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遭逢际会
“树巅之上尚有一个!”
刚感觉腿被人一扯,旋即就听见自己落地的声音。
应玥只觉五脏俱裂,痛得哀嚎一声后睁开双眸,眼前所见业令她立刻将自己的痛楚忘记得一干二净。
己前立着一个楞眉横眼,头裹黄巾的蛮汉正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口吐着怨言:
“欲为吾黄巾军添增物资都乃痴想,此丑女亦是身无值钱之物也!”
如果说听见“黄巾军”三个字已令应玥心如鹿撞,那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是令她触目惊心。
应玥怎么也想不到:小说,电影中的人物穿越都是千奇百怪,趣味横生的。
为什么轮到自己竟然会是痛不欲生!
她的几米之外,孔教授己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另一个同样裹着黄色头巾的大汉,正狼嗥狗叫着:
“既身无一钱,就休怪我心凶手辣矣!”
手起刀落之际,教授一声不吭,面容已如槁木死灰,鲜血随之涌倾而出。
终是华佗在旁也难起死回生了。
应玥号恸崩推,只是如今自身难保,更何况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欲报此仇实是异想天开。
“既无可用之途,老子亦不手下留人矣!”应玥面前的那个蛮汉狞笑着:
“让我送此丑女一程。”
应玥心如刀割,教授已死,她也生无可恋,遂闭上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已跃现于脸。
顿然,她听到了落地的响声,一股热血洒喷在其脸庞之上。
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她已再次听见有人倒地的声音传来。
无法相信,首入其双瞳的居然是一个涎眉邓眼的小伙子。
那个意欲将她置于死地的恶汉躺在身旁,胸部插着一把仍在微微摇晃的长剑。
数米之外,那个杀害教授的凶手也已横尸当场。
显然,此二人乃为此少年瞬间歼杀。
发生这一切快如闪电,让应玥如何应接?
在她惊魂未定之际,一把老人家的声音又令她重陷惘境。
“叔至,休得对人无礼!”
叔至?
不就是与赵云齐名的三国名将陈到之字吗?
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已来到应玥跟前,俯下身子将她扶起来。
不知为何,应玥望着眼着大儒装束的老人,直感其乃自己至亲之人。
心中的苦楚与无奈都欲向他倾诉,刚想发声,那不争气的眼泪却已先其一步在她的玉颊上淌流而下。
“此顽童姓陈名到,豫州汝南人,武艺尚好。
夫人今早命其送老夫至挚友府中赴宴,巧逢姑娘遭此横祸,幸陈到及时赶到,然……”
那老者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姑娘之不幸,老夫甚表同情,观姑娘衣着应为外族来客,不知家中尚有何人?”
原来自己真的穿越到了东汉末期!!!
应玥骇然而思:
自己竟会在阴差阳错之下穿越到了这个神秘的国度。不知接下来会不会发生什么匪而所思的趣事呢?
起码,眼前的陈到已经令自己目瞪口呆了。
然而一想到教授已逝,自己业已无依无靠,应玥顿然垂下头去,鲛珠无声再坠。
“姑娘如今孑然孤身,老夫膝下无儿无女,如若姑娘不弃,老夫欲收姑娘为义女!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望着那老者一秉虔诚的样子,再者自己已是孤苦无依之人,加上对老人家有一股天生的亲切感。
应玥终于开口说出穿越后的第一句话。
“蒙恩公不弃,此乃应玥之福份也!”
“应玥?”老者一愕,随即爽朗笑道:
“天意!天意!天意!看来上天待老夫着实不薄!”
“梦境竟可成真!”一旁的陈到喃喃自语:“水镜还真有未卜先觉之能。”
司马徽?
应玥直觉头脑发热,平时自诩聪颖的她顿变戆钝。
她真的不知该如何形容老人家说出的一番话后给她带来的震撼。
“老夫有一昆友名徽复姓司马,此人精通经学之术,雅号水镜先生。
日前水镜谓老夫数日内必有吉事光临,吾尚轻之。
然今早夫人曰昨夜梦迴,已故爱女托梦与她,谓今日自会有有缘之人现身与其相认。
陈到其时尚在旁暗笑。
姑娘可知:老夫亡女小名月英,与姑娘之名恰恰相反。
我黄承彦窃以为此生再无息女,不想今日天从人愿。
若姑娘不厌弃,老夫可否以‘月英’相称?”
