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三)
成名见事情败露,知道躲不过去,大方从树后面走出来,爽朗道:“哈哈哈,阁下好敏锐的洞察力,居然发现我了!”
二人看成名走出,趁着微醺月光,认出是在客栈里睡觉的那人,没想到这人居然跟到这里了,超哥惊讶道:“是你?”
成名道:“是我!”
超哥道:“阁下为什么一直跟踪我们,行此龌龊肮脏之事?”
成名道:“承让了,我再肮脏,也比不了你们呀!”
超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成名道:“别故作伪装了,你不是要窃夺我的宝剑么!”
超哥心中一凛,只怕此人什么都知道了,他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跟到这儿来,只怕功力不浅,是个狠角色,强装镇定道:“原来阁下刚才真的是装睡!”
成名道:“是又如何,不然怎么知道你的阴谋诡计”,又道:“说吧,为什么要抢夺我的宝剑,幕后主使是谁?”
阿欢暴躁道:“超哥,别跟他废话了,杀了他就是”,朝成名喊道:“小子,拿命来”,说着持钢刀朝成名冲将过去。
超哥见同伴主动出击,忙喊道:“且慢”,已经来不及,看阿欢扑杀过去,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知道一番恶斗在所难免,怎能袖手旁观,也持刀冲过去向成名开战。
成名看二人气势汹汹前后杀过来,虽不畏战,也不敢掉以轻心,忙展开身形,迎击二人。且说超哥阿欢二人也算江湖中一流高手,踏足江湖以来,鲜有对手,二人逼杀成名,相互配合,时而左右夹击,时而上下偷袭,招招凶险,直逼成名要害,欲置成名死地而后快。
二人武功虽高,成名也不弱,跟二人自不是一个档次,成名若想解决二人亦非难事,只是成名很久未遇到这等强劲对手,心痒难耐,有心陪二人玩玩,顺便看看二人武功招式,所以成名只以躲避为主,并不下死手,一开始双方看起来势均力敌,其实成名更占上风。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如此双方斗了七八个回合,超哥阿欢却没有这么好兴致,急欲杀死成名,可久斗之下,根本伤不了成名皮毛,发现成名功力浑厚,源源不绝,而自己功力一点点损耗下去,未免心浮气躁,逐渐露出破绽,落于下风,成名看时间差不多了,不想再与二人纠缠,趁身后阿欢挥刀之际,胳膊与下肢留下大片空档,成名凌空一个回旋踢,直踢在阿欢腰间肋骨,阿欢顺势飞出老远。成名脚踢阿欢同时,右手在超哥手腕一缠,已夺去超哥手中大刀,接着左手在超哥胸口一震,面前超哥半倒在地。
成名既已击败二人,回头看看阿欢倒地不起,持刀架在面前超哥脖子上,冷冷道:“你们是什么人,听命于谁,谁派你们来的,巢穴在哪儿?”
超哥嘴角挂着鲜血,抬头看看成名,道:“哼,要杀便杀,我半个字也不会告诉你的。”
成名看超哥嘴硬,手中大刀一紧,逼问道:“你当真不怕死”,看超哥无所畏惧,缓和道:“你把实情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超哥闻语嘿嘿一笑,凄然道:“你做梦”,说罢脖子猛朝刀锋一剌,顿时血流如注,但见超哥缓缓倒下,眼睛圆睁。
阿欢看超哥身死,疾呼一声:“超哥”,身子朝前蠕动些许,挣扎着爬起来,眼神凄迷,抬手朝胸口一震,随超哥而去。
成名本以为二人会贪生怕死,没想到这么有血性,即便自尽也不吐露秘密,可想而知这二人后台有多么恐怖强大,能把人调教到这种地步,着实可悲可叹。
二人既死,线索暂时也就断了,眼看事情就要水落石出,不料却还是功亏一篑,此时成名冷静下来,想不通这伙人为何要强追着宝剑不放,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成名猛然间想到宝剑还在房中,自己出来时间颇久,想起溪里阿奴,成名心中一颤,暗道:糟了!把手中大刀朝地上一槊,疾朝客栈飞去。
待成名返回客栈,只见店掌柜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已有不详预感,箭步冲上楼去,但见房门大开,屋内凌乱不堪,显然一番打斗痕迹,哪里还有溪里阿奴身影,就连桌上秦殇宝剑也不翼而飞,成名心凉半截,暗道还是来迟一步,一时大意,竟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成名寻不见溪里阿奴二人,心急如焚,下楼将掌柜弄醒,抓住掌柜衣领,恶狠狠道:“说,我的两名同伴呢?”
