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极圣

第四章,苏醒

    听闻司马穰中箭一些士卒也不敢乱动他的身躯怕帮了倒忙,便有士卒赶忙将滋城最有名的郎中架了过来开始就地医治,而他们也散在一旁紧张的看着。

    夏种奇也站在一旁,在看到司马穰红润的面庞时他就已经呆若木鸡满脑子的不可思议!

    他是看着司马穰咽气的,这怎么还魂了?世上还有这种事?

    夏种奇带着疑惑的盯着郎中,看着他拿着镊子将箭头从司马穰的头盔中取出,端详一二后,郎中脸色骤然放松。

    “此箭有毒,但只是些许毒素,并不致命,只会让人晕眩闭气。”郎中这话让周围士卒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夏种奇却有些不信,接话道:

    “我见到将军时,他脸色煞白,不久便没了生机。现在看上去有所恢复却不清醒,郎中不妨再诊诊看,是不是有什么余毒?”

    郎中也知晓战事吃紧急需司马穰指挥,也就没有多说接着把脉。片刻,郎中眉头微皱,口中一阵嘀咕,周围士卒却听不懂在说什么,只能看着郎中从身上的药箱拿出一个瓷白小瓶拔掉红塞,放在司马穰鼻下。

    瓷白小瓶中飘出一缕肉眼可见的蓝色烟雾,郎中用玄力将蓝色烟雾在司马穰鼻子下来回环绕,却见蓝色烟雾并不飘进鼻腔,郎中咦了一声,道:

    “奇也,怪也。”

    “可有什么情况?”夏种奇连忙凑上前问道。

    郎中将蓝色烟雾收回瓷白小瓶再用红塞闭住,奇道:“先前把脉,将军脉象并无异常,反而逐渐铿锵有力似是在修行。我以为是将军用玄力在祛毒,便用这能识别毒素而吞之的百虫烟助其一臂之力,但烟不入鼻就意味将军体内无毒啊。”

    夏种奇疑道:“不会吧?这箭能穿玄铁头盔,必是神箭手所射,他等待这么久才出手,必追求一击而杀,怎么可能不做烈毒?

    会不会是海外毒素,你这百虫烟识别不出?”

    郎中没反驳,毕竟医道无奇不有,遇到一些未知的毒素也在情理之中。郎中接着打开药箱的夹层。夹层内铺着一层红色布料,一枚带着云纹的红丸散发着浓郁的奇异香味。

    “此丸可是我年轻时搜集中原毒草毒虫和灵草灵药研制而成的啊..”郎中看着红丸嘀咕,眼中颇为不舍。

    可眼下齐国外敌入侵,他虽对司马穰的所作所为有所异议,但家国大义在前郎中也就没犹豫多久,准备撬开司马穰的嘴。

    只是夏种奇拿手肘捅了捅他的腰。

    夏种奇也不想让周围士卒听见以免落了郎中面子,便低下身轻声问道:

    “我略读过书,也知晓以毒攻毒的道理,可你这两性相冲炼成的丹药我却没听过,你这丹药试验过吗?”

    这个倒不是夏种奇多疑,而是司马穰此刻名声不太好..

    田成用司马穰名义去强迫周围百姓迁移龙城。只是田成为了激赏士卒奋力,不得不将百姓的粮草金银都为军用,这个行为无疑激起了民愤。

    而他们的愤怒,指向了名义上的司马穰。

    司马穰听到这消息时也没有多言。

    他知道,他有城池士卒尚且惧怕倭寇。而没有城池的田成,如果不采取一些非凡且现实的手段,那迎来的可就不是一城百姓的存亡了。

    滋城城主和龙城城主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都没有拖后腿,也都在尽力安抚民众。

    在这两方合力的安慰下,百姓这股潮流此刻并无大浪之势。

    但司马穰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了。

    那些民众天天叫骂司马穰的名字,甚至有说请两城城主上告君上,将司马穰撤职下狱另换他人驻防的,有说虎父生了个孽子的,有说他中饱私囊的,还有说他与倭寇合谋敛财的..

