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落草为寇
随着“乒”的一声,文凯感觉自己好像堕进一堆软软的草中,整个身体宛如四分五裂。
这个来自加拿大的年轻留学生并没有急于睁开双眼。
自幼就参加童子军的经历令他拥有了良好的心理素质,脑海中快速整理好头绪。
此前自己在参观武侯祠时,在瞎逛之际,也不知方向,反正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小木屋前,刚进去放下所有东西......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将身体摸了一遍,还真的身无一物。
连本来拿着在喝的那支矿泉水也不翼而飞了!
还没有理清思绪,身旁的吵闹声让文凯不期然坐了起来。
他张开双眼环顾四周,眼前的一切立让他目瞪口呆。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魂游于梦境之中或是置身于电影片场。
因其此时所见绝不可能与现实生活拉上一点点关系。
文凯的周围是一片稠密草丛,只是那些草丛的形状千奇百怪,各种造型令人目不暇给。
除了那惟妙惟肖手执弓箭兵器的士兵,各种的动物亦应有尽有:
牛,马,龙,蛇,鸟,兽......
颜色居然还不是千篇一律。
黄的牛,白的马,青的龙,黑的蛇......
而每只动物该有的眼睛,头,角,翅膀,脚,无一遗漏,每个皆栩栩如生。
很快就有几个人围了过来,看着他们手中拿着的稻草,文凯随即恍然大悟。
这种古灵精怪的制成品肯定都是这些人的杰作。
然而,这些人的装束又开始令文凯陷进另一个谜团。
围上来的几个人个个黄皮刮瘦,衣衫褴褛,但一看就知道是古时候的衣着。
他们有两个共同点:
头上都系着黄巾,眼中均带着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疑惑。
文凯勉力站起来,刚想开口询问,那几个人竟然不约而同跪拜下去,向其高呼“神使”。
就在文凯不知所措之时,一人推来一辆铺满干草的牛车。
也不管文凯是否愿意,众人已合力就他抬上牛车,兴高采烈簇拥着他离开此地。
头顶上旋舞着十万个为什么的文凯被众人推到一座大营里面。
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就冒出了一群男女老幼,在文凯完全没有反应之时已将其围个水泄不通。
文凯从他们的眼中只看到了两个字:
崇拜!
显然是他的来历刚在此间传了开去。
望着所有人头上所戴着黄色的冠巾,文凯的第六感突然启动。
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理智却阻止他往深处再想下去。
好不容易才进到一座帐篷之内,虽然里面起码有十数人,但文凯的目光却一下子被中央那个对目不斜视的人所吸引。
此人三十开外,目光如炬,睟面盎背,文质彬彬,手执九节杖,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
只见他目中精光一闪,来到文凯面前,深深的拥抱他,轻描淡写说出的一句话却已令文凯如觉五雷轰顶:
“兄弟从天而降,一袭黄衣,必乃上苍神佑吾太平教,遣汝来助我张角成全大业也!”
一言惊醒梦中人,文凯脑子里面的十万个为什么迅速迎刃而解。
虽然出生在加拿大,但父亲却是典型的中国移民。
小时候,三国的故事父亲没给他少说,到中国留学后文凯最爱玩的游戏就是三国。
虽然对三国的正史不是了如指掌,但《三国演义》的细节却能如数家珍。
所以,文凯非常肯定的是,他穿越到了东汉末年。
自己黄衣黄裤,一团黄气从天而降,不被黄巾军视为圣人才怪。
张角尚在世,那应该就是公元一八四年前了。
那些黄巾军在布置假草人及动物应该也是张角想出来的杰作了吧。
目的就是让世人知道黄巾起义之目的就是此际将是汉朝天数已尽之时。
文凯心想:整个黄巾阵营,最为有名应该是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了。
故他将目光一扫。如果所猜不假,此地除了张角外,他的两个兄弟应该不在这里。
既来之,则安之!
当文凯把一切都想得一清二楚后,已是心平如镜,自信重现俊脸之上,之前的徬徨业已一扫而空。
“请问天公将军,”
文凯反应奇快,既然身处异国他乡,自己的言谈举止自然要入乡随俗:
“现今天下大势如何?”
