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任先生

5,乾坤两造带双合,同舟共济

    午时左右,师父哼着小曲儿的声音由远至近。

    我离的靠大门稍近一些,率先听到,然后对不远处的师兄喊道:师兄,师父好像回来了,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师兄停下手中的活笑道:师父什么时候心情差过了。

    这时,师父的声音传来:

    你们俩偷偷摸摸说我坏话呢?不知道我耳朵比眼睛好使?

    我和师兄忙放下手中的活,一起来到门口笑脸等待着师父。

    见到他来到门前,忙一左一右的围上去,笑着说道:哪能呢,我们是在想师父您中午会不会留在谭屠户家吃午饭了。

    师父举起手中的一捆肉和一壶酒道:你们俩小兔崽子在家没个着落,我怎么会留在人家那呢。况且人家今儿个有事,还是大事儿,我借机先回来了。只不过人家意思不过去,这才捎了点东西给我带上,真是太客气了。

    我疑惑的问道:哦?原来谭屠户家要办事儿啊?怪不得要来请师父。不过,平日里要选日子不是要了就走么?何必把您拉过去呢?

    师兄倒是有些猜到什么,开口补充道:除非,是一件既要师父出手,而且还要当面做的事情。选日子,恐怕只是最外面的一层意思,里面恐怕还有更深的一层。对嘛?师父?

    师父点头道:可以啊!很接近了,有进步。不过,还有些事情你们可能猜不到,这事儿说起来真是太巧了。就是。。。

    正当师父准备长篇大论的时候,我赶紧打断道:

    师父,咱能先吃饭吗?午时都快过了。

    师父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对对对,先开饭再说。你们俩都忙活一早上了,今天中午我下厨给你们露一手!

    饭后,我们三人将躺椅搬进堂屋之中,依然是并排着摆着,师父在中间。

    师父整了点茶水放进小茶壶之中,砸吧砸吧的小口眯着,然后开始叙述早上发生的一切。。。

    谭屠户火急火燎的将师父带回家,此时因为天还早,他们家的摊子还没有支开。带着我师父从后门进了他家,而谭屠户他媳妇儿正在院子里跟一个妇人说着话。

    见到他们进来,就停下话题,看向二人。

    我师父先是给谭屠户他媳妇儿行了个礼,问了声好。又转过头向另一位。。。这位看着五十来岁的妇人,明显不是他们家的人。师父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师父。显然二人都是未曾谋面,或者是彼此没什么印象。

    见我师父和妇人不说话,谭屠户一拍脑袋,然后开始介绍道:

    任先生,这位是咱们镇子远近闻名的媒婆---黄婆。黄婆啊,这位就是前两年逃荒刚来到咱村儿的任先生。任先生是读书人,又会算命,这次就请着一起过来帮忙参详参详。

    黄婆一听到这,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然后点头道:原来是任先生,久仰久仰!给先生请安了。

    师父赶忙还礼道:黄婆客气了,我也就是个落魄书生,会认字,读过几本书罢了,当不起。看这架势,应该是谭大哥家有喜事吧?请黄婆那自然是合情合理的,那么需要在下做些什么呢?挑个好日子?

    谭屠户想了想,走近他媳妇儿,然后说道:我也有点迷糊,是我媳妇让我去请你的,让她来说吧。

    别看谭屠户挺大个子,但是在他媳妇儿跟前,却有种老鼠见了猫一样的感觉。而他媳妇儿则是稳稳当当的站在那,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心里想归想,但嘴上还是不能停。师父对着他媳妇儿,也就是谭夫人拱手施礼道:哦,谭大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吩咐。我这一个外乡人,能在此地生根落户,自然是离不开街坊邻居的救济。我还记得当初揭不开锅的时候,还在谭大哥这赊过一些肉食、谷子。我辈中人读过几本书,尚知道礼义廉耻,何况是这种救命之恩。有什么用得着咱的地方,您敞开了说,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谭夫人和黄婆听了都是笑着掩嘴。然后笑着回答道:任先生这话言重了。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咱不是挟恩图报之人,只是正常的想向先生这种会懂卜筮的读书人,求教一些事情。您且安心。

