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俄罗斯岁月

第三十二章 穷凶极恶的列索老头儿

    俄罗斯人已经下班了,我回到瓦罐房闲来无事,坐下来再一次地翻开了那本《鲁宾逊漂流记》,可是读着读着又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因为我已经读过太多遍了。于是我拿起笔在纸上随便写写,记录下自己的心情:

    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午后,俄罗斯同事都下班了,留下无聊的我在读一本无聊透顶的书叫做《鲁宾逊漂流记》,里面讲述了同样苦闷无聊的主人公“鲁宾逊·克鲁索”。窗外的一只无聊到极致的厚脸皮松鼠又来向我索取松子和干果了!除了逗逗这只没趣的松鼠,我真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干嘛!

    写到这里,我将这张纸扯了下来,撕了个粉碎,扔到了炉子里。之后我躺在床上,在脑海里想着自己可以做什么?要不去找塔妮娅?可是我昨天刚刚从她那里买菜回来,还和她聊了会儿天,蹭了杯卡布基诺喝。季玛开学了,每天都要去上学,没有时间和我玩,而且这小子似乎并不喜欢和我玩,他更愿意去找他的同学。

    这时我听见有脚步声从办公室那边走过来,还有人用汉语交谈着。我听出来了,是金峰和老杨!我赶紧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迎接他们。

    原来是老杨从国内上来了,他原来在纳霍德卡,而现在那里有吴哥,人手已经够了,所以就把老杨安排到我这里来了。

    金峰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也没有对我这个点儿进行什么“视察”,因为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生活条件艰苦到连个像样的住处也没有,伙食费也不充足,洗衣做饭什么都要靠自己来弄,还要检尺监装。所以他也不会多问,问了也白问,就算我提出什么要求来,他也没法满足我,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实权,目前国外主要还是林轩总体负责。但是我们的这个新任领导我至今还未曾谋面,不知是何许人也,据说是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我隐约记得,在大连的时候见过他。

    金峰和老杨瓮声瓮气地聊了一会儿,期间没怎么和我说话。我比他小7-8岁,在他面前我是不敢说太多话的,还是因为在伊曼时他太强势了,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把我们这些刚刚毕业不久的“小孩儿”(小翻译)骂个狗血喷头。所以我们内心是有阴影的,而在他眼里,我们这些被他吓破了胆子的小孩确实是有些呆头呆脑,用他的话说就是:“你似不似洒(傻)?!”

    老杨在说话间提起了林轩,金峰一听见这个名字就气不打一会出来,还问老杨林轩老婆得的尖锐湿疣咋样了?实际上人家老婆得的是红斑狼疮,而不是从他那张损嘴里说出来的“性病“、”埋汰病”。

    我心想:“虽然他被林轩取代了,但是也不至于人身攻击啊!林轩老婆不幸得了如此重病,不同情就算了,怎么还乱说呢?!”

    当然,我这些话只能在心里寻思寻思,是一定不会说出来的!如果我傻了吧唧地把这番话对老杨说了,那么日后一定会传到金峰耳朵里,那将会是一场暴风骤雨,血雨腥风,总之我会吃不了兜着走!

    金峰走后,我把我的伙食费交给了老杨,他也从列索总部领取了一部分伙食费,这样两个人的伙食费合在一起会比一个人吃得好些。

    晚饭我们做了鸡蛋炒洋葱和爆炒大头菜,吃的大米饭。早秋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白天还是晴空万里,风和日丽的,晚上就下起雨来。我们回到瓦罐房后,我给老杨找出了一套被褥,被罩我已经洗过了,所以老杨还是舒舒服服地躺下睡觉了。但是没一会儿老杨就被从棚顶滴下的雨水惊醒,气得老杨直嘟囔:“妈的,我过得这叫啥日子啊!”

    也确实,老杨曾经是老板身边的“红人”,在国内工厂时没人敢惹他,后来在国外,这些同事对他也是毕恭毕敬,礼敬有加。可是此时他却沦落到和我住在这么个偏僻的货场里的屁股大小的瓦罐房里,房顶还漏雨!

