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波澜

第三十章 躲(二)

    宁溪竟然点头答应了,“好,明日就回,能住多久,住多久,在林中,可以是我们,可是回了这里,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像岛上那里一样?”

    “是。”

    “这是条件吗?”

    “是。”

    “好。”

    宁溪终于打开了梨院的大门,那里果然都是各种珍奇宝物,有价值连城的,也有明显无价的新巧之物。

    宁溪看着这些,这才回头认真看着这个修身而立的人,容颜自然是出众,身量也修长,文人之风,儒雅,也灵动,守原则,却不恪守陈规。

    怎么说呢,这人,通身都是静默如渊却也能动如脱兔的存在。

    心智坚定,敢为,大抵是外面守拙,中藏锦绣的男子。

    “如何?”他问。

    “什么如何?”宁溪不接招。

    “打量了我这一番,可下定决心了?”景明仍然真诚,又包容着一切选择,却不可能让她逃离,眼神看着眼前的女子,彷佛看着世间瑰宝。

    “那我呢,我于你而言,又是什么?”宁溪问的是自己特别想问的话,“你为何总是如此肯定?从我这里,又得到了什么?”

    景明看着她,并没有躲开视线,“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我喜欢如你这般坚定而勇敢,胆小而利索的人。”

    坚定和勇敢,宁溪知道。

    胆小,自然是嘲讽她不敢面对他。

    利索,自然是说的她撇下人的干脆。

    还是说了出来·······

    “就这?”宁溪只假装不知其意。

    景明好像是下定决心要说些什么话,看着她,想着两人之前的所有种种,方道:

    “小溪,遇见你之前,我的人生是未知的,我可以选任何一条路走,可是遇到你之后,我的一生,早已写好了所有的路和结局。”

    宁溪很诧异他的这些话,又听得他继续说道:“所有的路和结局,都渴望与你在一起。”

    宁溪从来不是一个陷于甜言蜜语的人,可是景明的话,总是太过真诚,真诚到你只是会反思自己能否承担起这份真情,而不会去怀疑那话里的真假。

    宁溪沉迷片刻,得出了自己感慨,“你和你兄长真的不一样。”

    景明也没有奢侈到听到她同等的爱意,只是这话题,转得还是太快,“你知道我大哥?”

    宁溪掩饰过去,“景大公子的名声,天下谁人不知?”

    景明笑了笑,“嗯,大哥很好很好,我与大哥,是不一样,他总是比我优秀。”

    宁溪摇了摇头,“他是正常的人,你,不正常。”

    景明笑了,“你是说我奇怪?”

    “嗯,”宁溪道:“可是······”

    景明竟有些期待那个“可是”后面的话语。

    “可是,这样奇奇怪怪的你,比你大哥更好,”宁溪说完,果然见他笑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起他大哥,也许是想到了行宫那时的所见,总觉得或多或少,景明是活在了景行的阴影下的,即使他能看透,即使他也许绝大部分时候并不在乎,但是还是想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比不过谁。

    “过来,”他温柔而语,动容,也动情。

    宁溪挑了挑眉,还从没有人对她这样说过话,虽然无比温柔,但向来只有人走向她,何时要她走向人?

    景明下意识地说完,也笑了,自觉地走过去,握起她的手,下一刻,便是一个极其温柔而专注渴求的吻。

    一吻结束,宁溪的眼眸里,又起了许多不解的疑惑,也陷入了他给的温柔里。

    窗外那最后一丝光亮也落幕了。

    屋内恰好昏暗起来,宁溪任由他将自己,一路吻到了床榻,在他给的那一屋珍宝里,将这人间的无尽愉悦,尝了又尝。

    “还不够吗······”

    那黑夜散去,那晨曦都渐显,也不过歇了一会,他竟又起,宁溪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可是身上之人,再一次探索起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像啃食着梨果的清甜一般,无休无尽。

    宁溪想,他大概是要报那日被弃之仇的……

    “嗯······”他的动作没有收敛半分。

    “我要睡了······”她试图保持清醒,可还是做不到,可是不知道想到什么,还是尽力睁开眼睛,转而看着他,停下了他的动作,“你······可不可以去买些药······?”

    他的动作便停了下来,看着她,就在宁溪以为他会生气时,却见他从一旁的衣物里拿出了一个小瓶,放在了她手上。

    宁溪拿着药,并不陌生,“避子丹?医宗堂的,很难买到的…….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找你的路上,刚好有认识的人,这是最温补的,但医者说,最好还是你过去一趟,再按你的体质稍微调整些,更好,我们顺道去一趟,可好?”

    宁溪拿过水,就着吃了一颗,“不必,庄师就是医宗堂的人,当年就是找他的,到了林中,我飞鸽传书过去,就好。”当年吃了随便买的避子汤,苦涩还寒凉,便书信给了庄师。

    “那么久,他还记得你的药方?”

    宁溪就想到了当年问药的时候,庄师随药送来的信,只有几个大字,“哈哈哈,也有能困住溪流儿的人?”,还有一句“是那个景明吗?”

    宁溪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又看着他明显失落的表情,问道:“应该记得,只是你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还是备着?”

    “在我心里,你是第一位,更何况,李道长说,你当时是去海上集市买避子药,才遇到了他,小溪,是我忽略了……”

    宁溪转过了头,这是她尴尬时的表现,躲,能躲就躲,能逃就逃,能撇下就撇下,“往事不可追······”

    “对不起·······”景明却心疼地道:“当时只顾我自己,而且,我其实是希望······”

    宁溪见他没说完,好奇,“希望什么?”

    景明却停了话,只是温柔地重新耕耘……

    宁溪放下药,抬起他的头,“孩子……你想要……”

    “嗯,想要,小溪,一个孩子能困住你在我身边吗……”景明道,竟然还有些希冀。

    宁溪想笑他,“困住的只会是你自己,我想走,把孩子也会带走……”

    景明听了,有些沮丧,和无奈,“我知道,真心都抓住不住你,万千珍宝都抓不住你,孩子,也抓不住的。”

    宁溪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动了动身子,还是酸软得很。

    景明见她如此模样,知道自己确实要得过了,可是见到她的身子,仿佛总是不够似的,但再任性狠狠要了一回,也终于偃旗息鼓,好好地抱着人。

    “等你愿意的。”他说的是孩子的事情。

    “我可能,不是很喜欢孩子······”她是认真思考过后才回答的。

    “我们还有一辈子,但也都听你的,”景明依旧温柔得很。

    宁溪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终究不知如何开口,也实在弄不明白此时到底算什么,又实在累得很,便依偎着人,慢慢睡去。

    正如他说的,就这样,尝一尝人间的另一种可能,也挺好,现在的她,不想想那么多的事情,不想活得那么明白。

    岛上的时候,她已经抗争过一次了。

    是他自己,又找了过来,用就用着吧。

    因为担心婆婆,稍微歇过来,宁溪便带着景明秘密回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