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后，我和清辞辗转回到工作室，梓铭则是开车不知道去哪里散心了。

    坐电梯的时候，清辞还担心着梓铭，毕竟方才那顿饭，他连一盘量绝对算不上多的玉米汤都喝了很久，期间，我们都在扯其他话题，比如工作室，比如医院，可是都没能成功吸引他的注意力。

    “梓铭和思宁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循序渐进之后形成的深厚感情，被突如其来的‘家庭变故’牵绊，任谁都难以妥善处理，何况我们都只是刚出社会没多久的新人，只是关乎自己还好说，一笑一哭之间就过去了，可一旦涉及公司、家庭这些庞然大物，想做的和能做的就会发生极大的冲突，我们只能先相信了，相信他、他们能够有一个好的结局。”

    “叮！”

    电梯门应声开启，我也顺势走了出去，然而清辞却是落在了后面，站在电梯里百感交集地看着我，嘴唇微微开合，似乎有话要说，却是犹豫不决。

    我伸手卡住电梯门，默默地看着清辞，等着她下定决心把在嘴里打转的话说出口。

    踌躇的人是不能催促的，尤其是当她想要进一步的时候，因为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1秒……1分钟……

    没有时间参照物的情况下，身处这样的情景，我反而没觉得时间流逝有多慢，可能是心中在期待些什么，抑或是在担心些什么。

    可是等待过后，清辞还是没能把那原本应该脱口而出的话诉诸言语，而是用一些俏皮话一笔带过了。

    “霍！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样富有哲理的话，成长地还真快，搞得我都有点不适应了。”她说着，跳出了电梯，接着连跑带跳地奔向工作室。

    可惜，僵硬的步伐出卖了她。

    其实我不觉得自己有多么擅于观察，只是身边能说会道的人很多，我也就不需要费尽心机去思考怎么说话交流才算合适，当然，空出来的时间我也没有浪费，而是认真地听着他们聊天，而这份礼貌，久而久之便帮我养成了慧眼识人的能力。

    我不清楚混沌今天早上的那一通通信的目的是什么，就算我有心想去了解，恐怕我殚精竭虑，只要他不愿意透露本意，那么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可是，他终究还是透露了，哪怕只是一点。

    最初遇到我眼中的神石、混沌眼中的宛奇释梦录的时候，我是真的把TA当作了救赎，我不知道“梦”最终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是，能看到她确实获得了本该是属于她的幸福，只是这一点便足够了。

    那个染着白发的女人，就是未来的清辞吧。

    正如混沌所言，我不会认错清辞，这个世界上能让我100%确认是清辞的人，只有清辞。

    其实如果在我主动联系他的时候，他不接，或者是闭口不谈，我最多也就停留在怀疑，毕竟，作为计划的制定者和执行者的我而言，成败在一开始就不是可视的存在。

    混沌说过，他几乎知道我的所有事情，我对此不抱任何怀疑，如此，我的计划，他想必也一清二楚，而我想要的，他自然也心知肚明，所以他才会觉得，未来的清辞对我来说，是一个惊喜，他不愿告诉我，我的计划成功的概率，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既绕弯子又直接地告诉了我：

    清辞拥有未来。

    不过，其中有两点还是会令我感到疑惑，或者是恐惧。

    混沌能够穿梭梦境与现实，那是因为他本就是宛奇释梦录中提到过的梦之界的居民，甚至还是拥有一定权力的居民，而我之所以能够筑梦，是因为宛奇释梦录的影响，那未来的清辞呢？

    当计划达成的那一刻，清辞应该是好好地待在那个能够使她获得幸福的地方，而不是我所处的这个梦境，就算机缘巧合，我所处的这个梦境就是那个能够使她获得幸福的地方，从时间尺度上来说也很奇怪，未来与过去发生重合，这怎么想都不会是正常现象。

    除非她也获得了能够穿梭梦境的能力，唯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

    而最最重要的就是，她是否对现在的清辞说了些什么？

    “小澄？”

    在我驻足原地思考的时候，清辞终于发现了我没有跟上，他站在工作室门口看着我。早上来的时候我本来是打算给工作室的人介绍她的，然后顺势拉她入伙，可是思宁的到来导致这件事没能当场完成，可以说现在的她，除了小王外，其他人都不认识她，她会站在工作室门口不进去也是正常。

    我应声走近工作室，心中的思绪仍旧。

    “小澄，你怎么了？你的表情好严肃。”

    “嗯？”我偏头看向工作室的玻璃门，明明只是模糊的一个轮廓，我却能清晰地看到清辞言语中的严肃是什么样的。

    于是，我抬手揉了揉脸，试图让它放松下来。

    “澄哥？清辞姐？你们怎么不进来？”

    小王端着一杯咖啡走到门前，看来是刚从茶水间摸鱼回来。

    “你去倒两杯水到会议室。”

    严肃的脸我是压不住了，只能说句话当作转移注意力的手段。

    我会因为混沌的到来，对他抱有恶意，自然也会因为计划之外的人到来感到愤怒，可要是来者是未来的清辞，我只会感到开心，这至少证明我的计划是成功的，只不过这象征计划成功的来客，似乎是带着计划之外的东西回来的，所以，担忧与开心并行。

    不过，变化不断无所谓，只要结局是好的，就足够了。

    “哦，好的。”

    得令的小王放下手中的杯子就往茶水间去了，我则是带着清辞来到既定事件发生的场景——会议室。

    因为心有疑虑，所以带清辞参观工作室的途径变成了PPT。

    我们各坐一个懒人沙发，捧着水杯，看着电视上轮播的关于工作室的详细。

    “如何？”我照例发问。

    “挺好的。”

    “是吗？”

    “嗯。”

    “……”

    缺少了梓铭的从旁辅助，我讲解起工作室的详细花费了上一次的两倍时间，等小王把合同打印好拿过来，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的阳光已经多了几分橙黄的晕染。

    我翻阅着手中签好的合同，稍微松了一口气，终于是有惊无险地又回到了这个进程，接下来应该就是大王带着比赛的事情过来了吧，也不知道上一个梦境中，混沌扮演的投资商角色，如今是谁在替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