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悍家福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笼络

    流苏瞧着这四样衣料有些糊涂,都是深深浅浅的红‘色’不说,四匹就分三个季节、只差了寒冬腊月的了,这大热天的是要做什么?转念又明白了,笑着问道:“主子这是给茯苓准备的嫁妆吧?怪不得都是红‘色’,奴婢还当主子转了‘性’子。.。”

    服‘侍’着主子回了内室,流苏便叫‘门’外的小丫头将茯苓喊来。茯苓自打订了婚约,已经不再往前面来伺候,得了主子的话儿一心在后罩房准备嫁妆。如今见主子召唤,便放下手里的绣活儿往正房而来。

    进屋给主子屈膝请了安,便见到炕边放着火红耀眼的一摞料子。茯苓似乎看出来些苗头,一脸‘艳’丽的羞‘色’。流苏这时又捧来一个红漆木匣,放到炕桌上之后躬身立在一旁。

    皇甫惜歌打开木匣,里面有一锭十两的金饼儿,四锭二十两的银元宝,笑点着那些金银道:“莫腹诽你主子抠‘门’儿,给压箱钱还讲给单数儿。只有那银子是压箱钱,这金子是叫你去打头面的。”

    “你也知道,我妆奁里成套的头面给不得你,这金饼儿你拿着选个自己喜欢的样式、打套赤金的也足够了。”

    何止是足够,对于茯苓的身份来说,十两金打两套头面也是富富有余。茯苓眼泪汪汪的看着皇甫惜歌:“不是奴婢不知道感恩,只是若给主子跪下叩头谢恩,倒像奴婢见到了金银便兴高采烈。等奴婢出嫁那天,再给主子磕头吧。”

    皇甫惜歌吃吃的笑:“谁稀罕你那几个头,只要你能有个好归宿,我也替你高兴呢。那几匹衣料你做衣裳穿吧,不够的你自己置办——聘礼不是收了吗?我瞧着那里面也都是些好料子,日常居家倒是不得穿,还不如就拿聘金银子去买些家常的便好。”

    茯苓听了这话更是一脸娇羞。这些日子可没少被姐妹们调笑,都怪主子,聘礼送来后竟然喊着丫头们围观了个遍,如今可是一点儿秘密也没有了。

    “至于你的卖身契,我无论如何都会在你出嫁之前还给你,可我有个要求,”皇甫惜歌继续说道,说话间也没忘打量茯苓的神‘色’。见那丫头除了方才的羞红还未褪下、倒很是平静,也就满意的接着说起来:“若是许彦昌愿意与我合伙儿做生意,死契还给你后你得给我签个活契。”

    见茯苓一脸的不懂,便解释道:“你给我签了活契好继续给我做事儿啊?那生意总不能叫我去打理吧,你琉璃姐姐她们也不能整日长在铺子里不是?”

    茯苓一听这话儿有些急切:“那他若不愿与您合作呢?”

    “不愿意的话也不勉强,我就将卖身契还给你,你们俩去过自己的小日子。”皇甫惜歌不知道茯苓为何这么问。方才不是说了么,卖身契无论如何都会还给她,她急什么?

    “他若不愿与主子合伙儿做生意,奴婢就不嫁他了!”茯苓有些赌气的说。这话音一落,皇甫惜歌与流苏一同笑起来,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啊。

    问过她为何这么说,就连皇甫惜歌也暗暗佩服起茯苓来。原来当初斥责杜雪娥不愿自食其力,真的是茯苓发自内心的话。

    “若他愿意和您合作,奴婢与您签了活契给您打理铺子,不就是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吗?这样的日子过着才有意思。何况、何况生意若是好起来,他不是也跟着沾光了?如此的话他这辈子也不敢给我脸‘色’瞧。”茯苓如是说。

    流苏笑指着她嗔道:“还真真是个鬼心眼儿不少的丫头,这会子就惦着算计起来怎么拿捏夫君呢。”

    皇甫惜歌瞥了流苏一眼,“你还莫笑话茯苓,这事儿你还真得与她学着些。能学会了这一套再加上我给你们撑着腰杆儿,这辈子也没亏吃。若单单指望我,自己不多长几个心眼儿也白搭。”

    流苏如何不明白。主子嫁到萧家来,不还是大多半儿的事儿都要靠她自己么,远在京城的娘家再显赫再高贵,院儿里的仆‘妇’们再彪悍再聪明,能帮得上的忙也是极有限。

    “其实我是吓唬你的,茯苓。咱们爷已经与你那未婚夫君商量过、他已是满口应下了,就连爷试探着问他可愿意叫你帮我打理生意,他都答应了。”皇甫惜歌强忍着笑与茯苓说道。许彦昌还真是个很不错的男人,那杜雪娥有眼不识金镶‘玉’倒好,叫她的丫头白白捡了个宝。

    茯苓听罢主子的话惊喜万分,犹豫了半晌才敢开口问:“主子不是骗奴婢的?他果真应下了?”