    次日早晨,已经雨过天晴了,我们洗漱过后,简单地吃了早饭-饼干和红茶。我早已经习惯了不吃早饭的日子,老杨说早饭还是要吃的,就吃些饼干,喝杯茶就好。这早饭不吃到好,也不会觉得饿,可是一旦吃了,又吃得很少,就会感觉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我向俄罗斯人介绍了老杨,他的俄文名字是阿尔乔姆,似乎俄罗斯人对于他这个青年男子更加地喜欢,尤其是达尼亚工长。她每次和我说话的时候就像在和自己的儿子说话时的语气一样,不是不耐烦,就是冷嘲热讽,让我找不到一点礼貌感,因为我可能并不一定比她的女儿大。但是她和老杨说话的时候却显得很温和,甚至可以说是温柔,连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温和里多了一丝暧昧!

    有老杨在,很多事情不需要我自己做主了,我也都听他的。这里也没啥大事,就是检尺监装这些日常的工作,剩余的就是考虑怎样支配手里这点伙食费才能让自己吃得更饱。我和老杨在阿尔宾娜的介绍下找到了一个俄罗斯老妇伊莲娜阿姨,她家的菜园子里种了很多蔬菜,有大头菜、胡萝卜、土豆、黄瓜、柿子,还有她家老母鸡下的笨鸡蛋。

    每次我们去买菜,伊莲娜阿姨都会开心地带我们去自家的菜园子里,让我们自己随便选,选中啥拿啥,然后一并算给她钱。她家的蔬菜价格肯定要比商店里的便宜,当然,我还是喜欢去塔妮娅家的商店。但是老杨却更喜欢去农民家买菜。我们也会问酒鬼安德烈买些蔬菜,他的蔬菜更便宜,给点钱就卖,然后马上跑去商店买酒,但是他却不是每次都有菜可卖,因为家里能卖的东西都让他拿去换酒了。

    这事儿我听塔妮娅说过,原来安德烈总去她家买酒,日子长了,善良的塔妮娅就开始劝阻安德烈不要再喝酒了,可是安德烈执意要买酒。塔妮娅实在没办法,后来每次他来,就不再卖他酒了。但是这对于一个饱受酒精摧残的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他会多走一公里的路,去村子中心的一家更大的商店买酒。

    我最后一次见到老头儿安德烈时,他的皮肤更加粗糙不堪了,双眼深陷,嘴角歪斜,一堆鸡窝似的灰白头发胡乱扣在头上。脸上同样灰白的胡子虽然经过修剪,却有几根漏网之鱼很显眼地挂在嘴角边随着他说话时的嘴部动作飘动着。

    他颤抖着双手,从那个熟悉的破旧水桶里倒出了几个不知哪里搞来的土豆和一颗小小的红甜菜给我们,然后用颤抖的沾满泥土的右手食指比出了个1字,对我们说道:“10卢布”。

    老杨递给了他十卢布,然后我对安德烈说道:“少喝点酒吧,再喝的话就要去见上帝了!”

    安德烈冲我无力地咧嘴笑了下,然后转身步履蹒跚地走开了......

    两天后,我收到了酒鬼安德烈的死讯,死因是酒精过敏。据说,清晨安德烈年迈的老母亲起床后,发现安德烈已经在睡梦中死去,而他在死亡的前夜,喝下了从商店里偷来的四瓶伏特加。安德烈的母亲悲痛欲绝,五天后,也在悲痛中死去......

    我听到安德烈的死讯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心想,如果安德烈年轻的时候不接触酒精,可能他的人生会是另一个样子-儿孙满堂,妻贤子孝,就算不是事业有成,最起码也闹个家庭和睦,还可以给老母亲养老送终,在若干年后寿终正寝。在他百年之后,人们谈论起他时也会充满敬仰,而不是鄙视。

    在老杨来到这里的第五天后,原本平静的生活发生了一场风波,而风暴的中心就是围绕着可怜的我展开的!