“天公将军?”
张角面色骤变,这名字尚是自己在腹中草拟良久准备起义时才用的自封称谓,缘何此子能知我所想!?
他心中大惑不解,对文凯已是另眼相看。
“地公将军与人公将军亦在此间乎?”
见张角不给予回答,求知欲甚强的文凯继续寻根究底。
“地公将军?人公将军?”
张角脸色苍白,这厮到底乃何方神圣,为何能知自己秘而不宣的想法?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此子留在身边!
张角亦乃聪明之士,脸色旋即恢复正常,更顺水推舟道。
”哈哈,吾教之圣书【太平经】中提到有天治,有地治,有人治,三气极,然后岐行万物治也。
既然上苍今要赐张某此称谓,吾自当欣然受之。
吾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则是称人公将军。汝等意下如何?”
帐中众将一起欢呼:
“赤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为何不是苍天已死?”文凯脱口而问。
“神使有所不知!”
张角旁边一黑面虬髯大汉朗声解释:
“五行之中汉为火德,色尚赤。我黄巾为五行之土,以土承火,以黄代赤。故称赤天已死,黄天当立”。
张角对其解释显然极为满意,微笑言道:“诸君尚有何事欲言?”
张角身边另一汉子挺身而出,慷慨激昂说道:
“我黄巾现如日之升,天下归心。
三十六军区整装候发,神上使马元义已于京师雒阳与中常代封谞,徐奉二人秘密结盟。
三月五日,只待天公将军大手一挥,黄巾狂风定会席卷全国。
其时内外齐攻,天下反手可得也!”
亲见张角自封天公将军之时,文凯心中震撼之情远非语言能够形容。
是否因为自己泄露天机才会令张角自称天公将军?
或是因为自己的穿越才促成历史的发生?
聪明如他也陷入深思之中。
“神使对吾黄巾之纲领有何见解?”
张角对这来历不明的青年可谓又爱又恨。
爱是因为好像天降此子来助己成就大业。
恨乃对其一无所知。欲让其为己用言之尚早。
他见文凯一言不发,遂发出疑问。
“理想社会当然是人人平等......”
尚在迷惘之中的文凯为自己信口而出的话大感头痛。
环顾四周,众人已是目瞪口呆,为他一句“人人平等”摸不着头脑,继而都露出向往之色。
幸而此时有斥候来报军情才帮文凯解此困局,不然他真不知该如何应付。
从斥候口中得知:
朝廷太尉杨赐,司徒掾刘陶上书朝廷揭露黄巾的野心及行动,但已遭中常侍们从中作梗,将之压下;
另一方面,黄巾军中八大神使之一的荆州统领黄邵日前遇刺意外身亡!
“噢!”张角若有所思,突然望着文凯问道:“尚未请教神使高姓大名?”
“噫!”
鉴于自己适才的信口开河,此刻的文凯己知言多必有失,哪敢再妄言多语?
一个感叹词从其嘴里嘣出来之际,他耸一耸肩膀,便以缄默待之!
他知道,必须想到一个周全的方案才能与张角周旋下去。
张角见他不再出声,以为他不肯以真姓名示于人前。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个绝佳的主意已在其脑中渐起。
“角窃以为此乃上苍赐吾新使也!纵神使不欲多言。
角却欲以汝替荆州神使一位,还望神使不要推辞!”
虽然张角所说之话用的是咨询语气,但视天公将军为神明的众将领早己就之视为命令。
于是,众人齐齐上前向新任荆州神使黄邵道贺。
文凯啼笑皆非。
原来缄口不言亦能让自己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想不到自己这样就变成一员黄巾将领。
但他也知道:黄巾起义将会在不久的未来为朝廷所镇压,最后以失败告终!
