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珞石耳朵分辨能力极强，简单两个字，他立即辨别出了来人的身份，透过猫眼往外一看，除了一顶灰色鸭舌帽外什么也瞧不见。

    对方似乎知道凌珞石在看，不由伸出右手食指，然后将食指扣在中指后面，其余手指全部张开，形成一个古怪的形状，对准了猫眼的位置。

    这是对方和凌珞石约定俗成的一个暗号，毕竟很多探险装备世面上见不得光，私下交易得确定身份才能安全，所以两人便有了这样一个手势来进行身份的确定。毕竟现在AI技术发达，在网络上单从面目方面已经很难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

    “方振江？”

    凌珞石将甩棍藏在身后，单手将门打开。

    门口的方振江的目光在外面逡巡片刻，这才闪身进来。

    “你怎么大半夜的来找我？出什么事儿了吗？”

    凌珞石皱眉问道。

    谁料方振江进来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到处翻找，将所有的电力设备和关于网络的设施线路全部都拔了下来。

    凌珞石没有阻止，而是静静的看着他。老实说，他知道这人有点神经质，但是他无论做出任何古怪的事情，必然会有缘故，所以他便抱着肩膀，在一旁冷冷瞧着他，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你的手机！”

    方振江来到门边，将墙上的电表箱内所有的线路全部扯了下来，旋即来到凌珞石面前，伸手道。

    “怎么的想打劫啊？你这究竟是遇到……嗯？你受伤了？”

    借着窗外的一点月光，凌珞石发现这货脸上满是血迹和淤青，不由神色一紧，以为他正在遭遇什么不可测的事情，例如得罪了某些厉害的势力，然后人家派人来追杀了，他这种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最容易和这样的事情挂上钩。

    “手机！”

    方振江没多说话，还是继续伸着手。

    凌珞石皱眉，直接将手机拿出来扔给他，方振江动作十分利索，接过手机第一时间先把手机卡取了出来，随后也不知道掌心藏了什么工具，竟然将电池也一柄拆解了下来，随后他才将手机和电池扔在一边，长出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愣神。

    “发生什么事儿了？能让你这么狼狈？是有黑客在追踪吗？为什么会牵连到我？还有……你究竟是来干什么来了？”凌珞石微微皱眉，说实话，方振江在他看来可以算是一个硬汉了，在很久之前的一次探险当中，他还曾经救过自己的命，而这种狼狈的情况，很少见。

    “有烟吗？”

    方振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头用有些发涩的眼睛瞧着他道。

    凌珞石不抽烟，但是他的办公桌抽屉里时常备着一盒好烟，就是为了招待朋友。

    说实在的，一包珍品黄鹤楼六十多，凌珞石能用一年，毕竟他在魔都的朋友真的不多。

    方振江接过烟和打火机，点燃之后仿佛吃烟一般，一口气嘬了半根，这才缓缓吸了起来，烟雾袅袅其身影忽隐忽现，在月光下显得颇有些诡异，让一向胆大的凌珞石也感觉有些发怵。

    正当凌珞石忍到极限的时候，方振江终于答话了。

    “有东西在追杀我！”

    方振江第一句话，就让凌珞石有点懵逼。

    他说的是：有“东西”在追杀，而不是有人在追杀他！

    一句话，透露出不少信息来。

    首先，方振江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结合他身上的状况……棉布风衣上到处都是撕扯的刮痕，脸上有血迹和淤青，还有那微微颤抖的手，他确实是处在被追杀的狼狈状态当中。

    但是，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追杀他，这却让凌珞石一头雾水。

    “说说细节，什么在追杀你？”

    方振江把烟蒂直接按在自己掌心，似乎是在强迫自己清醒一些，凌珞石能看出，他脸上疲惫之色明显，似乎已经很久没睡过一觉了！

    “我说不好！”方振江皱眉道，“我以为追杀我的是人，但是实际上似乎并不是，因为人不可能有那么强大的计算能力和追踪能力！”

    “你说人工智能吗？”凌珞石几乎是瞬间便领会了他的意思，看看他的举动，从进屋开始就切断了几乎所有可以和外界联系的方法，包括所有的电线和通讯设备，都被他强制断开。

    所以，他的遭遇和网络有关！

    忽然之间，他猛然联想到了白天自己亲眼见到的两起车祸，这会不会和方振江的遭遇有什么牵连？

    “可能是吧！”

    又点燃一根烟，方振江沉思片刻，旋即道，“你听说过‘前锋科技有限公司’吗？”

    “你说那个最近致力于人AI系统研发的新兴公司？”凌珞石不由想起什么，之前白天拍的那张工作证，似乎就是前锋科技的LOGO，他刚想拿手机确认，却想起方才手机已经被方振江给拆了，不由无奈的叹息一声，淡淡道，“然后呢？跟你被追杀有关系？”