    这日,我和老杨正在简装,车已经装好了,我在木头断面喷上了国内销售人员晁哥的电话号码。这时我听见老杨叫我,原来是货场来了几辆丰田大吉普车,看样子是来了大人物。从车里下来了一伙人,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列索老头儿-米哈伊尔!前面的章节中交代过,我们公司老板和列索老头儿的公司成立了合资企业,现在我们这些中国人也归列索老头管。

    我见过老头儿几次,虽然他看起来很威严,不怒自威,但是也没有对我凶,也没有理由对我凶,但是这次我却栽在他手里了!

    老头儿一行人从车里下来后同我和老杨握手,我有些紧张起来,因为他们看起来来势汹汹,来者不善!老头的两个保镖的裤腰带上都别了把枪。老头前呼后拥地问我道:“车上装的是什么等级的柞木?”

    “是三等材!”我回到道。

    “你怎么把一等材装到了车上啊!”老头怒道!

    我被突然发怒的老头吓了一跳,又对于他的态度十分恼怒,我争辩道:“它就是三等材啊!”

    “是什么缺陷?”老头问道。

    我顺着车皮上竖着的柱子爬了上去,查看了那根木材,见木材的中部有一个不大的树包,而且木材有弯,但是弯度不是很大。我回答道:“有个包,而且有些弯”,然后我爬了下来。

    “三等材?你去叫工人来,把这根木头拿下来我看看。”老头儿威严地说道。

    “可是车皮已经封顶了,用铁丝捆好了!”我不解地说道。

    “快去!”老头身边的保镖用近似命令的口气说道,他的手竟然按住了腰上别的手枪,这真的把我吓了一跳,心想:“难道我不去的话,还要我把毙了不成?”

    这时另一个保镖叫来了达尼亚工长,老头儿米哈伊尔没好气地质问达尼亚工长为什么允许把所谓的一等材装到车皮上。但是达尼亚工长并没有见过她的大老板,就不服气地问道:“在回到您的问题之前,请您回答我,您是谁?”

    “谁?你的老板!”米哈伊尔说道。

    这时这个货场的经理瓦洛佳也来了,他给达尼亚工长递一个眼神,肯定了米哈伊尔的话。达尼亚立刻会意,于是也只能承认自己的错误。但是这个米哈伊尔却老是骂我和老杨,更主要的是骂我!这让我愤怒极了,但是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愤怒。

    老头大喊大叫,骂我们是“Болонка”,当时我并没有听过这个词,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之后我在向装车工费佳讲述经过时,说道他老是和我说“Болонка”,费佳听见这个词后立刻火冒三丈地说道:“他自己才是Болонка呢!”

    我见费佳反应如此强烈就问道:“Болонка是啥意思啊?”,一旁的阿尔宾娜同样愤怒地说道:“就是狗的意思!”,而在后来我认真地查过词典后才知道,原来那是“哈巴狗的意思!”

    当我得知他骂我们中国人是哈巴狗的时候,我内心已经愤怒不起来了,因为我已经伤心至极,我觉得自己给中国人丢脸了,让被俄罗斯人骂自己是哈巴狗!而且是一同骂我和老杨都是哈巴狗,最后也正是因为这个词,这样的侮辱造成了我的离职!我们先来继续讲述那场风波。

    在货场经理瓦洛佳来了后,米哈伊尔又把他臭骂了一顿,骂得瓦洛佳满头大汗。之后他又再次把矛头转向了我和老杨。老杨也被骂的不敢抬头,他还一直让我解释,说他是刚刚来,之前的工作不是他做的,所以这次也和他没关系。我刚给老头儿翻译了老杨的话,但是老头儿已经不管那些了,冲着我们一顿喷,他带着墨镜,我看见墨镜后面是一双凌厉凶狠的三角眼!他骂我们是白痴、是无赖、是流氓!还说要把我们毙了,就像是真的一样,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自己的保镖以及他们腰间别的枪!

    这让我深信不疑,假如我一旦反驳,甚至和他对骂起来,那么我很有可能会被他们打死!至少是顿痛打!我内心想到:“这是什么工作啊!分明是拿着命在工作!赚那么几个小钱啊!”

