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这话是在变相地询问是否放弃治疗，秦副市长当然听得懂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也和许多的家属一样，明知道人已经不行了也不说“拨管吧。”

    秦副市长问：“我哥我姐和妹妹都在外地，能不能让老爷子坚持到他们回来见上最后一面？”

    医生哪敢保证，只能说：“我们尽最大努力吧。”

    秦副市长走后，路明代表家属留着在ICU。

    十六床发生的这些事情安康一概不知，早上跟新来的护士交完班，饭都没吃，从备品柜里拿了一套干净的床上用品，进了休息室铺好床，一头扎到床上便呼呼大睡。

    朱丽被吴主任当成机动车力量留下来也没能回了家。在另一间休息室睡到中午，去食堂前过来看了安康一眼，见安康睡得香也没惊动他，到食堂打来饭菜放到安康的床头柜上，回自己的房间，吃过饭喝点水接着睡了起来。

    再次醒来已是下午五点多，来到安康的房间，安康把饭菜都吃了，正躺在床上翻手机呢。

    “我说你可真能躺，这都一天了，快起来让床歇一会儿吧。”

    “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倒着，起来干啥？还有一个多小时才接班呢。”安康随口应付着继续翻手机。

    “我过来是想起一件事，我听说卫生局调查你时说有一个女病人在手机里把你存成了老公，谁呀？你把人家怎么了？”

    安康眼睛盯着手机：“怎么也没怎么，她疯疯颠颠的还有梅、毒，谁敢碰她？”

    “没碰怎么知道人家有梅毒？”

    “你告诉我的。”

    “我啥时候告诉你了？”

    “是你给我打电话说这个人有梅毒。”

    “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朱丽苦苦思索。

    安康提示：“上个月我在传染病院的时候，你来电话说你有同学在传染病院，查过这人的病历，还说她正处在传染期。”

    朱丽想了起来：“好像有这事。”

    “那女的到底有没有梅毒？”

    “我哪知道，传染病院我没同学。”

    “嗨，这事搞的，我还当真了。跟警察跟救助站到处说人家有梅毒，你这才叫麻子不叫麻子——坑人。你给我弄这一出算什么？”

    “这……这是师傅对徒弟的保护。”

    安康听了哈哈乐，重新躺到床上：“那就谢谢了。”

    躺了一会儿坐起来：“我看你开的那个车不错，多少钱买的？”

    “不知道，我老爸给我买的，我老爸是个女儿奴，我是我妈的情敌。”

    “你家挺趁钱哪？”

    “还行吧，我爸和我妈在上海做生意快二十年了，我从小就住在我姨家。”

    “原来是个白富美，追你的人不少吧？”

    “我看上的目前还没有。”

    安康竖大拇指：“牛，真牛。好了，中午你给我打的饭，晚上我请你吧，想吃啥？”

    “你买饭？那我买晚上吃的水果，你想吃啥？”

    “除了芒果和火龙果，别的都行。”

    护工和护士在上班时都忌讳吃这两水果，不希望本班“忙”和“火”。

    “行，我现在就下楼买去，买完我就不上来了，在一楼食堂等你。”

    “好滴。”

    朱丽向安康挥挥手开门出去。

    晚六点，安康到一楼食堂等朱丽，等到六点半也也见到朱丽，连发几条微信也不回。心想朱丽可能遇到了什么事过不来了。便自己吃了饭，给朱丽打了份余香肉丝，一份水果沙拉一份米饭拎着回到了ICU。

    傍晚五点五十五分，朱丽拎着水果和几个过马路的人等在马路中间的隔离栅栏边，一辆向西行驶的车在人行横道前停了下来，女司机示意朱丽等人先过。

    朱丽着急回去，抢先一步走过去，刚到走到车头前，又一辆西行的车高速冲过来把停在人行横道前的骄车撞得射了出去，走在车前的朱丽被撞得在空中翻转一圈大头朝下摔在路面上。

    被撞飞的前车冲出去十多米后横着撞到路灯杆上，右侧车门凹了进去。而被撞断的路灯杆正砸在一个低头看着手机走路的行人头上，此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肇事的后车冒着白烟横在路中间，从车内弹开的安全气囊后面，一个男人钻了出来，下了车胡乱挥舞着一把刀大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喊着叫着冲进了路边的一家小商店，商店里买东西的人吓得全跑了出来。

    几分钟后，先是交警赶到现场疏导交通，接着110的警车来了两辆，警察下车直奔路边的小商店

    刚才疯狂喊叫的男人在店里持刀劫持了女老板。

    随后中心医院的两辆救护车开了过来，先把趴在路面上的朱丽送进急诊，接着又去抢救被路灯杆砸晕的路人。

    路人体表看不到开放性伤口，光光的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正在测脉搏的护士仔细端详了他的脸惊叫起来：“这不是吉顺吗？”

    那辆被撞的前车因为严重变形，人救不出来。后赶来的消防队员用破拆工具切掉车门才把两个不省人事的伤者移出来。

    安康七点接班，看到心电监护仪上的数据，再看看老爷子手脚上越来越明显的紫斑，知道只要呼吸道机一撤，这人的一生就将结束。

    这种情况对护理反而没有了要求，只要守在床边随时能让家属看到就行，发现监护仪上的数据不对，报告给医生加药就是了。

    交班的护士走了，床边是守了一天的路明。安康对他说：“路哥你去休息一下，来人了或有情况我给你打电话。”

    路明对安康还是放心的，去了休息室躺在床上。

    康丽群到病房巡视，问安康：“朱丽呢？还睡呢？”

    “没有，快六点的时候说是出去买水果，就再没见着她，估计是有什么事给绊住了。”

    康丽群点点头：“我去医办有点事，有事打电话。”

    安康拎着暖壶去开水间打了一壶水，坐下前向病房里看了一下，发现有五张床空着，十、十一、十二这三张床原先是黑张护理的，现在变成了董毅坐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