“陈到参见月英主子。”陈到倒是机灵,第一时间就上前大献殷勤。
“黄月英?”
“我是黄月英?!”
应玥惊心褫魄之际,为掩饰自己的失态,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应玥忙强作镇定,迅速岔开话题:
“本年乃一八四年邪?”
“今年乃光和七年也!”陈到道:“中庐县蒯祺公子婚期即至。吾等赴宴经过此地。”
蒯良与蒯越之弟?应玥差点昏倒过去:
“蒯祺是否娶诸葛亮大姐为妻?”
“诸葛亮乃何许人也?”陈到大感惊讶。
适逢黄承彦的回答,帮应玥解围,不然她倒真不知该如何回应陈到。
“蒯家乃南郡望族,诸葛氏乃琅邪望族,两家通婚本在情理之中也。”
另一厢,黄府的下人早已掘好一个土坑把教授埋好。
应玥在墓前痛哭一场。黄承彦与陈到均以为应玥丧父所以如斯伤心,都陪着落泪。
这样又折腾了好一阵才踏上行程。
到达襄阳已是黄昏时分了。
在荆州名闻遐迩的蒯氏三杰与众襄阳名流给足黄承彦面子,一道出门迎接。
当众人得知黄承彦的奇遇后,都纷纷向他道贺。
仙风道骨的司马徽更是洋洋自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更用那似能洞察一切的明目审视了众人眼中的丑女一番。
一观之下,司马徽旋即面现诧异之情,抚着长须不住颔首微笑。
众人进入大厅,蒯氏三杰将众名仕与黄承彦一一介绍,令站在旁边的应玥大开眼界。
她怎么会想到,才到达这个时代几个时辰就碰到了这么多的三国人物:
与司马徽齐名的东汉大儒庞德公与宋忠;
身后是二人的学生:
尹默,后来刘禅的太子仆;
潘濬,蜀汉四相之一蒋琬的表弟,东吴后来的太常,孙权所信任的重臣;
司马徽后面立着的少年乃其弟子向朗——蜀国后来的左将军,可能还是三国时期藏书最多的藏书家。
此外,给应玥留下印象的还有襄阳大族的蔡瑁姐弟。
当然还有蒯家的亲家诸葛珪带着其弟青州的泰山郡丞诸葛玄和诸葛亮的哥哥,诸葛珪之长子诸葛瑾。
应玥本应异常兴奋才对,但刚遭打击的她怎么会有此心情?
于是,应玥悄悄溜出大厅,来到后院。
里面只有几个小孩子在玩耍,她百无聊赖的坐下,想到教授之死,不禁再度泪流满面。
“姐姐是否有何不快之事?”
一把天真无邪的童音传入应玥的耳际。
她回一回神,不知何时那几个小孩已围在了她身旁。
“此女好丑!”插话之人是一个四岁左右的男孩,“观其头发泛黄,皮肤黝黑,如此丑女日后能嫁出否?”
就在小孩子们都在放肆讥笑应玥之际,刚才那熟悉的童音又再度响起:
“刘廙休要胡说。姐姐不丑,纵使其日后难嫁,我诸葛亮亦会娶之为妻!”
应玥对三国的历史颇为熟悉,她知道:
刘廙乃西汉长沙定王刘发之子安众康侯刘丹的后代,日后此子将会成为魏国之主曹丕的谋臣。
如果说“刘廙”两字已令应玥大吃一惊的话,那么“诸葛亮”三个字就只能用如雷灌耳来形容她的震靡了。
当她定眼一看时,才惊觉面前自称诸葛亮的小孩不过才三岁光景而已。
这小傢伙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一对星目瞧着自己毫不惶怯。
应玥童心大发,忍不住就去调逗跟前的小可爱:
“不知诸葛亮的宾友庞统如今何在?”
“庞统这厢有礼矣!”
一个小男孩从人群之中转了出来,望上去他足足比小诸葛大好几岁。
虽然小庞统年纪亦小,但双瞳之神炯炯,一看便知此子日后必非池中之物。
应玥正准备逗逗这一对活宝,亲自来找寻义女入席就餐的大儒黄承彦之戏言已于应玥身后响起。
“闻诸葛君择妇,老夫家有丑女,黄头黑肤,而才堪配。愿纳之否?”
