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时被人虐得死去活来，有了钱不想着报仇却去讨好虐待自己的人及其儿孙，这是几个意思？难道牛贵勤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安康想不明白。

    接近中午，来了一个干练的女人，自称是会所的厨师长。先是往蒯老爷子手里塞了一千块钱，接着向蒯老爷子道歉，说这两天她没在会所，今天才得知昨天的送饭情况，非常的抱歉，老爷子想吃什么尽管说。

    蒯满仓说：“这事我不管，你跟他说去。”说完他指了一下安康。

    女厨师长把安康拉到走廊，说的话和饭庄那胖厨师长说的一样，要求安康每餐之前给她打电话说一声。也同样给安康转了五百块钱。

    安康有点为难了，收了两家的钱，这电话给谁打不给谁打？想了一阵决定把问题交出去。他找到了蒯东明，把事情来龙去脉一说，请蒯东明给拿个主意。

    蒯东明感觉到好笑，觉得安康做事过于小心：“这点事还用问我呀，你让他们一家送一天不就行了。”

    “明哥，一家送一天的这话得你说才行，因为那都是你的手下。我就是一个护工，没有你的说的话就指挥你公司里的人，那我也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吧。”

    “行，你就跟他们说是我说的。”

    “好嘞。”

    安康想不到一家管一天吗？能。

    但他不敢这么做，他要是不经蒯东明同意就安排两家轮班做饭，无论胖厨师长还女厨师长马上会想到安康收了另一家的钱。这两人一想到花了五百块钱事情又回到了起点，心里要是能痛快才怪呢。一方面是他们心疼钱，另一方面是让一个护工给玩了的感觉到让他们心里生恨。

    如今有了蒯东明“你就跟他们说是我说的”这句话，安康就成了奉旨办差，有什么不满找你们明哥说去，没我护工什么事。

    回到病房，安康先给胖厨师长打过去，说：“明哥说了‘你就说是我说的，让会所和饭庄一家送一天饭’。我看这样吧，双号你们送，单号由会所送，具体的吃什么我提前一个小时告诉你。”

    胖厨子听了算计：“今天三号明天四号，明天是我们的班是吧？我问你老爷子早上爱吃什么？”

    “这个我还没问呢，等晚上再告诉吧。”

    “谢谢老弟了，我晚上等你电话。”

    再打女厨师长手机，女厨师长听了以后说：“明哥这么安排就对了，早就应该这样。不过可你别忘记提前给我打电话。”

    “行，这眼看快中午了，我马上问老爷子。”

    蒯老爷子答复：“你别问我想吃啥，你想吃啥就点啥，你吃的香我才能吃进去。”

    “那就中午红烧肉，晚上锅包肉，主食米饭，行吧？”

    “中午吃肉，晚上就吃鱼吧，让他们做个功夫鲤鱼。”

    “行，明天早上小米粥、花卷，再来点茶叶蛋小咸菜，行不？”

    “你说行就行。”

    中午的红烧肉，女厨师长下了功夫。烧好后又上屉蒸了一下，把浮油全部撇掉，明明全是肉，看上去却十分的清淡。用筷子夹起来，瘦肉肥嫩，肥肉没油，入口香烂软糯，香气扑鼻。安康把肉当成了饭把饭当成了菜，盛多半碗肉才盖上一铲子饭，拿筷子往嘴里一划拉，满口的肉香。

    蒯老爷子碗里也是红烧肉拌饭，但他不吃，只是看，看安康吃饭。直到馋得忍不住了才端起碗飞快地往嘴里划拉几口嚼两下咽下去，再想吃，还得看安康表演一会儿才能再次端起碗。

    安康吃肉是用味蕾直接体会其香甜，蒯老爷子则必须看到安康吃的香，然后用记忆中的滋味来脑补嘴里的味道后才能咽下去。

    这种表演式的吃饭，安康吃了三天。蒯老汉看他的眼神由原来的羡慕嫉妒恨，渐渐没有了羡慕和嫉妒，只剩下了恨。安康尤然不觉，每日工作的重点由护理转移到了研究吃喝上，一天到晚挖空心思琢磨什么东西好吃。

    说起来安康的选择面并不宽，蒯满仓身为房地产老板的亲爹，这些年尝遍了能吃到嘴的所有菜系，结论还是从小吃到大的东北菜好吃，所以安康只能在东北菜中选，而且是海选。这反而让安康不知道点什么菜好了。特有一种一千多个电视频道任你选，看哪个台都没有好节目的感觉。

    正愁着呢，于燕打来电话，通知安康好好准备一下，参加九月八号上午九点，也就是后天由中心医院神经外科组织的ICU护理员面试。

    “我现在上着护呢，怕到时下不来呀。”

    进入九月以来，安康就等着进入神外ICU的事。上次在二院的ICU他就体会到了与病房完全不同的护理模式，总是惦记着把自己学到的东西找个地方应用一下。

    于燕听了这话急了：“安康，姐为了神外ICU护理权的事费了多大劲你是知道的，而且你为了这事也不得不离开咱们公司。咱们忍气吞声的不就是盼着这一天吗？你可不能这时给姐掉链子。咱们公司你的护理水平和文凭都是最高的，吴主任和康护士长也看好你。能不能拿下护理权就指着你呢，你手里有天大的事也得放下。这样，姐找人替你，你明天务必下护。”

    “有人替我？也不是不行。不过，有两个条件你得答应我，不然我想去也去不成。”

    “什么条件你说？”

    “第一，替我的人护理水平不要求多高，但这个人必须是个饭桶型的，最好是吃啥啥不剩的那种，不能吃的千万别派。”

    于燕开陪护公司好几年了，还第一次听到这种奇葩的要求，一时分不清安康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第二个条件呢？”

    “说一个你最喜欢吃的东北菜。”

    “安康，你不涮火锅涮姐玩哪？你要是对姐有什么意见，能不能等这事过后再说？”

    安康知道于燕误会了：“燕儿姐，我说的是真的。说个你喜欢吃的菜不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