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路爷爷从头来过的灿烂生活

第二十三章 另类相遇

    昏暗的房间里,外卖盒撒了一地,猫毛和毯子交错在一起,窗帘半掩,能看见外面天空寥落的几颗星。

    烟头上还燃着点点星火,灰色的残留物一点一点的飘落,还带着余温,灼烧了地面。

    女人点着烟,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她的手从烟粉艳丽的旗袍中探出来,象牙一般。那交叠双腿的姿态看起来即优雅而又糜烂,女人往旁边看着,脸上附上了一半阴影,看上去如同漂亮的脸庞从中间被光影切开。

    最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嘴角吐出白色的烟雾。

    “姐姐,你怎么了?”女孩子走到女人身旁坐下,她刚放学回来就看见这个姐姐坐在这里。女孩眼睛盯着那烟,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这是什么?”

    “这是尼古丁,它可以让我忘记烦恼。”女子转过头来冲着女孩笑了笑,随手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那姐姐能有这样的东西真好。”女孩皱起眉头,“我考砸了要挨骂就想着如果没有就好了,只要我不记得就可以当成没考过试。”

    女人点点头:“说得很对哦。”

    “那姐姐为什么不开心?”女孩张望着杂乱的房间,蹲下来摸起了蹭了蹭她小腿的猫。

    女人看着女孩:“我应该怎么回答你?‘你还太年轻,我不能告诉你?’”

    她被自己的话逗乐了,发出清脆好听的笑声,如同一个青春靓丽的年轻姑娘。

    女孩也跟着她笑起来:“不要这样啊姐姐,我想知道的啦。”

    “可是我不开玩笑。”女人神情一瞬间淡漠起来,如同锡纸吸取了所有的情绪,“你太年轻了。”

    女孩脸上还是笑着,她不理解这个姐姐为什么突然就不开心了,刚刚她不是还很开心吗?女孩有点委屈,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可是她又说不出口,因为这个姐姐看起来好像确实很难过。比她考上了第一没有得到应该有的玩具还难过,女孩捧着心,突然想哭。

    可是她想起家里的教导,忍了忍泪水,没有滴出来。

    女人叹息一声,摸了摸她的头:“我很抱歉。”

    女孩抹去眼里的泪花,开口:“要是我不年轻呢?”

    女人笑了笑:“那我会给你讲个故事。”

    然后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要来一起做家务吗?”

    ......

    郁郁葱葱的常清树林之中,传来阵阵“嘶嘶”的声响。

    路明非听着它觉得很熟悉,然后恍然,是蛇。

    前不久第一次见到程旭东的地方,就有一片由蛇构成的幻境。

    这些如同老鼠一样阴魂不散的嘶哑声音不断的从树林深处传来,一直持续到了他身边,随即又戛然而止,好像遇见了什么。

    这里的树木茂密无比,将大片区域都覆盖了起来,像树林深处眺望,可以看见一条河流,里面有不少漂浮的鱼,看起来已经死亡。路明非要来见一个人,据说是S级的入学任务——听程旭东说,中圌国预科二年级时候就会出执行任务,毕竟中圌国混血种很少去本部那边,这是提早对未来的规划与准备。

    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可以看见一个小巧的木屋,如同童话故事里一样,与周围突兀的不行,就好像那几声蛇鸣。

    四周草地上是各种蘑菇,一些小石头胡乱堆砌在屋子的左右两侧,两棵苹果树旁种植着许多花草,空地上面还摆放着一把藤椅。

    路明非走上前敲了敲门,看起来像是刚建的,表面相当粗糙,可以看见上面褐色的年轮。

    来的人却和这里格格不入,她穿着一件浅绿的旗袍,有厚厚的黑眼圈。

    “您好......”

    “进来吧。”女人打断了他的话,“涂裴让你过来的吧,她还好吗?”

    “几天前遇到了黑帮。”路明非回答,一把年纪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那看来没出事,真可惜。”

    路明非习惯了这种口是心非的朋友,一看就是曾经发生过什么然后决定老死不相往来,于是他选择沉默,反正就见个面。

    “我现在叫林菊。”女人平淡说着。

    “现在?”路明非拉开椅子坐在她面前。

    女人笑笑:“名字是可以随便改的。”

    她拿起烟袋停顿了一下,路明非拿出包里的记事本:“我不介意的。”

    “算了,孩子面前抽烟总是不好的。”林菊摇摇头。“老女人她发什么疯,终于舍得派人来向我问好了?”

    “她只让我过来,记录一些你说的话。”

    “那你就找几篇描写坏人的文章,嗯不对,直接骂吧。反正她不生气。”

    “因为对方是你吗?”路爷爷向来直接。

    林菊疑惑的看向他,很惊奇他说的话:“哈?她就是个老好人啊。”

    于是路主席在记事本上写下了这句话。

    “?”对方皱起眉头,盯了很久面前少年,只是对方没有半点在意,“我猜到为什么是你过来了,你看起来很孤独。”

    路明非有点惊讶,他第一次从不是卡塞尔的人口中听说这种形容词:“我有不少朋友,人也很活泼。还有,你下一句不会是‘我以前和你一样’之类的话吧。”

    “你已经习惯孤独了。”林菊却不依不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要我说就跟有些希腊剧一样。在一部戏剧中,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独特的面具。这种双重脸面总有一种年轻与苍老,欢聚与孤独的意味,不是吗?”

    “但是,孤独也有很多种。”

    确实,孤独的种类千奇百怪,心理学把它们总结成了六种,但是路明非觉得无论那一种都不是他。

    林菊笑笑:“那你一定没有见过我的,那是你想不到的孤独。”

    路明非几乎可以肯定面前人不是个混血种就是一条龙了,看在涂裴份上,他更倾向于前者。如果是后者,就有点难过了:“那是什么样子的呢?”

    女人抬起手,装作夹起了什么东西的样子:“说不出来,除非你进入我的世界。孤独这种东西比什么都更适合我们,它会依据不同人变作不同的样子,紧紧贴在你身上,永不抛离,比什么都更长久,谁也不能分离我和它。”

    “我前不久被断言心理有问题。”路明非开口,他说的自然是何叙编出来的借口。

    “那你正在经受考验。”林菊把虚假的不存在的烟放在嘴里装作吸了一口,吐出没有的烟雾,“我有时候讨厌做梦,觉得梦里的我很虚假,就像......”

    “就像希腊剧面具?”眼见她沉默,于是路明非帮她补完了话。

    “......嗯。”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女人盯着窗外,终于开口:“路明非,其实我知道你。”

    路明非等着她的下文,林菊也没有断章:“你身上的“血之哀”很重,重到我第一眼就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你与所有人都是隔阂的。”

    “这像什么呢?”林菊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堪称凄婉的表情,“打个比方,红白玫瑰吧。”

    李嘉图突然感觉被一阵悲伤的潮水淹没了,沙滩上的足迹被涨起来的水流淹没,沉进到了更黑暗的地方。

    “你知道涂裴的言灵吧,如果用的好的话像不像加速了时间。可是我有时候想,感觉真正加速了然后超过时间的人其实是我,可是即使我这样了,也只有我一个人被过去留下了。”

    “我就一直待在这里。”她顿了顿,“你说的是对的,我的下一句是‘我以前和你一样’。”

    “我们现在的生活很美好,可惜它不长久。”林菊笑出了声,“知道吗?总有一群人如同寄生虫一般侵占别人的世界,进入我的梦如同进入这片森林,挥砍,破坏,利益,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吗?”

    “不要惊讶,我向来是想什么说什么的,你就当我老了。”

    她沉默了,许久。

    “我本来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