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县衙巧断案
张辙话音刚落,众衙役一拥而上,将那李二拘捕住。
李二脸色大变,惶恐无状地大呼道:“大老爷,小人冤枉,张潮不是小人谋杀的,我有证据…”
“证据何在?”张辙铁青着脸道。
“骆河边养鸭的张老汉,刘家村开杂货铺的刘铁柱,他们都可做证,大老爷若不信,可传唤此二人过堂便是……”,李二不假思索地道。
“哈哈哈”,张辙大笑道:“好一张如簧之舌,巧言令色,我若没有十分把握,如何敢在这众目睽睽之前,朗朗乾坤之下,将你拘捕,我只说三点,让你心服口服、甘愿伏法……”
“大老爷,您说……”,李二强硬地道。
“呵呵呵”,张辙轻轻一笑,背着手踱在李二身边。
“第一,赵生见了你后,你说张潮一直没来,于是,赵生让你帮他去张潮家里问问情况,并催促张潮…”
“可你到了张潮门口,见其家门紧闭,拍门叫的第一句却不是张潮,而是张潮之妻,试问,你如果没见到张潮,怎么知道张潮不在家里?这是第一个疑点…”
“第二,赵生说他来到之时,你正在船上睡大觉,还是赵生叫醒的你,而你的船头却是朝向岸边…”
“试问,一个摆渡之人如何会将船头朝向岸边,分明是你将张潮杀害之后,抛尸在荒蔽之处,慌忙之中误将船头朝向岸边,这是第二个疑点…”
“至于第三个疑点吗,那就更明显了…”,张辙不紧不慢地道。
“赵生让你去催促张潮,让你速去速归,你满口答应,可你去了之后,不仅跑到养鸭的张老汉那里,而且还不惜绕道多跑路途,去了开杂货铺的刘铁柱那里…”
“让你去叫人,可你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周折,去干一件与你要干的不相关的事呢,目的只有一个,你就是要这些人来帮你提供没时间做案的证据,李二,你说我说的对吗?”
张辙说完,瞪着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盯着李二。
李二颤抖着身子,抬眼看了一眼张辙,但见他冷面严峻,双目凛凛,颤着双唇道:“大老爷…,您…您…”
话还没说完,身体一下就瘫倒在地。
张辙一甩衣袖,“此等恶人,见财起意,杀人越货,并且栽赃陷害他人,罪大恶极,李县令,这案子你看懂了吗?”
“大人神断,令卑职茅塞顿开,钦佩之至……”,李炳坤揖身道。
张辙断完凶案,昂首走出堂外,丘步衡紧随其后。
刚走至县衙门外,忽然人堆里闪出一人,截住了张辙去路,丘步衡一惊,立时抽刀挡在张辙身前。
“慢!丘将军…”,张辙急忙叫道:“这是高福,是我的随从……”
丘步衡一听,“刷”得一声,还刀回鞘,打量了一下这人,见这高福青衣小帽,年纪约莫在二十余岁,遂即向他微微一笑。
那高福向丘步衡躬身一礼,叫了一声“丘将军……”
丘步衡向张辙道:“张大人,您的车驾已经备好了……”
张辙见路边停着一辆精致的马拉轿,车边俱是八九匹青一色的青骢马,八名锦衣卫千户英姿勃发,恭恭敬敬地立在两边。
张辙躬身登车,高福坐在马车前驾车,丘步衡一招呼,众锦衣卫皆上马登程。
张辙车队一行,快马加鞭,薄暮时分,到达一处地方……
丘步衡勒住马缰,往前眺望一下,接着纵马来到张辙车驾前。
“大人,前面已至襄阳境地,眼看天黑,我们寻处客栈稍作休整,明日一早再赶路吧?”丘步衡道。
“也好,众人车马劳顿近一天了,寻处简单些的客栈投宿吧,丘将军谨记,我们一路而行,不必穿越大州镇,越偏僻地面越好,你可明白?”张辙在马车内说道。
“是,大人,卑职记下了……”丘步衡朗声应道。
车马又行二十余里,终于在官道旁的一家“喜来客栈”门前停下。
店小二哼着小曲正要打烊,见了一众人来,急忙迎入店内。
简单用饭毕,张辙进入客房内,慢慢的在房里踱着步,思考着什么。
高福则是在一旁忙着为张辙铺床整褥,收拾东西。
那高福一边忙活,一边笑道:“大人好神断,今早在天门县衙,就凭案犯的几句话,便捉拿了凶手李二,大人是怎么知道的啊?”
