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哲航看着陈澈举手投降并同时转身的动作，瞬间握紧拳头，怒火同时腾起。

    妈的陈澈你他妈在干嘛？

    罗寅注意到这有些微妙的氛围，下意识看向陈澈，瞬间被这个妹子逗得差点笑喷。

    她是真傻还是装傻？都能被顾哲航带来见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回避他前女友？这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不过这个举手投降的动作也是真心可爱。

    无辜脸的大橙子并没有察觉到这氛围里的变化，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无奈地和罗寅对视几秒。然后又收回视线，继续放空。

    所以这是碰见大佬的前女友了吗……哎不对，用词不妥，不确定到底分没分的女朋友。听这个女生的语气，好像是在和大佬闹矛盾？那就应该还没分吧？

    牛逼啊大橙子……今天吃了超级好吃而且超级难预定的那家日料，还见了这么多帅炸天的豪车，现在居然还见了顾哲航大佬的女朋友？这样的人生简直丰富又多彩。

    生活如此多娇。

    罗寅叉着腰站在原地，大概明白这个妹子的想法了，无奈地摇头。

    行吧，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所以顾哲航这人怎么想的？把她带来又不说清楚什么情况，摆明了让人家妹子难堪？

    真的有毒，难怪恋爱经验是负数。

    顾哲航的怒气值已然直逼顶峰，推了好几次都没能把怀里的人推出去之后，整个人濒临爆炸，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几个男生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纷纷走上前把刘颖蓉拉开。

    “你们这是在干嘛？”佳雨皱眉走上前，扶住刘颖蓉。

    顾哲航半个字没说，一把拽过陈澈的手腕，打开副驾驶座车门，直接把她塞进去。

    怒气完完全全体现在力道上，以至于大橙子还没来得及喊手腕痛，就被他甩上车门的声音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顾哲航……”佳雨急急忙忙地喊住他。

    “别他妈喊我！”

    暴怒。

    全场寂静，连一直在抽泣的刘颖蓉也突然安静下来。

    陈澈被吓得差点弹起来，坐在车里瑟瑟发抖。

    他他他……这是真生气了？以前那几次冲着她发毛跟这个比起来真的是不足为奇啊……救命，她今天晚上还能活着回家么……

    “旧账还没算就想着惹新麻烦是吧？仗着跟我熟就能在我面前乱来是吧？够了没？拿我手机伤害别人最后让我背锅还不算完？还想再搞事？叫她来干嘛？给她灌酒干嘛？装模作样要我兄弟给我打电话又是几个意思？巴不得看我出洋相还是怎么？徐佳雨我他妈上辈子欠你的？”

    宛如暴风雨过境。

    顾哲航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直接坐进车里。

    “顾哲航你都不管管你前女友吗！几个意思啊！都这么多年了！人家好歹把自己都交给你了！不要说不管就不管好不好！”徐佳雨急得大喊。

    陈澈再次愣住，呼吸都漏了一拍。

    把自己都交给顾哲航？这是他们两个人已经……过的意思？而且，这么……多年？

    我……的……天……呐……

    顾哲航没说话，直接发动车子，离开酒吧大门口。

    路上，陈澈依旧不敢开口说话，心跳得飞快。全程死死盯着前方的道路，生怕这位仍处于生气状态的大佬会把她扔到野外去喂狗。

    顾哲航真的觉得自己快被这人气炸了。

    妈的陈澈那脑子拿来干嘛的？她要是当时在现场随便说一句她想回家的话，他都能立刻推开刘颖蓉然后开车离开酒吧大门口。可是她说了一个字么？没有。

    不仅没说，还无辜地转身不看，把他一个人扔在那么让他恶心的环境里。

    行，可以，陈澈你牛逼。

    车子突然停在路边，顾哲航直接下车。陈澈茫然地抓抓头发，也跟着解开安全带，跳下车。

    沉默。

    寒风呼啸。

    “那是我前女友。”顾哲航冷笑一声。“现在知道了么？”