    顿了顿,又指着边上的桌椅道:还请两位坐下说话。男人呐,去给二位倒杯茶来。

    谭屠户忙点头进屋了。

    而谭夫人则是带着我师父和黄婆一一落座。

    然后缓缓开口道:请二位来,确是家中有喜。虽说咱们家只是个卖肉的,但我们膝下也就这么一个闺女,就想着能给她找个踏实的人家。也不图什么荣华富贵,只求能安稳度日,不受委屈就行。

    然后面朝我师父指着黄婆说道:黄婆是近日里,镇上的一户人家求媒。然后开始四下物色合适的人选,才找上咱们家的。

    同时,也对着黄婆点头示意道:也是承蒙黄婆看得起,一有喜事就能想到咱们媛儿。

    黄婆忙接口道:哪里哪里,咱们就是靠这张嘴和脑子吃饭的。谁家有娃子、谁家有闺女,年岁如何,可都得上点心。这远近人家里,我仔细想了想,还真的除了你们家媛儿,就没更合适的了。所以,这才冒昧登门来做媒。

    我师父听到这,大概也就明白了。然后点头道:哦。。原来如此,是谭夫人的千金要出阁。那么,这事儿进行到什么地步了?那黄婆这是刚来,还是已经到了谈论彩礼的时候了?

    黄婆回答道:任先生猜得很准,眼下正是在商量彩礼的阶段。不过说到这里,我也奇怪,为何谭夫人会请先生过来。似乎这彩礼之事与先生这读书人应该毫无干系才是。

    谭夫人适时的接口道:是这样的。我们家虽说不富裕,但也不是特别穷。这彩礼不彩礼的,意思意思就行了,我们不看重。我们看重的反而是对方的家世如何?男子是否可靠。黄婆您说的,都是一些别人让您看到的外表、表象。

    顿了顿又道:虽然这话说出来不大中听,黄婆你多的担待担待,毕竟这种嫁出去之后被婆家欺负的事情不在少数,我们做父母的谁都不想自己的心肝宝贝受这份气,所以,这才想起了任先生懂得卜筮之术,想着也许能靠着这个来参考参考。从里、从外一起合计合计。实在不能让我们当爹妈的放心,我们也只能推了这门亲事,也好比日后自己后悔的强。黄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谭屠户已经将茶给我们放好,且站在他媳妇身旁靠后的位置帮腔道:对呀对呀!咱家的闺女,我们可宝贝了!

    黄婆稍稍有些尴尬,但随之释然的说道:你们的担忧,老身理解。说实话,我们这一行也只是收人钱财,牵线搭桥,婚后过得如何,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不过啊,你说的这种担忧,我也确实遇到过。明明以前还能笑脸相迎的,如今却有些像仇人见面。若是得罪的人多了,这口饭怕是也吃不成了。

    然后她转头看向师父道:但就不知道这位任先生,是否能弥补老身的不足了?

    师父见矛头指向了自己,三人也都望了过来,他一直以来的高人形象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垮了台。所以,表面上非常淡定的没有开口。而是缓缓的拿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了两口,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嫂子这般看得起任某,又牵扯到咱侄女儿的终身大事,那小弟自然是不敢推辞。定当竭尽所能相帮,不过咱丑话也得说在前头。这卜筮之术,并不见得包准,我能做的只是实话实说,绝不会用狡诈之言来应付。若是事后真的不能应验其事,还请谭大哥和嫂子莫要怪罪。在下毕竟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会写几个字罢了。切莫期望的太高!

    谭夫人也缓缓点头道:听任先生这般说,我反而觉得心安。若是先生想都没想直接就回答,我这心里反而会觉得不踏实。

    然后对黄婆说道:还请黄婆,将我闺女,和那书生的八字取出,给任先生瞧瞧。听听先生如何说?

    黄婆点点头,然后从袖中摸出一个红色的布包,然后将其慢慢打开,在一叠黄纸中翻阅着。然后将其中两张黄纸给挑了出来放在桌上,其他的则是重新包好。

    我师父对黄婆和谭家夫妇拱了拱手,然后将两张黄纸放在自己跟前。

    乾造居左、坤造居右,然后一边摸着小胡子,一边低头沉吟起来。

    乾造(男命)八字为:壬寅、庚午、戊申、甲辰,今年21岁。

    坤造(女命)八字为:丁未、己酉、癸巳、甲辰,今年16岁。

    今年的流年是癸亥。

    师父看着这两个八字,先是觉着这乾造的八字有些眼熟。。但后来他的注意力却被这八字中乾造的时柱甲辰,与坤造的月柱己酉。以及乾造的日柱戊申,与坤造的日柱癸巳,这同时出现的两组双合所吸引住。

    然后略带惊讶的问黄婆道:还请黄婆仔细瞧瞧,这八字是否有拿错了?

