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湖岭的传说

第十六章:幽灵觅食

    卫姜风哈哈大笑,被辣椒呛了一口,卡在喉咙里,辣得直流眼泪,乔厘梦幸灾乐祸,拧开盖子递过一瓶水。

    夕阳映红了他们彼此的脸,是羞涩的少年少女,粘在嘴角的辣椒油,看上去又像孩子那般。

    站在这边望向他们帐篷的那边,孤独地只有一颗迎客松陪伴。帐篷稳稳地扎在泥土里,任凭风来时也纹丝不动。

    不远处的哑巴湖岭里,傍晚的风似乎比往常要大得许多,总是一阵起一阵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白雾升得越来越快,只有树梢落在外面,若隐若现,站在月亮台上的人群,远远地观望,惊呼那一座与众不同的山,它在连绵不绝的群山当中显得独一无二,让人一眼就能辨别得出来它是如此的特别。

    晚风习习,带走了一整日的炎热,进入秋天以后,晚风微凉,只星一点憔悴。人们喜欢在这样的凉风里畅饮着冰啤酒,烧烤架上那些火辣辣的烧烤,随着一瓶又一瓶下肚的啤酒,终于慢慢减少,夕阳沉下山底,片片霞光烧尽燃情,也慢慢褪去了几分色彩,只觉天边,升起了几分闷意,恰巧这样,更显她的独特魅力。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雄鹰,两扇翅膀扑闪在天空中,似乎就这样,它将黑夜带领而来,找了一个栖息地,安睡。

    相谈甚欢的一整个下午,就这样在时间的缓慢流逝下愉快地结束了。

    乔厘梦将所有的零食摊开以后,选出来一个干净的袋子,将一次性的烧烤盒摆在上面,打开烧烤盒,香气喷洒而出,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卫姜风盘腿坐在一旁,搓着双手,眼睛直溜溜地盯住烧烤盒,一时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他们吃完烧烤,等不到吃宵夜的时间,两人便商议着去烤了一只烤鸡,此刻,香喷喷的烤鸡就摆在面前,翠黄的酥皮,加上黄金一样的油脂,给他们帐篷里的小黄灯一照,就像电影里的美食节目,大厨正在得意洋洋炫耀自己的战果。

    卫姜风突然想起来,爬进帐篷的最里面翻找,将书包里的拉链打开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罐子,上面画着几朵黄色的桂花,卫姜风如捧着宝贝那般,紧紧地捧在手中,乔厘梦知道他手中的是什么东西,她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酒香,他将酒罐递到乔厘梦跟前,笑着问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乔厘梦斜歪着一边嘴角笑,假装摇摇头,卫姜风轻轻地晃了晃酒罐,然后回到原来的位置坐好,一本正经地说:“桂花酿,已经很久很久了。”

    “有你老吗?”乔厘梦问,套上了一次性的手套,正蓄意着该往那个地方下手去扯烤鸡。

    “没我老一点,不过也差不到哪点去。”卫姜风一本正经地回答完,将两个透明的玻璃杯子倒满半杯酒,酒入杯中,白色的玻璃杯像是黄色的水墨晕开,在酒的四周渲染开来,乔厘梦惊叹地看着酒杯,微张着嘴,满脸不可思议,将羡慕的目光投向卫姜风,只见他将一次性手套套上,扯下一只鸡腿,递给乔厘梦,自己又扯下一只,咬在嘴里,香软酥脆,闭起眼睛品赏。

    乔厘梦的眼睛,从卫姜风拿出酒罐的那一秒钟开始,就从未离开过,当他打开瓶盖,溢出的酒香更浓,乔厘梦早就吞了吞口水,她喜爱桂花的香味,平时在家母亲又爱喝点小酒,所以闻到那股酒香,便再也控制不住,她觉得,这是一种带着花香味的果子酒,香甜回甘的感觉,她早就幻想过了无数遍,当她啃完半只鸡腿,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桂花香填满整张嘴,轻轻呼气,鼻息间流窜出一股香甜的酒香味,清香浅淡不浓烈,酒香桂花香不杂染。

    闭起眼睛品尝许久,似乎酒香和桂花香一层叠着一层,层层相叠,从味蕾处开始,直击心脏的每个地方,冲击着大脑,每个器官呼气的时候都能染上一层香,这种感觉,就像乘坐于云巅之上,风吹过来,颤颤巍巍。