    那三个字还加了重音，只希望她能听出来他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你在去酒吧之前说的是，你有一帮朋友在酒吧喝酒，其中一个喝多了在吐。”陈澈挠挠头。“我以为都是你朋友呢……”

    所以是分手了还能做朋友？或者压根没分手？算了搞不清。反正她做不到分手之后还能做朋友，大概是因为之前碰到的男人都是废物。

    “我怎么听出了嘲讽的意思？”顾哲航点上烟。

    陈澈的脸色立刻冷下去，烟味真的让她想立刻把晚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我没有嘲讽你，别理解错我的意思。我没资格管别人的事，但是对于这种睡了之后又甩别人的人，相比之下我更心疼妹子。人要有责任感，我没别的意思。”陈澈努力保持冷静。

    但是这股味道真的让她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谁他妈跟你说我睡了她又甩她？脑洞开那么大不怕进水？”顾哲航再次失控。

    “上次用你手机给我发语音那个妹子说的啊，人家妹子把自己都交给你了，结果你说不管就不管……够渣。”陈澈瘪嘴。

    语气陌生到两个人都像是从来没认识过对方。

    然而陈澈已经对眼前这个男生彻底改观，甚至还多了一丝嫌弃。

    能凑一起喝酒还认识前女友的朋友，应该在这种事情上不会撒谎吧？而且之前顾哲航解释微信拉黑那件事情的时候也说过那是他朋友，所以两个人应该很早就认识了。

    如果那个妹子说的都是真的……那他真的……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眼前这个人了。

    顾哲航一下子没控制住情绪，直接把烟甩在地上：“妈的徐佳雨说什么你都信？她说我睡了刘颖蓉之后就立刻甩她，你就信她？我要是说是刘颖蓉自己作的呢？你信我还是信徐佳雨？她随便说几句话你就认为我渣？男的在你眼里都是废物么？你别把你前男友那些垃圾行为安到我头上行不行？”

    陈澈揉揉脖子，闪过某种异样的眼神，还是努力保持微笑：“所以现在是要互相伤害是吧？”

    “是你先伤害我的，我还不能保护我自己了？难道等着被你骂渣？我渣哪儿了？你是亲眼见过我睡刘颖蓉还是亲眼看到了我甩她的过程？”顾哲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千刀万剐都比不上现在心里那种撕扯般疼痛。

    “渣”？还真是她能说得出来的话。平时由着她说他“王八蛋”“神经病”还不够是吧？现在什么形容词都能往他身上扔了是吧？

    陈澈皱眉，刚想怼回去，手机突然震动。

    “你怎么还没回来？大冷天晚上还在外面玩？不看看现在几点？”女人急切地问。

    “没事，我没在外面玩……堵车而已，快回去了，现在在路上。”陈澈掐掐眉心。

    “那就好，让你买的东西买了没有？”

    “买了，已经在回家路上了，我打车回去。”

    “那赶紧回来吧，实在不行让你爸去接你。别打车了，大晚上的一个人打车也不安全。”

    “没事，已经在路上了，都快到了就别接了。”

    顾哲航安安静静地盯着她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还挺可笑的，不，是可悲又可笑。他努力了这么久，跟她讲话的时候，她还是只有那个态度。

    可以说是熟人，或者是不那么熟的朋友，因为平时还能开玩笑互怼。但是他不知道她对好朋友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大概会是她对苏瑜萱那样？

    她对家人就更不用说了，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跟家里人起小矛盾，说话也没有很过分。现在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温柔，听不出一点刚刚才跟别人吵过架的影子。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他失败呗，行，顾哲航就他妈是个废物。

    挂掉电话，陈澈半个字没说，直接走上前，准备拉开后座车门。一只大手突然拍在车窗上，吓得她缩了一下。

    “我让你上车了？”

    “你想多了。”陈澈冲着车窗翻了个白眼。“我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浪费口水，拿东西打车回家，我妈还在等着我回去。”

