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满仓喝了一口：“这汤是不是没搁盐哪？你尝尝我的。”他把小碗推过来。

    这还用尝啊，是我亲手从小餐盒里盛到小碗里的。

    但是安康不能说，只好接过来喝了一口：“我喝着还行。”

    老头把筷一放，不吃了。

    “那你吃水果。”随着晚饭送来的有鲜桃、苹果、香蕉和西瓜香瓜哈密瓜。

    “不着急，你先吃饱再说。”

    安康加快速度，小花卷几乎两口一个，蒯满仓拿过安康咬了一半儿的花卷尝尝，接着摇头。

    吃完饭安康洗了一个桃，用刀切了一片给老头，老头嚼着说：“不甜。”

    苹果，不甜。

    香蕉，不好吃。

    对西瓜香瓜哈密瓜评价是“还没有黄瓜好吃。”

    但至少每样老头都是吃一块，好歹也算是吃了一些东西。

    晚上七点多，会所的人才送来饭，打开一看，还是姜丝肉和米饭。还捎来话说“会所今天比较忙，送饭晚了对不起。”

    蒯满仓不言语，让安康把中午和晚上的餐盒一起交给送饭的人带回去，说：“晚饭已吃完了，谢谢。”

    送饭的人打开中午的餐盒看看，没说什么下了楼。

    一夜好睡。

    九月四号早上八点多，医生查房时问了蒯满仓不少问题，嘱咐按时针灸按时吃药。接着去针灸室，一个多小时后回来，病房里聚了不少来探视的人。

    蒯东明公司来的人不分级别都是一千块钱，看样子公司是有统一的规定。公司以外的人来了拿现金都是一万，送卡的就不知道多少了。

    安康再次担起了收礼记账的重任。这让前来探视的黄志飞大感意外，这小子怎么又成了明哥的管家了？没话找话的和安康聊了几句。

    黄志飞走后蒯满仓问安康：“你认识小飞？”

    “认识，我护理过他姨，他姨昨天才出院去了老年公寓。”

    “他姨？他哪有什么姨？他姨叫什么名？”

    “牛贵勤。”

    “她呀，不是他姨，那是他妈……妈也不对，这么说吧，小飞应该叫牛贵勤妈，而他亲妈是二妈。”

    安康听得一头雾水：“黄志飞有几个妈？”

    蒯满仓解释：“用现在的话说，牛贵勤是正妻，黄志飞他妈是小三儿。”

    “小三儿？按您说的这种关系他们应该是天敌才对，牛贵勤怎么会把养牛场交给小三儿的儿子黄志飞打理？”

    “牛贵勤这个人我是看不透。她嫁到我们村几十年，没见过她娘家人，也没人知道她是哪儿的人，做的事更让人看不懂。十九岁嫁给黄志飞他爸，经常挨打，怀孕也没躲过去，被黄志飞他爸打的流产。流产后一天医院没住也没吃药，在炕上躺了几天就起来干活了。几年后医院确诊因为她当年流产坐下病根不能生育，黄志飞他爸就在外面胡搞，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就卖了牛贵勤喂大的一头一百多斤的猪把黄志飞的亲妈娶回了家，生了黄志飞。”

    “那牛贵勤呢？”

    “小三儿进门了牛贵勤就是不走，挨打挨骂什么活儿都干也不离开黄家。黄志飞出生后，牛贵勤就被撵到四处漏风的偏厦子里住，哪也不走。这个黄志飞也不是个东西，从小也是对牛贵勤又打又骂的。黄志飞七岁时，一家老小一起打牛贵勤，把她给打急眼了。夜里牛贵勤拎着菜刀进屋把黄志飞他父母一通乱剁，然后就跑到乡派出所投案了。”

    “我的天，后来呢？”

    “被砍的两个都没死，黄志飞他妈被砍掉两个手指头，他爸的脸挨了好几刀，毁容了。被法院判了十五年。从监狱出来时牛贵勤都四十岁了，村里没法呆就在华云市里打零工，后来在传染病院护理一个养牛的老光棍，老光棍出院后牛贵勤跟着他回了家。老光棍在城郊养着两头奶牛还有一片菜园子，牛贵勤每天挤了鲜奶到市里卖，日子过得还行。他们在一起不到三年，老光棍死了，牛贵勤就一个人卖牛奶卖菜过日子。”

    安康问：“说到牛我想起黄志飞说有头牛把牛贵勤错了位的脚面骨头给踩归位了，有这事吗？”

    “有。当时你明哥在场。牛贵勤伤了脚后准备卖牛治伤，有一头病牛走过来踩到她脚上就不动了，拉也拉不开。你明哥一着急就拿棒子打了两下，把牛打得起不来了，只能找人杀牛想卖点肉。谁也没想到的是，那头瘦得只剩下骨头架子的病牛不但把牛贵勤错了位的脚面骨给踩了回去，还杀出了一斤七两多重的牛黄。”

    “我以为黄志飞是吹牛，是真事啊？”

    “是真事。牛黄卖给谁了卖了多少钱谁也不知道。但从那以后牛贵勤发的不行了，养啥啥活种啥啥收，花两块钱买个彩票都能中一万块钱。她那新房、牛舍、围墙都是你明哥带着人盖的。菜园全扣上了大棚，光种菜养牛的人就雇了十多个，现在是机械化养殖，拖拉机，打草机、投料机，饮用水塔，还有两辆专门收奶的奶罐车，那钱可让她挣老鼻子了。”

    安康不解地问：“按理说牛贵勤都动上刀了，和黄家是老死不相往来才对，就是用外人也轮不到黄志飞帮她打理养牛场，她就不怕黄家吞了她的产业？”

    “要不我怎么说看不透牛贵勤这个人呢，我听说牛贵勤挺稀罕黄志飞的两个儿子，每次见了都给钱，后来就成了现在这样了，谁也不知道牛贵勤是怎么想的。养牛场到了黄志飞手里后，明着暗着不知道弄走了多少钱。而且这些钱也没花到好地方去，不是还赌债嗑料子就是摆谱装阔了，可牛贵勤就象没看见似的。尤其黄志飞那两个败家儿子，动不动就跑到牛贵勤那要钱，这牛贵勤也怪，平时也看不出她对那两个孩子有多亲，可是一要钱就给。黄志飞的两个儿子仗着牛贵勤有钱，打架泡小姐没有不敢干的事，把那两个败家子儿惯得无法无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