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镇关西

第八章 路上

    “哈哈哈,郑大官人放心,咱们这次走的都是官路,太平的很呢,而且我在这延安府一带也有些绿林朋友。”

    王进摸了摸手边的刀鞘:“如果真有不开眼的,王某自然会用其他方式说服。”

    看着王进如此自信,郑途脸上也跟着笑了笑,可心里却没有底。

    连渭州城边上都有贼窝,你跟我说路上安全?我才不信。

    王进看出来郑途的担忧,宽慰道:“实不相瞒,王某在东京时曾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对这附近很是熟悉,很少听说有匪患,你就放心好了。”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

    “王兄,这就是你说的少有匪患?”郑途站在林间,依靠着柳树擦去脸上鲜血,手里拎着一把从山匪尸体上捡来的朴刀,不停喘着粗气。

    在他身边躺着两具尸体,一具尸体的半颗脑袋已经被削掉。

    另外那具肚子被郑途用刀横着劈开,花花绿绿的肠子混合着屎汤,洒了满地!

    另一边,王进注视着地上不断哀嚎的男子,用力把刀从男子胸腔里抽出来,顺便让其断了气,少受些痛苦。

    “郑兄弟别笑我了,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王进从匪人身上扯下一块布,擦了擦刀上的血迹,精疲力竭,走到郑途身边一屁股坐下。

    “当初我带着我母亲,母子二人一路从汴梁到了延安府投奔老种经略相公路上甚少遇到匪徒,怎么突然就增多了呢?”

    郑途小心用布把刀包好。

    土匪多了,原因就只有一个,老百姓没钱过日子,或者有冤情无处诉说,自然就只剩下落草为寇这一条路。

    今天是上路第十五天。

    眼下是两人遇到的第三波山匪了。

    从最初的慌乱,到现在的杀人不眨眼,这种适应速度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莫非自己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两人休息了一会,十分默契的开始从尸体上翻找钱财,结果除了一些铜板就没其他的收获。

    “郑兄弟,我怎么感觉咱们两个的举动反而更像山匪呢?”

    “你多虑了,杀人者人恒杀之,咱们并非是为了钱财而来,只是为了保命,搜刮财物也只是顺手之举,棠儿还在马车上,别把她吓到,咱们先离开这里,然后再让她下来吧。”

    两人一同转身走向远处的马车。

    “没看出来,郑兄弟你还真在乎这小丫头。”王进满脸意外的看着郑途。

    “保护小孩子是人类的本能,让她们少吃些苦,多读些书,这燕朝的未来才会更好。”

    “嗯……你说的的确对,可惜我小的时候喜好武艺,其实应该多读些书,考个功名才是正途。”王进满脸的遗憾,似乎对当初走上武道这个决定感到后悔。

    “你错了,靠一群读书人,只能勉勉强强治理国家,可若是有外敌来袭,侵扰疆土,终究还是要靠你们这些武将去上阵杀敌,这燕朝从上到下重文轻武,武将没了前途,万一真的有那一天,难道要靠那些文人拿着笔杆子沾了墨汁骑马去捅人么?”

    “嘿,郑兄,莫谈国事,你刚才这话若是落入有心人的耳朵里,恐怕要引来杀身之祸了。”王进打断郑途的话,同时颇为震惊的看着郑途。

    自燕朝建立以来,自燕太祖开始便重文轻武,就算武官功劳再高,在朝堂之上的地位也比不上同等官阶的文官。

    都说文人举子十年寒窗苦读,可又有几人懂得武人的汗水和辛苦呢?

    两人走到马车边,郑途撩开车厢的帘子,看到棠儿正把身体埋在行李下面瑟瑟发抖。

    郑途敲了敲行李:“行了,出来吧,贼人已经被我们杀干净了。”

    看到是郑途回来,棠儿从行李堆里钻出来,开始默默地收拾起郑途脱下来的带血的衣服,准备拿到河边清洗。

    王进把染血的衣服脱下来,眼神却在郑途周身上下飞速扫过一圈。

    这郑途生的人高马大,在负伤之下毫发无损的杀掉两名劫匪,应该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郑兄可是学过些拳脚?”

    “应该没学过吧。”郑途也有些含糊。

    原身的记忆消散了七七八八,他也无法确定郑屠练没练过武艺,但他自己肯定是没练过。

    可不管是之前潘家两人的围堵,还是路上遇到的劫匪,面对危机时,这具身体却像本能一样下意识的做出反应,动作好像曾经重复了很多遍一样。

    郑途看向手中被布片包裹严严实实的朴刀。

    这把刀并不锋利,用起来却莫名的十分顺手。

    难道是这具身体的战斗本能?

    郑途用力捏了捏刀柄,这具身体的力气也远超前世自己的身体。

    不愧是挨了鲁达三拳才死的男人,确实结实抗揍。

    对于郑途含糊不清的解释,王进笑了笑,也没有再深追究。

    抬头看看天,此时距离日落还有段时间。

    棠儿下了马车,抱着衣服,准备去附近的找条河流清洗,郑途连忙把她喊住:

    “就不要急着洗衣服了,说不定这附近还有贼人的同伙在,到安全的地方再洗。”

    “好的大官人,棠儿知道了。”

    棠儿放下衣服,找了块布,把染血的衣服小心包起来。

    简单收拾了一下,王进驾着马车,继续沿着官路向五台山方向前进。

    “大官人,那些劫匪的尸体呢?还像之前那样就扔在那么?”棠儿含糊不清的问道。

    她正拿着针线缝补衣裳,这衣裳刚才打斗时被树杈扯出了口子。

    郑途正在闭目养神,闻言回答道:“他们不可能独来独往,这附近肯定有村庄或者山寨,忙时为农,闲时为贼,等他们的家人或者同伙发现他们不见了,自然会寻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但棠儿的爹爹可不是贼人呢,要不是为了给棠儿的哥哥成亲,我爹和我娘才不会卖了我呢。”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亲人的清白,平日呆里呆气的棠儿罕见的有些许激动,停手抹了抹眼角,低下头继续缝补衣裳。

    郑途知道,这小姑娘是想家了。

    才年仅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离家这么久,不想家才怪。

    “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回渭州城准你一个月的假,给你拿些银子,你可以回去看望你的父母,怎么样?”郑途慢悠悠的说道。

    听到假期,棠儿脸上的表情瞬间鲜活过来,“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谢谢大官人,棠儿好久都没回去见爹和娘了呢,这次回去要给爹爹打酒,还有哥哥和嫂子,给他们带些布匹回去,还有家中屋檐去年塌了一块,这次回去拿钱给爹爹找工匠补好。”

    “那你娘亲呢?”郑途闭目听着小姑娘的盘点,随口问道。

    但却没有得到回应。

    郑途对于小孩子心情上的变化很敏锐,感觉出棠儿和她母亲之间似乎有些心结。

    等到棠儿回家的时候,自己也顺便跟着去看看吧。

    自从没了教师的身份之后,好像很久没家访过了,居然有些心痒。

    郑途揉揉眼睛,拿出地图,借着落日的昏黄色余晖仔细查看。

    不知不觉间,己方三人已经在路上行进了半个月,按照地图上的标注来看,前方是代州雁门县,距离目的地五台山还剩三十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