张辙轻轻一笑,说道:“推断…”
“推断?我也一直站在衙门口听着,没听出什么蹊跷来啊…”,高福道。
张辙笑道:“虽是简单的几句话,但蕴含的信息却是巨大,本案的原委是这样的……”
“那周生与张潮相约去外地做生意,张潮先至所雇之船,见周生未至,便在船中小憩等待,船主李二见财起意,遂悄悄将船划至芦苇荡里,将张潮推入河中溺死,然后划船回来匆匆假寐……”
“待周生至船,不见张潮,询问之下,便差李二去张潮家中催促,李二内心有鬼,于是自做聪明,登岸迂回,为得是寻找证人,更可笑的是,他一拍门叫人,便露出了马脚,哼!这等宵小恶徒犯案,不值一哂……”
“大人心思缜密,分析推案,却是一绝…”,高福儿笑道。
“高福,你去隔壁房间把丘将军请来,我有事问他…”,张辙说道。
片刻,丘步衡来到张辙房内,揖身叫了一声“大人……”
“丘将军,来来,请坐,请坐…”
“谢大人,卑职还是站着吧…”丘步衡说道。
张辙正色道:“丘将军,宁夏镇陈懋将军发给万岁的塘报,你看了没有?”
“末将哪里有那个胆…”,丘步衡说道。
“那份塘报现在何处?”张辙道。
“末将奉旨离京时,杨宰辅将这份塘报给了我,说让我亲手交与大人,有助破案……”,丘步衡说道。
“把塘报拿来,我看一下…”,张辙说道。
丘步衡从怀里掏出那份塘报,双手递于张辙。
张辙打开塘报,细细浏览一番,问道:“丘将军,这灵武县距宁夏镇治所灵州有多远?”
“大人,灵武县在灵州之东,相距灵州不足百里…”,丘步衡回道。
张辙听了,意味深长地道:“瓦剌使团被刺,全军覆没,天下震动,万岁圣旨将此重任交与你我,丘将军,咱们肩上的这副担子可不轻啊…”
“末将也有同感,万岁初登大宝,便遇到这等糟心事,虽在朝堂上一再克制,然对阁老们已大发雷霆,几位阁老亦是忧惧如焚……”,丘步衡深沉地道。
“丘将军能有这份心思,忧君忧民,实属难得,然这桩重案,谜雾重重,皇帝又急待破案,圣旨上虽未限期,但举天之下何止有千万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我们可迁延不起啊…”,张辙深深地道。
张辙、丘步衡一番谈话之后,高福儿将丘步衡送出房外。
返回房内,高福又打来洗脚水,“大人,夜深了,你老也该休息了,不要总劳神想事情,来,我侍候您洗脚…”
张辙看了一下高福,轻轻笑道:“高福儿,你跟我几年了?”
“五年了啊…”,高福睁大着眼睛,“怎么了?大人,你不会赶我走吧?”
“怎么会呢?”张辙笑道:“高福儿,跟着我,跑南走北的,你感觉辛苦吗?”
“大人这是哪里话…”,高福一边脱了张辙脚上的鞋,一边说道:“我父母双亡,沿街乞讨,若不是大人收留,我早就冻死了,大人待我恩重如山,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高福儿给张辙洗完脚,又侍候着张辙躺下,吹了蜡烛,端了洗脚盆走出房间,却见房门口一左一右,已增了两名锦衣卫。
夜深了,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突然,两个黑影如幽灵般窜上房顶,飞快地沿着屋脊奔袭至张辙房上。
其中一人,揭开屋瓦,向内一张,接着向身边另一蒙面人看去。
那蒙面人稍一点头,转身即向屋檐下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