掌柜惺忪道:“不,不知道呀!”
成名继续质问道:“刚才谁来过,是谁把你打晕的!”
掌柜惊恐道:“小人冷不防被一记重拳击晕,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成名一时问不出什么,也没有心思去追究辨别掌柜是否说谎,一把将掌柜推开,担忧溪里阿奴安危,以念力开启远程定位之法,寻觅二人。
却说这定位之法乃心学至高法门,高深莫测,乃姬宗所创不忘初心大法中一门绝学,没有一定悟性很难练成,纵使成名勤奋努力,长久修炼,也只是初窥门径。修炼此功若没有达到一定境界,强使功法轻则大耗元神,重则被法力反噬,都是不可逆的,成名深知心法魔障,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运用此功,至今也只是第三次使用。
成名开了法门,映出虚幻场景,四处搜索,只见城东边一处地宫,溪里阿奴被人刀架在脖间,押往地宫,情况十分危急,成名暗道他二人果然被绑架,幸好性命暂时无碍,不敢耽搁,收了法术,直朝那地宫方向飞去。
成名到了目的地,面前乃一处平地,成名四处寻找,根本没有地宫入口,但地宫确确实实在下面,离地面差不多有三丈之深,成名百思不得其解,由于时间紧迫,成名消耗不起,于是化作一缕清风,隐于虚空之中,硬潜入地宫之中。
成名到得地宫,这时看来,整个地宫占地面积颇大,长三百余丈,宽二百余丈,高约二丈,大大小小数千个宫殿房间,宫殿所有柱台由白玉砌成,看上去晶莹剔透,富丽堂皇。其中摆放数千万件奇珍异宝,古董古玩、名剑宝刀、美玉名器、名贵草药、神兵利器、金银珠宝、珊瑚礁石,经典古籍等等不计其数,很多都是孤品,各种珍宝琳琅尽致,璀璨夺目,这里的财宝数量恐怖于斯,恐怕比当今皇宫里珍藏的宝贝还多,成名简直不敢想象这惊人工程是怎么做到的,直看得胆战心惊,纵使眼前美景美不胜收,成名无暇赏玩,当务之急,是救出溪里阿奴二人,成名收揽思绪,觅了二人所在,朝地宫主殿闪去。
大殿位于地宫正北面,成名到得大殿,仍隐于虚无,成名稍一查视,已看见溪里阿奴二人,他二人此刻被两名男子押于殿中一根大柱旁边,露出害怕神色,倒是两名男子看管松懈,似乎并不把二人放在心上,成名看二人性命暂时无碍,并不急于解救二人,看场上乌压压全是人头,成名不明白这伙人为什么要把溪里阿奴抓到这里,又为何要抢夺宝剑,此时聚在这里又为了什么,成名心中诸多疑惑,便寻思先看看情况再说。成名目光扫视大殿,但见一张玉绸大毯铺满整个殿堂,上绣各种美妙神兽灵鸟,颜色秀丽逼真。殿上为首有十名汉子分别站立大厅两旁,身后仍各立有十几名属下,分作两排,皆一袭黑衣,手持兵器,仪态威武雄壮,神情凝重,不难看出这些人身藏上乘武功,为首十人身边各置有高柱铜盆,盆中圣火熊熊燃烧,透出青蓝火焰,殿首一人坐于一把玉雕宝椅之上,身后墙壁上画有一副锦绣中华图,雕梁画栋,十分磅礴大气,座上那人身型偏瘦,神态庄穆,自有一股威严之势,手中一把宝剑,正是那秦殇宝剑。这百十名汉子立于厅中,场上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气,但听得众人齐声高呼道:“任意神教,逍遥似仙,服从教主指挥,能完成任务,发扬优良作风”,声震洪堂。
众人喊过口号之后,宝座上那人斥道:“都没吃饱饭么,嗓子哑了是么,再来一遍!”
众人又高声道:“任意神教,逍遥似仙,服从教主指挥,能完成任务,发扬优良作风”,比之前声音更加洪亮。
座上之人听罢仍不满意,喝道:“一个个都怎么了,是不是教主不在这儿都放松了,给我继续喊!”
众人使出吃奶劲儿,嘶力竭吼道:“任意神教,逍遥似仙,服从教主指挥,能完成任务,发扬优良作风!”
座上那人这才满意点点头,震声道:“这次还像点样,这才是应有的精神风貌,整体来说还不错,保持住这个状态,下次声音再大点,再整齐点就更好了!”