    黄婆一愣,随后问道:任先生何故有此一问呢?莫不是看出什么了?

    谭家夫妇也是被我问的有些发虚,谭夫人往桌上的黄纸看了几眼,再三确认道:我闺女的八字,是没错的。另外的就不清楚了。先生,是否有何问题?他们八字不合么?

    我师父微微摇头,抱歉的笑了笑道:还请夫人和黄婆勿怪。在下只是觉得惊异,而非是什么坏事。因为如果这两个八字没有错误的话,那么此二人在姻缘上,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般。常言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这般的组合,却是同甘共苦、风雨同舟之象。我还从未见过两个八字之中有双柱带双合,简直是奇观!

    三人一听,变忧为喜,谭夫人问道:哦?真的那么合得来嘛?我们家闺女我自是知道的。自小就帮忙家里干活,一门心思都在帮我和她爹身上。鲜少提及儿女私情之事,若不是这次黄婆来提亲,我都差点忘了女儿始终是要嫁出去的,这家里家外的,没她还真不行呢。

    谭屠户也点头附和道:对对对!俺们闺女可懂事了,从小就知道心疼爹娘,家里的脏活累活从来不嫌弃。俺们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多大的福气,能生出这么个丫头来。

    我师父听了哈哈大笑道:福也、缘也。看来这一次你们并不需要太多的担忧,他们或许会非常自然的亲近彼此。

    黄婆也好奇的问道:真有那么神么?我怎么着也是拉过不下百多个媒的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般登对的。那以后会如何呢?

    我师父淡淡摇头道:黄婆,我且再多说几句乾造的情况,然后几位心中有数即可。若是日后我凑巧言中了,那么再谈以后之事。若是我才疏学浅,说的不对,那也就不会有以后了,我这块牌子也就砸了呗。

    谭夫人忙道:先生不必过谦,您的文才我们村里村外的都是有所耳闻。人品也是没的说,我们自是相信。不过您的也在理,眼下就先说点眼下之事。若是都能一一印证,那日后或许还会有很多地方需要先生帮忙出主意的地方。我想,最起码黄婆那里就一定会有。

    黄婆也笑道:谭夫人说的是!是老身急躁了。先生之言,在情、在理、也实诚。光是这两句话,就能看出先生之为人。

    我师父又客气了两句,才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开始说乾造的八字,道:

    男方命主自己,乃是有家业之人。不过在继承家业的同时,男方会在青年时期自己谋求前程。虽说家里的条件已经可以使他不愁吃喝,但他仍然会想着自己去做一番事业。比如,考取功名,走入仕途等。

    而且对他来说,今年是一个实现理想的好机会,相信应该可以如愿以偿。

    而令爱则是自出生起就会给大哥大嫂你们家带来福气,我估摸着你们家卖肉的生意也是在这之后开始渐渐变好的吧?

    谭屠户和谭夫人互相望了一眼,然后又掰着手指算了算,最后互望一眼道:确实如先生所说,差不多就是媛儿出生以后,咱们家的条件才慢慢变好的。

    我师父微微点头,仍然不失高手风范的继续说道:

    从八字来看,令爱或许就要走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中去了。杀格,从年支透干到月干,格局走完。以后的日子,恐怕会渐渐的脱离掉家中的生意,以后便无法再帮助大哥大嫂了。更难得的是令爱的八字,是难得一见的有旺夫之象。既合夫、又旺夫,谁娶了令爱,那真等于是把福气带回家了。

    谭屠户夫妇听了,都是很受用,嘴巴都快咧到耳后跟去了。然后我师父又这个那个随意说了一些。不知不觉日到中午,觉着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就是媒婆的事了,于是便借机离开了。走的时候,又被谭屠户硬塞了些酒肉,这才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