“然!”小诸葛拍拍胸脯:“亮言而有信!”
与黄承彦一道而来的众宾客忍不住抚掌大笑。
司马徽更戏笑雅谑:
“莫作诸葛择妇,正得阿承丑女!”
想起诸葛亮六岁将会丧父,与己同病相怜,应玥遂抚下身来轻轻摸着诸葛亮的小头颅柔声说道:
“我只爱六韬三略之才,假以时日,当亮儿长大成人,样样皆精之时再来迎娶姐姐过门可好?”
“此话当真?”小诸葛面露惊喜之色。当真是童言无忌,小诸葛口中居然还蹦出一句:
“亮儿甚喜姐姐身上之香气!”
本来应玥心想:若干年后,当诸葛亮长大成人,其时就算是神女有心,襄王亦定必无梦矣。
估不到这小鬼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应玥尴尬不已,粉面骤红。心慌意乱之际,竟信口而道: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抬头一看,一众大儒都在对自己刚才之言若有所思,心中大叫不妙。
都怪自己一时疏忽,说漏了嘴,将宋朝才出现的成语搬了出来。
应玥当下再不敢放肆,垂着头火速撤离现场。
席宴期间宾客之间的话题无非就是诗歌,琴棋,书画与当今时势之类的东西。
但这业已让初来乍到的应玥获益良多,令她对现今东汉社会状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应玥终是一介女流,对政治局势毫无兴趣。
所以她对那班文人雅士的迂谈阔论颇感索然无味,反而是餐桌之上的饮食文化令应玥更觉大开眼界。
今日的宴会绝对乃当今上流社会的饮食缩影。
肉食在东汉末年绝对是奢侈品式的存在,只有达官贵族才有机会品尝,平民百姓根本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应玥发现此年代的肉食烹饪方法屈指可数。
最流行的两种方式是烧烤与鼎食。
东汉时期的烧烤与现代风格如出一辙,就是把肉架起来烤熟,再将之切成细条,放上佐料便大功告成。
此时所用的佐料无非就是盐、醋、酱、葱、蒜、花椒之类的东西。
辣椒倒还没有,那是因为它尚未从外域引进之故。
鼎食其实就是煮肉,就像是现在的火锅。
但其汤底绝无可能与现代的五花八门相提并论,因为只有清汤一种而已。
东汉的贵族们素好肉羹,厨子将肉切成臊子加入清水之中熬制。
稠、稀的程度视乎主人的喜好而定。
曹操就是此类食物的超级爱好者。
蔬菜倒是应有尽有:白菜、菠菜、韭菜、黄瓜、萝卜……
应玥看着席间的宾客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中不禁暗笑。
如果让我下厨,凭自己的手艺,绝对能成为东汉一代厨神。
正当应玥胡思乱想之际,蒯府下人来报:有两位来自中山郡的马贩带着礼物前来道贺。
张世平,苏双。
听着两位马商自报姓名之时,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应玥心头。
教授之死,令她对黄义军的仇恨一直挥之不去。
或是天意如此,令张世平与苏双二人此时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
于是,应玥站了起来,向两人劈头就问:
“请问两位此后行程是否经过幽州涿郡?”
“姑娘如何得知吾等行程?”二人异口同声嚷道。
应玥亳不理会那些纷纷射向自己的惊讶目光。
反正刚才那句“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已让他们苦思半天了,现在就让他们想足一天好了。
她转过头来对身旁的黄承彦说道:
“义父,月英尚有一远房亲戚住于涿县,不知月英可否随张、苏二位先生至涿郡一趟?”
黄承彦新得义女,如今不到一天就要远走高飞,叫自己回家后如何向贤妻交代?
更有甚者,倘若应玥一去不复返……
就在黄承彦犹豫不决之际,张世平已插嘴问道:
“吾二人常至涿郡贩马,或与姑娘亲戚相稔。敢问姑娘之亲戚姓甚名谁?”
“姓刘名备,字玄德!”
欲知后事如何,请续阅下章《宦海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