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气越来越浓了，视野范围可见的被缩小，直到一片红色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像阳光中闭着眼睛的那种红，不同的是并不会随着方向的改变而像那样某一处红色亮度增加，某一处变暗。亮度是不变的。

    红色对皮肤有刺激，春生和宁宇都感到痒，于是就用手挠。刚挠了一下，宁宇觉得不对劲，他的膝盖里面竟也痒了起来，由外向内的痒，而这里是由内向外的痒。宁宇停下手告诉春生也别挠了，如果挠破了会从皮肤里面开始痒。

    春生回头隐约能看到宁宇的脸问：“你咋知道？”宁宇说膝盖的事。等到他回过头时往前又迈了一步，当的一下，氧气面罩磕在前面，撞墙了。春生记得原来这里没有什么当着，难道是记错了？他背着宁宇转个身，然后小心的往前走。他们像被蚊子叮完了一样痒，比刚才痒了，也许呆的时间越长越痒。

    宁宇让春生慢点走，春生走了几步说太慢，这样走是不行的。于是宁宇拿着枪探着前面，枪身在红色里摆动，没有任何响声，没有任何东西，一边摆动，春生一边前进。

    红色，仿佛进入了一个巨兽的身体内部，混在它的血液里。这毒气像是噬菌体消灭入侵的异物。没有子弹的穿心，没有枪的聒噪，看不到一个敌人，静的只有自己人的声音。与其说要面对什么，不如说等待，这种等待让人心神不宁，惟恐祸乱。

    随时准备着扣动扳机，却看不到目标。随时要往前走，却不知道会不会一脚踏空，留在原地更不是办法。宁宇感觉到春生紧张，他自己也是。身上的痒让他们感觉正在被侵蚀。走吧！别问前边有什么。走吧！别问要走多远。走吧！别问自己怎么了。

    那是蒙眼的布，计时的表，一排排的桌子，一个个入伍不久的兵崽子。他们在观看一场比赛，争霸兵王。那桌子上放的是步枪，勾引着他们的目光，真的有心上去摸一把，嘴里咽着唾液，端坐在观众席上，春生的手按捺不住的动，他已经想象自己拿着那把枪指哪打哪。看着那些人蒙上了眼睛，他就等待着谁是第一个拼完枪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作弊，于是用眼睛盯着每一张桌子。

    金属零件相碰的声音仿佛是一场宠粉的音乐会。那些手仿佛精灵一样有条不紊的拼装，枪机、复进簧、卡榫对位，上弹夹，拉栓验枪，一气呵成。随着一声报告，春生看向那个人。有一点点失望，他觉得那个人应该是第一个，结果是这个，那个华丽帅气，这个在人群里一点都不显眼。他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更接近这个不显眼的。也许这就是老天安排的天赋，没有亏待任何人。

    春生回忆这个拼抢的事情，一瞬间他看到了什么，冥冥之中发现一条通路，他相信自己，他相信宁宇。宁宇突然感觉有点颠簸，此时春生已经跑了起来，脚下生风，凭着记忆直奔化学实验室。

    红色中会出现新的红色，有生命的红色。红细胞、白细胞从血管中溢出，流到破损的皮肤表面，血小板正在尽全力凝结，这个速度很慢，春生感受到宁宇说的那种痒。宁宇知道他被打中了，于是根据枪声的方向开火。这下可不好办了，春生又撞在墙上，于是立刻转身往回跑，跑回拐弯的地方。宁宇按了一下他的胳膊说是贯穿伤。

    春生顾不上疼背着宁宇又回到了装备室，他不得不凭感觉将那柜子立在门口挡住。然后寻找能打开柜子的一切东西，包括取出那节动力电池。他朝柜子开了一枪，强化玻璃并没有碎掉或者打穿的声音，看来真是防爆的了。

    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外面已经有脚步声，这个门恐怕撑不了多久，该会被瓮中捉鳖了。心急如焚，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拔管子的时候灭火器上好像写着小心冻伤两个字。他急忙摸了一瓶，宁宇看他这样也摸到一瓶，然后他俩对着柜子一喷了半罐子，春生又开了一枪，哗啦一声玻璃碎了，里面的枪械和弹药洒了出来。

    春生和宁宇开始挑枪，摸了一把不行，又换另一把。直到春生摸到一个盒子，打开用手摸着里面的东西发现是瞄准仪，要的就是这个东西，他给了宁宇一个，自己拿一个用手瞄着，看到蓝色的玻璃碎片，因为是冷却过的，所以在热成像里是这样的。用上面的按钮调试了一下恢复了原来的彩色，看玻璃是玻璃，看弹药是弹药，看灭火器是灭火器，看电池是电池。拿着好多弹药，又如法炮制，他俩又取出那块电池。然后躲在另一个柜子后面。

    他俩各自给抢安上这种彩色热准镜。门外的人将那柜子弄到之后开枪的同时又扔手榴弹。宁宇气的大骂还来！还好没扔对地方。不解决终究会被炸死。春生凭着瞄准镜射击却并没有打中，宁宇也是。他俩瞬间反应过来这玩意儿要校准才行。

    没办法正常校准，他俩默契的交替射击，然后各自根据弹点的偏差，一枪一枪的修正，这鸟枪太误事了。敌人一看打不准，越发猖獗了，有一个竟然露头挑衅他们，用枪点射他们。春生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枪的，敌人的瞄准镜就是这个，敌人早就准备好了。

    这时一颗手榴弹又扔过来了，听到这个声音宁宇扔到了一边，刚扔出去就炸了，弹片从宁宇的头顶飞过，一躲，扯掉了那根管子，春生来不及猛吸一口气，就憋住不喘了，他连问宁宇有没有事，伤没伤到都没法问。

    春生立刻将刚才拿的手榴弹一个接着一个的扔了出去，像放炮仗一样，一时间爆炸声没停过。宁宇反应过来，抓着那根管子又连上防毒面罩里。春生蒙的吸了一下气。

    敌人里面确实有胆大的，刚炸完，又上来了，第一个露头的还以为打不准，不料吃了一弹子就倒下了，春生的枪已经校好了，宁宇开了两枪之后也校准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