    “不久前，我接到了一个单子，让我帮忙调查关于‘前锋科技有限公司’当中有人舞弊，贪墨公司项目款的事！”方振江沉声道，“下单人没有署名，你也知道，我从来不追问客户的隐私，所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这家科技公司当中有几个人之前便和我有业务上的往来，所以我一开始也没太注意，随后，我见到了他们公司法务部的代表，这家伙头脑精明，但是胆子不大，不是那种敢杀人的货色……但是，当我查到相关资料之后，我们的IP却被一个十分厉害的黑客给盯上了，所有的电脑一瞬间便被病毒占据，所有的资料也因为机器本身的过载而消失！”

    “你们公司的黑客技术已经是世界顶尖，还有谁能……”

    凌珞石瞬间住嘴，因为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可能，他不由皱眉道，“人工智能程序吗？”

    “我觉得不是。”方振江沉声道，“侵入我们网络的手段很简单直接，完全是以蛮力破开了我们的防御，强制将病毒灌输进我们的主程序当中，使得我们的电脑过载，这虽然需要强大的黑客技术，但是其操作起来并不难，只要手足够快，且有预先的准备就能做到，而其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强大的服务器终端，而恰好，‘前锋科技有限公司’就有着足够强大的设备能够做到这一点！”

    “你方才说，追杀你的并不是人类！”凌珞石不由皱眉，“为什么现在又说是黑客？你难道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不矛盾，因为追杀我的和毁掉我们资料的，是两回事儿！”方振江沉声道，“追杀我的行动，是从资料被毁之后开始的……先是我的汽车失控……”

    “你等等……”

    凌珞石感觉脑瓜仁有点疼，自己那可恶的直觉告诉自己，方振江的经历绝对和白天两起汽车事故有关，但是却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凌珞石梳理一下思绪，对方振江道：“汽车失控，你认为是人为的？”

    “不一定是人，但是一定不是意外！”方振江沉声道，“我有七辆车，为了防止仇家对付我，我每次出行都是随机抽选，而且每次我都会亲自将汽车关键零部件检查一遍才会驾车出行。昨天出事儿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我的刹车系统和其他零部件有问题……”

    “所以你怀疑是人工智能侵入你车内的电脑，导致你的车辆失控？”凌珞石皱眉道，“有证据能证明吗？”

    “没有！”方振江将烟头按在自己掌心，强迫自己清醒一些，凌珞石能看出，这家伙真的很疲惫，似乎在强打着精神和他说话，却听他继续道，“当时车辆失控，向着桥墩撞了过去，好在我有随身带着野战刀的习惯，割开安全带翻身躲到后排才没死，但是当是也把我撞了个七荤八素，差一点就没命了！”

    “之后呢？当时你就知道是有人入侵了你的车辆控制系统吗？”凌珞石问道。

    “没有，当时我只觉得是我自己检查车辆不够仔细，我甚至怀疑是我身边的员工做了手脚！”方振江缓缓的又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后忽然抬头道，“你这儿有咖啡吗？或者任何含咖啡因的东西！”

    “没有！”凌珞石微微皱眉，旋即道，“楼下小卖部有红牛，我去给你买！”

    方振江也不客气，点点头道：“成，但是要小心，尽量避开监控区域和一切能和网络挂钩的地方……”

    “你这都成了惊弓之鸟了……”凌珞石苦笑，“放心吧，这公寓楼里没你想象的那么夸张……”

    “也不要乘坐电梯，我昨天乘坐电梯的时候，就差一点因为电梯失控坠楼摔死！”方振江提醒道。

    “大哥，这是二十一楼，你让我跑着下去？”凌珞石无奈的道。

    “安全第一……再说了，以你的体能，这是小意思！”方振江郑重的道。

    凌珞石十分无奈，不过既然对方坚持，那他也不好说什么，不由拿起衣服披在身上道：“你好好在这儿等着，不会有事儿的，我去去就来！”

    凌珞石来到楼梯间，习惯性的向着电梯的方向走去，但是手指按在按钮上的时候，没来由的身上一寒，旋即自嘲的笑了笑道：“我是不是被他传染的有些疑神疑鬼了？”

    愣怔片刻，凌珞石不由苦笑：“好吧好吧，就当是以防万一，听人劝吃饱饭！”

    说着，他便转头向着楼梯间走去。

    由于自幼习武，凌珞石体力极好，所以这点路对旁人也许仿佛地狱，但是对他而言却是轻轻松松，然而他刚下去三层，却猛然听到什么声音，身形骤然停了下来，眉头紧锁，仔细聆听。

    几秒后，他蓦的神色大变，右手一搭扶手，飞快的向上窜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