“黄神使休要多虑!吾军中兄弟之名皆如其人,角在此为汝引荐一二。
如神使不弃,可挑数位跟随至荆州军区。”
张角说罢,一手拉着文凯,遂一将各将领介绍给文凯。
文凯本来尚忧心忡忡,但当张角为他细数各将之名时,文凯已是忍俊难禁。
原来张角所言非虚:这些大汉还真是人人皆如其名。
李大目,顾名思义就是眼睛大如斗;
雷公自是声如洪钟;
胡子相互缠绕者则名为于羝根……
文凯也不知何人为能征善战者,只好凭自我感觉挑了三名合己眼缘的大将:
褚燕,刘石,张白骑。
“神使果真独具慧眼也!”张角由衷赞道:
“可知此三将乃吾军中身怀绝技,皆可独挡一面之硬汉乎?
褚燕身轻如飞燕,轻功无人能及;
张白骑策骑银马于阵中来去自如,骑术无人能于其右;
刘石飞石绝技,百发百中。
有此三人相助,神使可无虑矣!”
文凯闻言大喜,忙向张角道谢。
突然,他瞥见张角身后的两名大汉望着自己,悍目中满是跃跃欲试的憧憬。
心中一动,遂对张角道:
“敢问大贤良师身后两位兄弟尊姓大名?
属下可否带同此二人一齐前往荆州?”
张角身后的两名硬汉由于职位低微,所以张角将二人完全忽略,并没有将他俩为文凯引荐。
但显然二人对征战荆州甚为神往,闻黄神使之言自是喜上眉梢。
“神使之请,角自然应允!
管亥,周仓,汝二人可随黄神使赶赴荆州。”
管亥?周仓?
文凯闻之大骇,突然其来的惊喜令他有点心慌意乱。
原来三国中还真有管亥、周仓二人!
“管亥乃步战好手,至今未逢敌手。周仓乃军中之飞毛腿,能日行千里。
再添吾此护卫相伴,神使至南疆之路稳矣!”
原来管亥与周仓乃是张角的随从,怪不得没有介绍给自己。
这也正常,每个人都会有私心。
正如张角现在一再提到时辰不早,神使需尽早上路,急赴荆州!
按照文凯的猜测:张角绝不容许一个来历不明的“神使”留在自己身边。
否则久而久之,其于军中的地位极有可能会受到威胁。
当下文凯向张角辞别,引着五人步出帐外。
五子因他那一句“人人平等”皆对其刮目相看,兴高采烈地追随在其左右。
闻讯赶来的信众夹道观看,五子立即变身成为文凯的贴身保镖,护着他向前挪动。
然而面对这人山人海,终是寸步难行。
猝然,一少妇抱着一个刚临人世的婴儿成功突围至文凯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神使为吾淳儿赐一吉名!”
“己名称淳儿为何尚要我为其起名?”
文凯初出茅庐,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一时间真的不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
“神仙若肯为汝麟儿赐名定乃其造化也。”文凯身旁的黑脸大汉周仓快人快语:“哈哈哈!不如叫‘造’就好!”
“‘造’字如此难听。”文凯被逗乐,口直心快就是一句:
“还不如用‘化’字。”
“谢神使赐名!”那妇人大喜,溺望着怀中的孩子:“淳儿此后就改叫化儿矣。
廖化,廖化,此名极好!”
“廖化?”
文凯失声叫了出来。
“夫家廖姓也。”那妇人倒是聪明伶俐,甚懂打蛇随棍上之道:“敢请神使为吾化儿再赠言数句!”
“此子命格异常,做个先锋,当个将军定不在话下。”
碰到张角、管亥,周仓等人也就罢了,居然还为廖化起了一个名字。
鬼知道日后被人戏称“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的蜀国将军廖化此时才刚出生不久。
反正要来的难以控制,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豁了出去的文凯,指了指身旁的刘石:
“廖化日后若能追随与刘兄弟同姓之主,必定能名留青史也。”
好不容易才离开黄巾军营,一阵凉风吹过,文凯顿觉舒畅无比,然而很快他已惆怅满腹:
他可以知道廖化的未来,但是自己的呢?
长路漫漫,神奇的冒险之旅,此时才只是一个开端……
欲知后事如何,请续阅下章《遭逢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