    几乎能想到的,不管合不合理的,他们都说了。可这股叫骂,两城城主视若未闻,他们知晓这是民众在宣泄情绪。

    可这股情绪逐渐蔓延的时候,也对司马穰造成了影响。

    当司马穰见军中郎中稀少,下达招募军医的檄文后,一些原本自发来医治的郎中也都离开了军中。

    因为他们不想以后被百姓戳脊梁骨说为恶人做事...

    司马穰见此,也曾亲自去探访一些郎中的家,只是看他们当面熄灭灯火不再说话,司马穰也有怒气却无法言语。

    后来也只能下令,让一些受伤但能行走的士卒搀扶着伤员去找郎中医治。

    至于军中为何没有乱,那是因为士卒不比百姓,他们久在军中比百姓懂得战时需求。

    夏种奇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问。

    郎中见夏种奇听到了自己的话,也不慌也轻声回道:“阁下放心,此丸炼成后我拿一些妖兽试过,可解奇毒,事后为了更进一步我也拿自己实验了一边,此丸对人体无害,相反颇有助益。”

    听郎中亲身证法,夏种奇虽然无法确定真伪,却也不敢再异议。

    他顺势帮郎中撬开了司马穰紧闭的嘴巴,一只手掌也抵在司马穰的背后,若是司马穰嘴唇发白,脸色异样,他会立刻度入玄力一探究竟!

    郎中也顺势将红丸放入嘴中,只是刚放进去,那红丸便放出红光,郎中赶忙将司马穰的嘴巴闭上。

    红光透过司马穰的嘴,郎中便将司马穰的脑袋上抬,夏种奇也连忙撑起司马穰的身躯,见那红光一路下移流入喉咙而后渐渐消失在胸膛时,郎中也重新为司马穰把起脉来。

    夏种奇保持着司马穰的身躯,见郎中脸色平静一时也不敢多言。

    “嗯..”少许,郎中满意的道:“好极好极,脉搏愈发有力,比常人还要快上几分,身体断然无碍,应该也快要醒了,你们不要动他,让他在这里躺着等待苏醒就可以了...”

    此话还未说话,被夏种奇扶着的司马穰两眼猛挣,眼中血丝密布,脸色涨红直接跳了起来,一边下蹲起身一边张嘴呼气,把众人搞得一愣。

    但听到司马穰大呼:“辣!好他娘的辣!水,给我水!”

    郎中这才反应过来,那些个毒虫里面好多是极阳的,而灵草里面却都是温和的,他炮制出来后也发现灵草在药效上虽然中和了毒虫,但味道上却没有,这也导致那个红丸的刺辣世间罕有..就连郎中当时都不停的在水缸里起伏..

    “哎哟!我给忘了!快快!这是药效,快拿水让司马将军漱口!”

    见司马穰吐着舌头上蹿下跳,郎中也憋着笑意赶紧对着周围的士卒大喊,夏种奇也哭笑不得的下城了。

    过了一会儿,就在司马穰已经虚脱的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躺在城墙上时,夏种奇拎着三袋水袋急匆匆地跑了上来,郎中赶忙打开其中一个水袋,又将攥在手里的小瓶对着口子倾洒出一抹青色的药粉,然后才给动弹不得的司马穰喂下。

    “将军,千万别喝,在嘴里用舌头搅拌一下,吐到地上就行。”郎中扶着司马穰叮嘱一声后,才喂其喝下。

    司马穰倒也倒霉。

    他被白雀扇出去的那一刻刚好是吃完红丸的那一刻,本来他是在打算立刻醒来指挥战局的,但是白雀却却传音要先融汇四肢最后融汇头部,白雀也告诉他了,倭寇已经退军,那些残余的污秽箭矢,它已经开始逐渐消去,无须着急。

    司马穰一开始还有些开心,一个是白雀信守诺言,一个是觉得那个士卒懂了自己意思成功守住了城池。

    危机解除,司马穰也就不着急立刻醒来,于是就开始慢慢回魂,只是进行完最后一步后,等待他的不是四肢的触感,而是难以言喻的刺辣!