众人齐声道:“是。”
座上之人朗声道:“有劳众家弟兄深夜行动,大家辛苦了!”
众人道:“为舵主服务”!知道舵主要说正事了,保持安静,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只听舵主徐徐道:“首先,这次行动整体还算圆满,值得表扬”,话锋一转,厉声朝下面一人道:“只是郭航你是怎么搞的,只让你去窃夺宝剑,怎么还抓了两个人回来?”
下面为首一人应道:“属下取回宝剑并不容易,抓他二人回来乃无奈之举!”
舵主道:“怎么个不容易,说来听听!”
郭航道:“我火堂弟兄前去夺取宝剑之时,这宝剑甚是怪异,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竟能自主应战,阻挠我等,兄弟们与宝剑苦战一番,这才制伏了宝剑,属下琢磨此剑太过诡异,加上这二人拼死抵抗,怕这二人坏事,不敢决断,便一同带回来交由舵主处置!”
舵主惊疑道:“哦,竟有这等怪事”,拔出手中宝剑,审视片刻,嘤嘤道:“我看此剑也没什么大不了,稀松平常”,又道:“不过确实是一把好剑”,收剑入鞘。
郭航吹捧道:“是舵主法力无边,压住了它的邪气,令它不敢作祟!”
舵主道:“好了,就你会说”,问道:“火堂弟兄们有没有受伤!”
郭航道:“多多少少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多谢舵主关心!”
舵主道:“那就好,火堂弟兄办事得力,重重有赏,待会儿去名堂那儿领赏吧!”
郭航面现喜色,拜道:“属下多谢舵主!”
舵主沉吟道:“只是这件事颇有蹊跷,先前有报他们一行三个人,如今怎么只抓了两个,少了一人,这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出什么岔子了?”
郭航沉声道:“属下取剑之时,现场只有这二人,并无他人!”
舵主道:“这就奇了怪了”,又朝下面一人道:“黄扇,你的情报是不是不准确?”
下面另一为首之人应道:“启禀舵主,属下敢以性命保证,消息绝对准确,他们确实三人一同来到林语镇,后住进风月客栈的!”
郭航信誓旦旦道:“属下也敢以人头保证,当时的确没有第三个人!”
舵主道:“照这么说,那个人凭空蒸发了不成?”
下面有人忽然道:“扇爷,火堂弟兄行动之前你风堂是不是派了两个人前去踩点!”
黄扇看说话之人乃地堂堂主仇松,暗道自己安排周密,除了舵主之外无人可知,他怎么会知道,问道:“你听谁说的?”
仇松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且说是或不是?”
黄扇心想瞒不过去,坦然道:“是又如何”,又道:“仇爷,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仇松道:“那就对了,这就说得通了。”
黄扇道:“麻烦仇爷把话说清楚。”
仇松道:“说出来扇爷可不要见怪,我猜测是你派去的弟兄被他们其中一人发现了,暴露了踪迹,那人这才离了客栈,说不定此刻正与你的弟兄纠缠在一起!”
黄扇驳斥道:“不可能,我们做事从没失过手,怎么可能被发现!”
郭航见有人替自己开脱,恼恨风堂不打招呼私自行动,嘲道:“扇爷,你想要功劳可以明说嘛,我可以让给你啊,何必偷偷摸摸呢!”
黄扇怒道:“放屁,谁想要抢功劳,若没有我们风堂弟兄身先士卒,探风开路,你们火堂能顺利得到宝剑么!”
郭航淡淡道:“若不是你从中捣鬼,我们早就拿到了!”
黄扇吼道:“休要血口喷人,当真厚颜无耻!”
仇松见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劝道:“航总、扇爷,两位先不要吵了,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消失那人的去向,以目前情况来看,扇爷手下的两名弟兄此刻只怕与那人交上手了,也不知结果如何,虽然咱们得到宝剑,那个人不出现,始终是个隐患!”
黄扇心中嘀咕道:阿欢阿超去了这么久,按说也应该回来了,心中犯疑,嘴上逞强道:“就算那个人与我手下弟兄交上手,我的人也绝不会有事的,一定可以消灭他!”
郭航道:“你的两个手下现在还没有回来,我看这次难说!”
黄扇见郭航还挤兑自己,忍无可忍,怒道:“小婊子,你是不是心中不服,想比划两下!”