    “他他的称呼还真是亲热呢,这个他到底是谁啊?”流苏打趣着茯苓,又将那一摞衣料抱起来‘交’给她:“主子能骗你么,快抱着你的东西回后罩房去吧,平白的在这儿惹人羡慕嫉妒。”

    茯苓不好意思的笑着,抱着衣料与木匣还不忘屈膝告退,流苏将她送到‘门’口,正巧见到小点灯儿往前院儿走来,便喊小点灯儿帮着将她送到后头去。

    再回了内室,流苏便见主子探究的望她,直到将她望得浑身发痒,只好开口相问:“主子这是瞧什么呢?奴婢身上脸上哪里不对劲儿?”

    “你方才那话是真是假?你真的羡慕嫉妒她?”皇甫惜歌颇是一本正经的问。丫头们岁数也都不小啦,会不会见着茯苓有个好归宿,便连当差都没了心情,整日里悲‘春’伤秋?

    流苏听主子如此相问,原本的一脸笑容蓦地不见了,眼含热泪跪地道:“奴婢求主子成全,奴婢这辈子也不想嫁人了,过两年盘上头发伺候主子伺候小主子一辈子。”

    皇甫惜歌失笑,“快起来,别一付受气的模样儿。倒像我那会子,整天哭着喊着说不嫁人啊不嫁人,其实到底不还是嫁了?”

    流苏倔强的抬头佯嗔:“主子那会儿要不想嫁,得说服多少人?奴婢说服您一人儿便好。奴婢可不是装的,就是死活儿也不嫁了。”

    “好了好了,不管怎么说你先给我起来。婚姻大事也是随缘的,我又没‘逼’着你立刻嫁人,别给我‘弄’出那么一副委屈样儿来,叫人瞧着怪心酸的。”皇甫惜歌知道流苏这股子劲儿打哪儿来。听说前几日,就是父王与二哥回归那日夜里,她哭了半宿。

    流苏这才立起,默默地出去打水洗了脸才回转来。本来这些天心里便一直戚戚然,若主子方才不再提那事儿,慢慢也就不琢磨了。曾经少‘女’情怀里那种蠢动和钟情,并不曾因为那人身份高高在上如今又毁了容而消失殆尽,只想紧紧的埋在心底最深处,再也不想流‘露’一星半点。

    皇甫惜歌倒不怕流苏为了二哥一辈子都想不开。人总是会变的,时光和境遇会改变一切。就像在宁州下了船便直接被押解回京的上官恪。过去那个机灵又文雅的俊朗少年,早被利‘欲’改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而她也变了。从梦境中醒来那阵子对婚姻的恐惧,再到待嫁时的明里听天由命暗里忐忑筹划,一直到大婚后直至如今、一点点加深的爱和依赖信任……正琢磨着,外头来报,说是大厨房的管事妈妈于满仓家的求见。

    “大厨房的管事妈妈?她有何事竟跑到清苑来求见主子?”流苏讶然。主子头午前是去了趟大厨房,可这内院儿的主母又不是主子,大厨房里的事儿与主子何干?

    皇甫惜歌笑了。若是来求情,自然是来错了地方,若要寻个大树乘凉,也不该来清苑,她可还想趁着老夫人握着权消停几年呢:“传进来在穿堂等我吧。”

    于满仓家的见到三‘奶’‘奶’穿着家常衣裳施施然进了穿堂,迎面倒头便跪:“老奴谢过三‘奶’‘奶’。”

    皇甫惜歌愕然。怎么上来就跪,张口就谢?忙喊着流苏扶她起来:“我可受不住于妈妈这个,这是为何啊?搞得我一头雾水?”

    于满仓家的讪讪立起,低头翻开衣袖‘露’出手腕:“老奴前些天被烫了一下,老夫人开恩叫老奴回去休养了几天,今儿午后才回府来。老奴、老奴的手下也有两个明白人,将这几天和头午发生过的事儿偷偷与老奴讲了……”

    那手腕上蜿蜒着一拃长半寸多宽的疤痕,才褪尽硬痂长出粉红‘色’的新皮儿,可以想象得到当初烫得有多么严重。怪不得老夫人说大厨房如何如何,原来不单单是老夫人有病后没了‘精’力打理,少了这么个管事的也是个缘由。

    那这是来谢什么?她不过是头午前去了一趟又没说什么,难道她走之后,大厨房一片新气象?才抬头望向于满仓家的意‘欲’求证,就见她微笑着点头。还真是个聪明人!皇甫惜歌暗叹。

    “流苏将那‘玉’髓膏取一盒来给于妈妈。”吩咐罢流苏又转头向于满仓家的笑道:“虽说‘药’铺里也买得到,保不齐是减了料的。于妈妈用用这个试试,至少货真价实。”

    外祖母可是专‘门’教过,新接手内院儿当家,采买、大厨房与库房是三个最不好‘插’进手的地方,手段但凡差点儿,三年五年水泼不进也是常见。如今早早儿遇上个好时机,不抓住可是白瞎了外祖母的教诲。

    这于满仓家的无疑是个聪明人。待流苏将那‘玉’髓膏递过来,双手捧了谢过三‘奶’‘奶’赐‘药’,便躬身屈膝告了退,多一句有的没的也未曾说。皇甫惜歌笑看着她一步步倒退着离去,暗道规矩心数儿都不差,这人还不错。若是能再将那大厨房管得离开几天也不敢炸刺儿,几乎就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