数百年来,沐府已经经历了数次的焚毁与改建,姑娘此时想要寻找,只怕是有些困难咯。”

    “无妨!本就是一时兴起,想要印证一些心中的猜测而已,老先生不必挂怀!”徐芷晴洒然一笑地回道。

    “姑娘倒是好性情!”沈南星不禁欣赏地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是说道:“姑娘这次倒也是赶巧了,昨儿沐府那边正好新发现了一间密室,里面出土了不少的藏书,今早也刚好从那边送来了一批待修复的残本过来。只不过的是还没怎么整理,今日想要查看的话只怕还是有些困难。不过徐姑娘如果不着急的话,今日可以先去藏书阁里先找一下我们整理好的,如果没找到的话,等到明天我们将这些整理出来后,姑娘还可以再过来一趟!”

    “我不着急的,只是怕麻烦到你们了!”徐芷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姑娘客气了!”沈南星笑了笑,越看徐芷晴越是喜欢,只是稍一撇头便又看到了一旁木讷的孟羽,不禁又皱起了眉头,接着说道:“那这样吧!我让小羽先陪着你去藏书阁里找一找。我这边呢也正好抓紧点时间去整理,差不多明天上午就能把剩下的大致整理出来,如何?”

    徐芷晴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也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沈南星见是如此,也不等孟羽是否同意,只是向着徐芷晴再次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孟羽尴尬地站在一旁,无奈地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徐姑娘现在着急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了!查阅只怕也会耗费不少时间,我们还是抓紧一点吧?”徐芷晴只是微笑着向他摇了摇头。

    “也好!”孟羽颇为惋惜似地叹了口气,便引着徐芷晴朝着内院的那座藏书阁里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