    后来米哈伊尔又把金峰给叫了过来,他并没有大骂金峰,而是质问金峰问什么要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金峰当然是聪明人,他的回答肯定是可以让自己免于责任的。但是他也当然在极力为我说些好话,可是这些好话却适得其反,让老头子更加凶狠地骂我。在金峰来了后,他为老杨说了很多好话,诸如他是非常高级的专家,他的专业水平很高,所以老头儿不在骂老杨了,而是只骂我一个人了!

    在我的人生中,如果说处境最艰难的时刻,也许就是这次了!因为那个俄罗斯流氓资本家米哈伊尔把我骂的一点尊严也没有了!甚至用死亡威胁我,完全不把我当人看!甚至时隔十几年后,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的内心中还是充满了怒火!

    当米哈伊尔骂累了后,他让所有人都和他一起进办公室去!我本想趁机叫老杨逃走,藏起来,但是却被老头儿的保镖叫住,说老头儿特意要让我们两个也进去。

    之后就是,老头儿在外面骂累了,又在办公室里坐下来继续骂我们,甚至嗓子都喊得沙哑了。陆续有其他的俄罗斯人赶来,都是老头的人,拿来各种数据,说明经过他们手上的三等材很少,甚至是0。而我们却把一等材装到了三等材的车上!

    后来达尼亚工长开车去商店给老头儿买来一个大大的精美的蛋糕,放在老头儿面前。老头自己用刀切着蛋糕吃,还和其他的几个高管一起喝着加糖的红茶。他一杯喝完没喝够,还让一个高管把自己杯子里的茶倒给他一部分。

    其余人则是站在屋子里继续听他的指示,而我却被他叫到了正前方,继续挨着他的骂!当他在屋子里休息好后,又让所有人随他出去,到了货场又接着骂!总之,那天我挨的骂甚至超过此前所有被骂次数的总和。

    这次风波的最后是这样的,老杨在金峰的吹捧下以及在现场进行分等后,获得了老头儿米哈伊尔的高度任认可,他说:“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而我则是再给一次机会,如果还是不行,就开除!

    一场风波终于伴随着老头等人的离开而告一段落。黄昏十分,我们和金峰还有俄罗斯人又在办公室里聊了一会儿,金峰吹了一会儿牛,就走了。

    晚上我已经被骂到没有胃口吃饭了,而老杨虽然开始也被骂了,但是在金峰的吹捧下,最后却获得了老头儿的赞赏。

    这天的我灰到了极点,灰到让我怀疑人生,怀疑自己。尽管达尼亚和瓦洛佳因为我被骂,但是他们并没有责怪我,而是尽量安慰了我。

    次日,货场来了一个俄罗斯人,说是奉公司命来带我和老杨去山上挑材。于是我和老杨带上卷尺和喷漆蜡笔跟着他上车了。这个俄罗斯人到底是谁,我已经不大记得了,隐约记得是个年轻人。车开了两个小时后进入了森林。我在3月份从山上回家后,短暂地在大连呆了几个月之后又再一次的来到了森林。只是这后面都是短暂地在山上挑材,而没有长期驻留。

    此时虽是9月份,但是叶子还没有变黄,山上还是绿意葱葱的,只是这绿色中已经有些许泛黄了,这也预示着,秋天很快就要来临了。

    我们来到一个货场,这里堆放了很多待锯的木材。俄方有一个造材的专家,他似乎有意在我们面前展示下他的技术。他根据树木本身的曲线和缺陷位置来判断怎样造材,用喷漆画好了线,工人一锯下去,得出的木材也确实符合他的预想,获得最大的经济价值。

    然后他示意我们来划线,看来他是有意想考考我们,于是我和老杨开始动手划线。其他的树木都比较好画,唯独一颗柞木比较难画。因为它很弯,如果在平时肯定是好画的,直接在中间画两道,造成两个四米三等材就好了。可是鉴于昨日老头儿米哈伊尔因为那根可上可下的柞木把我和老杨一顿臭骂之后,老杨对于眼前这颗柞木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只见他观察了很久,最终才绝定造两根四米一等材。