    “味道如何?”卫姜风凑近乔厘梦,轻声细语,像耳畔的暖风,熏得人醉。

    他口腔里散发出的那股酒香,带着余温扑过乔厘梦的鼻子,酒味和桂花味混在一起,稍稍一闻,便可醉卧于这月亮台之巅的星辰里。

    “味道我很喜欢。”乔厘梦并没有醉,只是身体有一点软绵绵的感觉。

    “喜欢便可。”

    “下次我让父亲多寄些酒过来,给你。”卫姜风说。

    “难道你家是酿酒的。”乔厘梦这么随口一问,没想到卫姜风的回答是:“是。”对于这种预料之外的事,除了不可思议之外,剩下的就是惊叹了。

    卫姜风解释道:“我母亲爱喝酒,父亲爱酿酒,后来,父亲爱上了喝酒,母亲也学会了酿酒,从小在他们的熏陶下成长,我也略懂一二,你看,这罐就是我酿的。”说着炫耀似地指着那个小酒罐,乔厘梦却不信,照他这么说,他学会酿酒的时候才多大。于是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嘲笑他似的:“这么说,你还是个酿酒神童了。”

    卫姜风不以为然,笑着回答:“在我们家族,称得上是。”

    “你那么小,懂酒是什么吗。”乔厘梦问,卫姜风回答:“不懂,我只知道它的香味极其诱人。”

    这时,他们帐篷外,距离很远处的一处夜市摊,有人因喝醉了酒,蓄意闹事,嘈杂的声音传来,嗡嗡声,什么也听不清。

    乔厘梦顺势抓住把柄:“你看,它的香味不仅极其诱人,还容易导致人头脑犯晕,你听,帐篷外的声音。”

    “能喝我家酒的人,人品和酒品一定都很在线,何况,耍酒疯的人都是胆小之人,不过是借助酒劲发疯罢了,这样的人,喝下肚的酒,一定是劣品之中的垃圾。”卫姜风说完,乔厘梦问:“何以见得。”卫姜风笑笑,然后说:“因为他们相匹配。”

    嘈杂的吵闹声渐渐消退,人群散去,只留下那人躺在地上,全身沾满了地上的各种泥土纸屑,双眼无神,仰望着深邃的夜空,繁星一串接着一串串在一起,将漆黑的夜空点亮。

    君子饮酒,则饮一种气魄,浑酒下肠,魂清酌,小人饮酒,则饮一腔断浊,清酒入肚,三分壮胆,浊也!

    烤鸡还剩一半,小酒罐里的酒却已经见了底,夜已入深夜,月亮台之巅的人群大多已经散去,只有最后收摊的老板们,也已陆续散去,提前搭建好的帐篷里,隐隐约约亮着小灯,远远望去,做了星星的陪衬。

    乔厘梦将杯底的最后一口酒与卫姜风相碰,独自一饮而尽,将空酒杯放在一旁,感觉头有些晕,于是靠在卫姜风的肩膀上,闭起了眼睛。

    卫姜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颊泛红,上眼皮和下眼皮在打着架,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似乎满天星辰变得更加明朗起来,星星快速闪烁着眼睛,乔厘梦的身后,有一条毛茸茸的雪白雪白的尾巴,左右摇摆,兴奋地动来动去。

    卫姜风再一次将自己喝迷糊,再一次在人类的面前露出真身,这种行为充满挑战,极度的危险。

    从帐篷外望进去,他们点在里面的台灯光芒被放大,那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像一条鸡毛掸子扫来扫去。

    突然,帐篷里的台灯像是被狂风卷倒,瞬间整个帐篷里漆黑一片。

    乔厘梦试图起身前去看望,在帐篷里爬了半天,并没有挪动半分,她捏住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感觉很是温暖,正想要扑上去躺着,被醉醺醺的卫姜风一把拽过,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弹在乔厘梦的脸上,她用手抓了抓自己的脸,这时尾巴早就扫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抬头,惊觉一发现,帐篷那个圆形的拱门外,沾满了一扇星辰大海,迎客松就像一把影子,那一轮缺月,刚好爬至天空正中,释放着某一种冰冷的微凉。

    似乎,从乔厘梦眼前闪过的那一抹光,燃起了她对光源的希望,抬起被卫姜风压住的双腿,爬朝帐篷外,双手已经离开帐篷的门,没有充气垫铺在地上,碎石子与掌心接触,有一种冰凉的刺痛感,接着是半边身体钻出帐篷,长长的头发还拖在地上,像,像夜深人静里的幽灵,从一个禁锢的地区而来,爬至温暖的人间觅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