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神探初奉旨
杨士奇听了杨溥的话,没有立刻回答。
他思虑了片刻,轻声道:“使团被杀,事关两国,我看,这件事情我们要尽快区处,不然两国一旦交恶,悔之晚矣…”
这时,那杨荣低着头,急得直跺脚,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呢?”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朕正要问你们几个……”朱瞻基气愤的从御阶上走下来。
“堂堂天朝,法网恢恢,三十二人的使团,竟全被歹人一朝杀害,没留一个活口…”
“这光天化日,杀人越货,连使团贡品也被劫掠一空,你们说说,当下该怎么办?”
朱瞻基走至四人近前,怒气冲冲,疾言厉色地道。
“万岁息怒,依臣之见,臣请万岁疾速下旨,派出干吏,缉拿凶犯,还瓦剌部族一个公道…”
“然后再遣使瓦剌,向脱欢晓以利害,防止其心生变,撕毁盟约……”杨士奇躬身奏道。
“万岁,宰辅大人所言甚是,使团被杀,事关两邦利害,凶手既能一口气杀尽三十余人,可见其势不小…”
“万岁宜早决断,速速下旨,派遣军队,缉拿凶犯……”杨荣也躬身奏道。
“不可…”,这时一直沉默的黄淮突然说道:
“军队捉拿凶犯尚可,但凶手既已犯案,还会待在原地束手就擒吗,想来他们已经隐藏或是远遁,”
“现在当务之急是朝廷派出一员重臣,奔赴凶案现场,彻查此案,抽丝剥茧,然后再缉拿凶手……”
“派出重臣干吏,你们四人谁能去?”朱瞻基忿忿地说完,用犀利的眼神一一望着四人。
“臣等老迈无能,破案侦查锦衣卫里能臣甚多,万岁可简拨一员,奉谕办案……”杨荣低着头道。
“陛下……”
这时杨士奇突然抬起头,望着朱瞻基道:“查办此案,老臣保举一人,一定能够胜任……”
“谁?”朱瞻基斜睨着杨士奇。
“张文澜…”杨士奇应道。
“张文澜?这人是谁?”朱瞻基疑惑地道。
“万岁,张文澜乃是定兴王张辅胞弟,名叫张辙,字文澜,定兴王共有胞弟三人,张軏、张輗现效力军中…”
“张辙因自幼身体羸弱,没有从军行伍,而专意从文,一直在地方充任,因此万岁不知……”杨士奇奏道。
“哦,既在地方任职,这人有何能耐?”朱瞻基问道。
“万岁,张辙虽长期充任地方,却以审冤断案为能,并根据自己二十余年断案经历写就一书,名唤《洗冤尘集》,意思是洗尽凡尘一切积案冤狱,足可见其志颇大…”杨士奇奏道。
朱瞻基静静地听着……
杨士奇又道:“万岁,《洗冤尘集》在江南甚为广传,张辙也被其地百姓官场所称道,先帝亦听闻其能,将他擢升至大理寺,授为少卿,”
“可不久后,西南道叛乱,有人假托建文在世之名兴风作浪,蓄意谋反,”
“先帝遂将张辙秘密派往西南道,暗查建文,时陛下深居东宫,因此对此人不甚了解啊……”杨士奇深沉地道。
“陛下,杨宰辅所言非虚,张辙之能微臣也有耳闻,江南道诸地,凡他所任地方百姓,皆呼其为“张青天”…”
“陛下可降旨,速招张辙入京,查办使团被杀之案…”杨荣也躬身奏道。
朱瞻基望着殿外仍然大作的暴雨,电光闪闪,雷声隆隆……
他叹了口气,背着手,在殿内快速踱了几步,说道:“既然你们二人都极力推荐此人,不知杨溥和黄淮你二位阁老有何意见?”