    那个俄方专家很是疑惑,眼前的木材虽然比三等材好些,但是绝对不至于打成一等材。老杨见专家有些质疑,就解释说,这个木材虽然打成一等材很勉强,但是可以打成二等材,三等材就太可惜了。其实正常来说,在木材届只有一等材和三等材,这个二等材理论上也存在,但是很少有人会执行二等材的打等。我心想,老杨的所谓二等材其实也是出于无奈,他担心老头儿又会不满意。

    中午午休时,我们来到驻地,这个驻地有个工长叫做沃娃。沃娃自己住一个瓦罐房,里面很干净,还铺了整洁的地板革。他还给我们看了他在驻地养的一头黑猪,猪还有名字叫做“瓦夏”。这让我想起了李健仁,因为他的俄文名字也叫做瓦夏,而且同样的圆圆的,胖胖的,黑黑的。

    我们吃过午饭后,在驻地见到了原来在库兹涅佐夫采伐队的油锯工老头儿科里亚。他见到我很开心,虽然在库兹涅佐夫时,我们关系并不怎么好,而且我经常催促他干活,但是此情此景,在此地重逢让我们彼此泼有些亲切感。

    在货场时我们看见了一个不知哪个俄罗斯人用一个树墩雕刻成的凳。这小凳子雕刻的非常精美漂亮,花纹独特,上面的动物也栩栩如生,看起来就像雕刻大师的作品,让我不住赞叹俄罗斯人的艺术细胞。

    吃过午饭后,我们在货场造了一会儿材,就和一伙儿俄罗斯人下山了。乌拉尔车拉着工人们在森林中穿梭。在俄罗斯,我们看到有森林的地方一定都是山区,不像我的老家松嫩平原似的,树林都是长在平原上的。在这里,一会儿上山,一会儿又下山,山与山之间除了树木还是树木。森林的广阔无垠会让你瞬间感觉自己十分渺小,会忘却所有的不愉快。就算心里有再多烦闷,到了这里都会释然。

    俄罗斯人将我们送到了基罗夫斯基市里的公司办事处,我和老杨在路边竟然看见了谢廖沙!他就是库兹涅佐夫采伐队的队长,也就是说他就是库兹涅佐夫本人。

    他现在没有上山,而是在公司办事处上班,今天他下班后,刚刚准备离开时,正好看见了我和老杨,中国人在俄罗斯是好认的。他开着一辆白色的本田车,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不像在林子里时的样子了,整天穿着一件黑色棉袄,鼓鼓囊赛的,圆圆胖胖的,活像个小老虎。

    谢廖沙和我们聊了很久,后来接我们上山的人看见我们认识,就干脆让谢廖沙送我们回去了。谢廖沙开车送我们回到货场后,问我们有没有中国的咸菜,上时他吃过的,也正好老杨来时带了几包中国咸菜,就送了他两袋。

    两日后,当我和老杨从山上下班回来后,达尼亚工长刚好要从货场下班,她顺便通知我们说,老头儿米哈伊尔又要来了!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五雷轰顶!还没完没了了!老杨也很紧张,虽然他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可是经过上次被骂后,他也心有余悸,怕的不行。

    之前我们公司没有和老头儿合作的时候,在丘古耶夫卡时,老杨就是那里的主事,无论什么事情总是他做决定。而此时他却像个做错了事情即将被家长骂的孩子一样,坐卧不安!晚上他甚至一宿没睡着,当然我也没睡好!第二天,我们上午监装时,一车三等材,我们都是挑的最不好的木材装的,还认真检查了下库存,把所有可疑的三等材重新标记成了一等材。

    在等了一上午后,老头儿没来,我心想,看来要下午来了。我心里一直在打鼓,总感觉像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老杨也忐忑不安,还开玩笑地和我说,要不咱俩从那边跑了吧!顺着铁路道线就跑到中国了。虽然他是在开玩笑,但是我依然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紧张。

    该来的总是要来,下午1点多时,那个可恶的糟老头子来了,虽然他依旧是派头很大,前呼后拥的,但是他这次并没有骂我们。兴许是他今天心情不错,也可能是上次已经在我们面前立过威了,总之他没有骂人!在“指导”了一番后,他们一行人坐上了豪华的丰田大吉普车离开了,据说是去纳霍德卡视察了!

    他们走后,我似乎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虽然老杨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我看出来了,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