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小吏

第26章 长安黑白两道,我来画饼给你们吃!

    樊千秋对着这堆烂账,盘算了许久,心中才逐渐有了一个大概的方案。

    “大兄,可信得过我?”樊千秋问道。

    “贤弟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当然是信得过的。”贺忠这是真心话,但其实心中还有一些顾虑。

    “今年还有四个月,我有办法再征到百万钱的市租!”樊千秋斩钉截铁地说道。

    “再征百万钱?”贺忠激动得屁股都离开了脚后跟,整个人都快要站起来了。

    “但是,我有两个条件,还望大兄能答应下来。”樊千秋神秘地伸出了两个手指。

    “贤弟只管说。”贺忠拍着胸脯答道。

    “一是全社上下所有空闲人手,全部听我调遣,在征收市租一事上,大兄也不要插手。”

    “二是要给我一笔钱,若我征收到的市租能达到百万钱,再加上已经收到的二十万钱,里外里就有了一百二十万钱,扣除上交给县寺和公孙敬之的八十万钱,还剩四十万钱……”

    “这笔钱中,要留给我三十万!”

    樊千秋说完就收回了两根手指头,并拢收成了一个拳头。

    他死死地盯着贺忠,逼迫对方答应他这两个有些过份的条件。

    第一件事情,樊千秋是要人。

    第二件事情,樊千秋是要钱。

    钱再加上人,就等于权力了。

    贺忠一旦答应自己的这两个要求,无异于被架空。

    所以这个老社令有一些迟疑了,屁股重新坐回了脚后跟上,细细地考量。

    他确实想要颐养天年了,但是这樊姓小子也太着急了吧。

    贺忠还想要考验考验对方,然后再将社令之位传给他——总之,现在还是太着急了一些。

    “大兄,我方才看到社中还经营着娼院和斗鸡寮这些营生,所赚的钱不用拿来补贴这市租,也很丰厚了,足够让社中的子弟们过上一个好年了。”

    “我只在今年拿这一笔钱,以后如何分润,都由大兄说了算。”

    “大兄放心,若这征收市租这件事情可以摆平,我还可带着社中子弟经商,定能让社中子弟赚个盆满钵满。”

    樊千秋把这些利益摆出来之后,贺忠警惕的表情有所缓解。

    看来,不管是出仕为官,还是混社团,画饼这法子都百试百灵啊。

    公孙敬之吃这一套,贺忠吃这一套,手底下的打卒们也吃这一套。

    “贤弟,你莫不是在外欠了赌债?!”贺忠想起此子买棺材的事情,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理由了。

    “大兄多虑了,我并未欠任何人的赌债,但确实缺钱……”

    樊千秋左思右想,将自己想要出仕的想法说了出来。

    贺忠听罢,恍然大悟,心中疑问烟消云散。

    他换了一种钦佩加疑惑的目光,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贺忠混迹长安城大半辈子了,在私社里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却从没有见过想要出仕的人。

    这想法虽然大胆,却又有些异想天开。

    可细细回忆起此子刚才所说的和公孙敬之之间的密谋,这条路似乎、也许、可能、大概能走通!

    若社中子弟能出一个官员,哪怕只是百石,也是一件大有裨益的事情,自己安度晚年也更容易了些。

    只是,此子靠得住吗?

    他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贺忠心中想了许久,最终做出了决定。

    机会不多了,不能再等了。

    贺忠年轻时曾去过一次蜀中的牙门山,山中生有大量猿猴。

    成群结队,竟敢打劫来往商旅。

    每个猴群都有猴王。

    猴王处于壮年时,在猴群中自然说一不二。

    但随着年龄逐渐衰老,遭受的挑战也日益增多。

    一次、两次、三次……总有一次年老的猴王会被取而代之。

    贺忠现在就是年老的猴王,他能做的就是找只好相与的猴子,将猴王之位传下去。

    再往后等,自己只会更老,到时候就只能被赶下去了。

    “这两件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但还请贤弟高抬贵手,莫为了收市租,伤了乡梓情谊。”

    贺忠说完这句话,望堂外看了几眼,确认没有人之后,才压低声音说道:“若逼急了,他们会刨我等祖坟的。”

    “哈哈哈,大兄宽心,我也是大昌里的人,不会对贫苦乡梓横征暴敛的。”

    “贫者身上能有几两油?要熬油也得从大户的身上刮!”樊千秋脸上闪过了一丝狞笑。

    贺忠听罢,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脊背有些凉,这油不会刮到自己身上吧。

    “大兄,三日后召集所有社中子弟,我要定下新的规矩!”

    “愚兄自当襄助!”

    樊千秋接着将自己的一些谋划告诉了贺忠,而后就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大昌里。

    他还没有走近自己的宅子,他就看到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上蹲着吴文等人。

    是来给自己送钱的!这笔钱可是樊千秋的第一桶金,所以他立刻两步跑了过去。

    很快,他就在马车内,看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万枚半两钱。

    一万枚半两钱,足足有360斤,堆得如同小山一般。【备注:360汉斤约等于90公斤】。

    在视觉上的冲击力非常震撼。

    他不禁想象了一下自己许诺给公孙敬之的十万钱,可是这一万钱的十倍,那不得堆满屋中的那张草席啊。

    一万钱,可买五十亩中田,或一百二十石粟,或三十只羊,或一头牛,或一区带院子的曲形宅,或一个年轻婢女……

    总之这是一大笔钱。

    樊千秋记得,大汉一个五口之家连耕地带织布,一年的收成折算成钱也不过一万一千多钱。

    如此看下来,当商人,尤其是当奸商,还真是一件获利颇丰的事情。

    吴文等人将这一万钱送入樊千秋家中之后,就准备离开,樊千秋将其叫住了。

    “敢问吴社丞,昨日去见官,可有什么意外?”樊千秋问道。

    “公孙使君打点得妥当,明廷并没有起疑,还亲自提了一个‘乡里忠勇’的匾额,送到了富昌社。”

    “那周社令……”

    “这两日正在办丧事,正准备下葬。”

    “天气还热,早点下葬为宜。”樊千秋干笑两声提醒道。

    “呵呵,有劳樊社丞挂念了。”吴文也干笑了两声。

    “那社中可有旁人怀疑,比如大嫂……”樊千秋问道。

    “并无人怀疑,大嫂说了,丧事从简。”吴文回答道。

    “那富昌社由谁接替社令一职?”

    “这……就不必樊社丞操心了。”吴文说完,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带着手下驾车匆匆离去。

    樊千秋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自己还没有去摆平的大嫂,心中有些悸动。

    也许,有利可图?

    不过,樊千秋没有往深处想太多,如今得先将征收市租的事情办妥,否则好不容易铺起来的路子可能就断了。

    想到此处,他扭头钻进了房子里,他要先好好看看这些半两钱的模样,粘一下喜气和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