杨溥、黄淮立时躬身道:“臣等亦听闻张辙之名久矣,还听说此人不仅擅长断案,对医道、易经及风水堪舆等杂学亦颇有研究,臣等认为张文澜定能堪此重任…”
“既然你四位阁臣一致推举张辙,杨士奇,你就去拟旨吧,速招他入京,朕也想看看他到底长啥模样呢…”朱瞻基吩咐道。
“万岁,微臣以为既然事情紧急,可直接降诏,谕令张辙赶往边关查案,不必入京迁延,以免迟误现场堪验,给凶犯留下可乘之机…”杨士奇道。
朱瞻基略一思忖,然后道:
“好,朕就派锦衣卫中郎将丘步衡为持诏使,封张辙为查办大臣,携朕的尚方宝剑,便宜行事,前往边关查办瓦剌使团遇刺大案…”
这锦衣卫中郎将丘步衡,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武官,因在军中作战勇敢,有胆有识,而被永乐帝简选入锦衣卫。
此刻他携了皇帝的圣旨宝剑,又迅速点了八名锦衣卫千户,驱马直赴湖南天门县而去……
丘步衡为何要率人去湖南天门县呢?
因为锦衣卫作为大明的特务机构,他们任务便是监视百官,随时掌握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而此时,在天门县县衙大堂内,县令正在审理一桩案子,县衙大门口围站着一帮看热闹的百姓。
正当县令审得焦头烂额,理不清头绪之时,忽见县衙门口一阵骚动,冲进来七八名武官装束的人。
只见当先一人,虎背熊腰,威风凛凛,单手举着个黄卷,边走边高声道:“圣旨到……”
县令一听,立刻惊得面如死灰,慌忙下堂,撩袍就要跪下,可一脚却踩在前襟上,险些跌倒。
县令满头大汗,低着头,哆哆嗦嗦的跪着。
这时,那丘步衡却冷冷地道:“李炳坤,你不要害怕,圣旨不是给你下的……”
接着,便见丘步衡昂首挺胸,向着堂外一帮瞧热闹的百姓,朗声道:“大理寺少卿,张辙接旨……”
那跪着的李炳坤一听,什么大理寺少卿,什么张辙,我们这里压根儿没有这个人啊,是不是圣旨下错了……
这边李炳坤正胡思乱想着,却听背后脚步声响,一人已来到近旁。
“臣,张辙接旨……”
李炳坤低着头余光一瞟,只见一个五旬左右男子,三绺长髯,面若冠玉,身着藏青色粗布衣,脚蹬一双皂黑色云头鞋,步履稳重,恭恭敬敬地跪在了自己的身边。
丘步衡向前走了两步,语气和蔼地道:“张大人,万岁的这份圣旨乃是秘诏,不便宣读,大人还是接诏自己看看吧…”
张辙双手接过圣旨,双眼目光一闪,先是打量了一下那丘步衡。
接着神情自若的展开圣旨,看了一下,然后伏地叩头道:“张辙谢主隆恩……”,随即立起身来。
丘步衡一笑,说道:“大人,我叫丘步衡,是万岁专意派来随侍大人的宣诏史,事关紧急,圣意难违,大人既已接旨,我们立刻启程吧…”
张辙微微一笑,说道:“丘将军来得好快,不愧为万岁御前的“千里驹”……”
“大人过誉了,”丘步衡揖身道。
“丘将军,我有个请求,我们稍候片刻可否?”张辙问道。
“大人有事吗?”丘步衡不解地道。
“是这样,这县衙里有桩案子,我要帮李县令点拨一下…”张辙说完,低头看了一下还在跪地的李炳坤。
“李炳坤,你起来吧!”丘步衡说道。
“谢上差…”,李炳坤伏地而起。
张辙见李炳坤起来,于是背着手走近他,笑道:“李县令,我观你审案好费劲啊……”
“你审理的这个案子,从头至尾我已站在衙门口听得真真切切,杀人凶手便是……”
张辙说到这里,突然停了话头,缓缓走到伏地跪在公堂上的三名人犯跟前。
“衙役何在?”张辙突然断喝一声。
只听呼呼几声,从堂上小跑过来几名衙役。
“把这李二收监了,他就是杀人凶犯!”张辙坚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