郭航无所畏惧道:“来啊,谁怕你”,二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仇松见二人便要开打,忙拦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舵主还在这里呢,还有没有规矩,都是自己兄弟,干嘛要伤了和气呢,听舵主的意思吧”,仇松搬出教主,二人这才收敛罢休,场面恢复安静。
舵主看众人停止吵闹,微微思索,朝下面一人问道:“孙旭,上次你领雷电堂弟兄前去江南抢夺此剑,你曾与这把剑的主人交过手,他的武功怎么样?”
却说成名隐于虚空之中,静观场上动静,听舵主问话,便顺着舵主目光朝下面那人看去,只见那人脸上数道伤疤,面目狰狞,成名顿时大吃一惊,此人成名如何不识,正是先前两次在竹林中碰到的那个黑衣人,由于场上人多,成名刚来之时并未留意到他,此时在人群中看到黑衣头目,暗暗吃惊,寻思道:他怎么会在这儿?稍一思索,随即明白,那黑衣头目曾经说过这林语镇是他们的老巢,上次夺剑未果,这次又来抢剑,还发生在林语镇这个地方,成名先前已有隐约感觉,听众人什么风堂火堂大说一通,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只有任意神教几个字听得真切,现在看来可以确信了,这些都是任意门教众,成名总算正面遇到任意门这个神秘组织了。
却说五百多年前,平王东迁,诸侯并起,各国轮流称雄,兴衰交替,霸主更易,那些被淘汰的诸侯贵族流放在外,渐渐没落衰败下来,诸多诸侯心有不甘,总想着复国,重新夺取霸主地位。其中有一贵族人家,家有一子,其父老来得子,将全部心血希望寄托于他,教他兴国大计,治世之才,期待有朝一日他能安定天下,光宗耀祖。可这孩子志不在此,从小对这些正途才学不感兴趣,反而偏好旁门左道,诸如琴棋书画、古董名玩、奇珍异宝、神兵利器这些不上道消磨志气的玩意,得空便偷着学习各种偏术,精通各种奇技淫巧,其父见生了这么个不肖子,恨铁不成钢,一怒之下将他双腿打折,锁在家中反思罪过。
却说这孩子天资聪颖,又有优越家庭条件,加上刻苦钻研,一天天成长起来,早已把家中书籍翻遍,学个通透,不知不觉间道法自然,习得一身上乘武功。少年恼恨其父无情,学成之后,一夜趁父不备,将父亲狠心杀死,以报断腿之仇,既杀生父,少年逃出家门,使法来到林语镇这个地方。
少年离家出走,经过林语镇,看这个地方环境不错,加上双腿已折,行动不便,便在此停留下来,再也没有回过老家,自此沉淫世外静园,潜心研究喜爱之物,终老在此。
却说少年习得长寿之法,直活了三百多岁,后自创任意门,门众无数,自称旋风老人。旋风老人一生收了四个徒弟,其中最小一人名叫姬太美,旋风老人最喜小徒,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姬太美更是天纵奇才,随恩师学艺,短短三十年,不仅将恩师本领全部学到手,还在原有基础上加以巩固提升,道法造诣与旋风老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任意门在旋风老人手上之时,起初只是一个负责收集刺探情报,搜罗天下珍宝的门派,供旋风老人娱乐消遣。后旋风老人醉心玄学,放任任意门发展,任意门逐渐演变扩张壮大,业务涉及各个领域。及至旋风老人身故,姬太美掌管任意门,姬太美秉承恩师其志,保持一贯低调神秘作风,自称追风少年,将任意门更加发扬光大,经数十年经营,任意门门徒已达数万之众,至今两百年来,任意门以林语镇为中心圣坛,势力已纵深至全国各地,设七个分舵,分别是华中分舵、华南分舵、华东分舵、华北分舵、西南分舵、西北分舵、东北分舵,每舵设十堂,分别是风堂、天堂、地堂、任意堂、雷电堂、水堂、火堂、名堂、金堂、灵堂,每堂配备人数十到二十个不等,除了东北分舵少一个金堂,其他分堂俱在,加上林语镇中心圣宫,统称一宫七舵六十九堂,每个部门职责不同,分工明确,比如风堂负责收集情报,天堂负责联络组织,地堂负责传递情报,任意堂负责安排任务,雷电堂负责教内支援,水堂负责与江湖各派业务往来,火堂负责实际行动,名堂负责培训新人,执行教中赏罚,金堂负责打造派发武器,灵堂负责教内兄弟生死事宜,各个分堂看似联系紧密,实则独立分开,由舵主直接下达命令,总的来说,任意门业务覆盖刺杀、掠夺、抢占、盗窃、收买、暗杀等,几乎没有它涉及不到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