    像是一把刀直接捅穿顾哲航的心脏，按住车门的手突然失去力气。

    陈澈拉开车门，把购物袋抱出来，默默走向路边。

    “陈澈我警告你，现在给老子滚上车。”

    大橙子置若罔闻，顺利拦下一辆准备跑完最后一单就打卡下班的出租车。冲着司机微笑一下，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陈澈。”声音已经降到冰点。

    被点名的人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坐进副驾驶。

    借着路灯的光，他可以看清楚她的眼神。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是，她外婆头七祭那天，她看他的那一眼充满担忧。刚才那一眼，只有漠然。

    出租车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红色的尾灯渐行渐远。

    像是有什么东西渐渐抽离出他的身体，脑子里一片空白。那种心痛到发麻的感觉清晰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在寒风中重新点烟，抽完之后，无声地坐进驾驶座，手机突然响起。男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戴上蓝牙耳机，发动车子。

    “刚洗胃出来，没什么问题了。我让徐佳雨陪着，自己先跑回去，还有项目报告没看完嘞。”

    “哦。”

    “哎对了，小同志啊，我一开始就想跟你讲了，不得不说你的那个小姐姐是真心可爱啊，那小动作小表情的，性格确实不错。”

    顾哲航不想说话。

    “哎，小姐姐有没有问你刘颖蓉是谁？”

    “没有。”

    前女友的身份还是他自己说的，他只是气陈澈当时看到刘颖蓉抱他的时候的态度。

    她不仅没有问他刘颖蓉是谁，还说他渣。不仅说他渣，还有满满的不信任。所以之前他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搭，还是摆脱不了她打心底里给他安上的“男人都不可信”的标签。

    如果她当时走上前拉开刘颖蓉，他会很开心，开心到爆掉的程度。哪怕她就让刘颖蓉走开也行，他都会开心得疯掉。虽然可能不会表现得过于明显，但一定会恨不得立刻带她去吃全城最好吃的日料。

    结果呢。

    “果然是小姐姐才做得出来的事情。”罗寅笑喷。

    “怎么说？”

    “你不觉得这个小姐姐可能会觉得刘颖是你女朋友而且你们两个人在闹矛盾的状态吗？反正我当时看她那个表情就是这么觉得的。当时我差点笑死，这妹子太可爱了，把所有心思都摆在脸上。”

    顾哲航好不容易压下去一点的怒火再次腾起，只不过这次是对自己生气。因为突然想起来那群人刚见到陈澈时那副谄媚的表情，让他在一瞬间后悔把她带过去。

    “说完了没？”

    罗寅眨眨眼：“你咋了？”

    “说完就挂，老子在开车。”

    “不对啊，小姐姐现在还在你身边？这么避嫌啊？”

    顾哲航不知道怎么回。

    他倒宁愿陈澈现在依旧在他身边，但是她给他机会了吗？

    “那行，不打扰你们两个的真心话环节了啊，好好主动跟小姐姐解释一下你跟刘颖蓉的关系啊，争取今天就把你的小姐姐拿下！加油！顾哲航牛逼！”

    顾哲航直接挂掉电话。

    烦躁。

    拿你妈的下，他又不是没解释，陈澈听了没？可能听了，但是她还是觉得他渣啊，他有什么办法？上次徐佳雨拿他的手机给她发语音之后，陈澈就已经对他没多少信任了。刚刚徐佳雨又说一堆，行吧，陈澈又听到了。

    他还能怎么解释？她就固执地相信自己听到的，他解释有什么用？

    好，天下第一渣就是他，可以，爱咋咋地吧。

    回家之后，顾哲航直接拿衣服去洗澡。站在花洒下面，他才能让自己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一点。

    好像确实是他的问题。

    如果一开始就推开刘颖蓉的话，徐佳雨就不会废话那么多。如果不废话，陈澈就不会听到。如果她没听到，她就不会按照自己的逻辑瞎想。

    好吧，那就这样吧，他认了。可是她呢，他这回要怎么解释，会不会连看到她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