    那简直是要比川蜀特供辣椒还要辣上百倍!

    接下来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了...

    司马穰赶忙喝一口水,水入嘴腔,司马穰只感觉一阵冰凉压住了辣意,一阵舒爽。

    但想到郎中的叮嘱,当下也不敢滞留,便发出咕噜咕噜的漱口声音后将其吐在地上,那原本是有些青色的水在吐出来的那一刻尽是红色...

    司马穰触目惊心的看着郎中,嘴巴此刻有些不利索的问道:“呢葛沃持了砂?(你给我吃了啥?)”

    对于暂时嘴巴不利索的司马穰,郎中也是憋不住笑意,笑道:“将军啊,我给您吃的是我炼制的能解百毒,修缮身体的妙药,就是我情急之下忘了有点辣,没早些备水。”

    “幼典拉!?(有点辣!?)”司马穰两眼一瞪,嘴巴一张刚欲说话空气流入登时辣意涌来!

    司马穰脸色一变,连忙又灌了一口,一边又有些怨念的看着郎中。

    夏种奇在一旁也是啼笑皆非,只得道:“将军,郎中是自己采集的毒草毒虫和灵草灵药炼制而成的,自己也曾试过药才敢给将军服用的。说来也是因为军情紧急,急忙请他过来,让郎中没能备好所需之物。

    将军如要怪罪,还是怪罪我吧!”

    夏种奇抱拳致歉,司马穰看着他倒是一愣,只见其脸阔有些熟悉,好像是自己昏迷前托付的那一个。

    但当时实在眼昏无法确定面貌,司马穰便吐出水,问道:“呢棵石哇脱符的纳鸽人?(你可是我托付的那个人?)”

    夏种奇见司马穰认出了自己心中也有些欣喜,连忙道:“正是小卒,小卒名唤夏种奇。”

    “尼门灯惠儿(你们等会儿)。”司马穰感觉舌头又火辣起来便灌了一口水,这会儿其他士卒也拿了水过来,夏种奇便解释水已足够,让他们去帮受伤的士卒去了。

    由于夏种奇在城墙上的露面,士卒们都以为他是司马穰麾下的亲将,便没有人提出异议,在纷纷致礼后就开始去救助士卒和收敛尸体了。

    司马穰见到这一幕,也没有了再确认的想法,士卒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夏种奇是个人才。”司马穰内心想到

    郎中也在司马穰含着药水的时候,把着他的脉,只是司马穰自知身体无事,在感觉嘴腔已经冰凉可以清楚说话的时候,便吐出水,按住了郎中的手道:“请教先生姓名?”

    郎中被打断诊治,也没有气恼,因为他只是做个样子,之前喂其红丸的时候他就知道司马穰身体早已无事。

    听司马穰请教姓名,郎中立刻回道:“在下姓华,名郎。”

    司马穰记住了这个名字,郑重道:

    “先生不避讳我的名声,舍妙药救我,这个恩情不论按军中还是个人,我不可不报。

    只是眼下战事尚未结束,我还是要要挟先生帮我诊治伤兵。

    事后我也会回告家父,让家父为先生向齐君请功,还请先生不要拒绝!”

    华郎见司马穰郑重的模样,心中也有些感动,只是见司马穰这损坏自身的言词和这一颗炽烈的诚心,又想到那些让他别去军中医治的同袍,一时也有些苦笑。

    “流言如虎,人言可畏..”

    司马穰听到这话,以为华郎是要拒绝,当下按着华郎的手变为了抓,后而展颜一笑,道:“我说过,是我要挟先生。”

    “将军误会了。”华郎也按住司马穰的手,道:“小儿华远,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想让他也来帮助将军。

    只请将军事后,能给我一家居住将军府上的权利。”

    华郎面色如常,司马穰和夏种奇都微微一愣。片刻后司马穰才长叹一声,道:“莫说居住府上,我就是另造别院奉养先生一家也无怨无悔。”说罢,司马穰也站起身,对着华郎一拜。

    “伤员众多,我不敢祈求人人完好,但保全他们性命之事,拜托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