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地点是一家名字叫‘做梦’的咖啡店。

    虽然是地处于简称是‘CBD’的城市繁华商业区，但当欧小涛来到的时候，店里却是除他以外，一个客人也没有。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大半个小时。

    欧小涛站在柜台台，呆呆地看了一眼挂在柜台上面的菜单。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喊里面的服务员给他下单，似乎是被菜单上死贵死贵的价格给唬住了，不由地皱紧眉头，思索，这里的咖啡究竟是加了什么，喝了是能白日飞升还是咋地，怎么可以让它卖到将近五十块钱一杯。

    要知道，在车间打螺丝的工人们，打上一个上午的功夫，可能也就只能赚到一百多块钱。

    这里一杯咖啡就将近五十块钱，你凭什么啊？

    制作时间，也就是十来分钟一杯。

    然而，工人们在一个上午的时间打四五百颗螺丝，或者经手一两百块电路板，也就只能赚到一百来块钱。

    似乎工人们的努力和时间，还有生命，都还没这么一小杯的咖啡值钱。

    这显得很不合理的。

    但让人无奈的就是…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不合理。

    毕竟，一首通篇全是英文，而且也不知道究竟在嚷嚷些什么的歌曲，也能荣获最佳华语金曲奖。

    你就算想破脑袋也不知道，那一只会唱会跳会打篮球的鸡究竟是有多美？

    想来想去也想不懂的事，那就，姑且，称之为...艺术吧。

    ....

    欧小涛给自己点了一杯名叫‘做梦’的咖啡。

    想不明白，咖啡不应该都是提神醒脑用的么，怎么会有人把咖啡的名字叫‘做梦’，是担心喝了这杯咖啡的人不会没有睡着的意思么？

    真是不可思议。

    这就像网上的那一些天天叫嚣着要公平公正，但又从来不会提出什么实质性的建树，更不会为了改善社会而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只会劈里啪啦地敲击键盘的仙女和侠客们。

    在各大论坛上叽里呱啦、抓耳挠腮地哀嚎，在虚拟的世界里伸张着自以为是的正义，说自己怎么怎么苦，怎么怎么累，又遇到了什么什么不公正的对待。

    然而，从嘴里喷出来的却都是一些经不住推敲的事情。

    若是非要论起那些事情的本质的话...

    那便只有一个答案。

    就是...

    地球并没有围绕着这些始终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圣人们旋转。

    虽然满嘴的道德，满口的正义，但肚子里的小算盘打得咔咔得响，脑子里的小心思比谁都多。

    在路上看到一个乱丢的垃圾，他们甚至连弯下腰，把垃圾捡起来，丢到垃圾桶里的意愿都没有。

    更别提说让他们有所行动了。

    做的都是一些只会给别人添堵，只会反其道而行之的事。

    跟这一杯旨在让人睡觉的咖啡一样。

    ....

    “先生，您的咖啡。”制作好的咖啡被装在一个精致的瓷白色杯子里，由穿着笔挺制服的服务员送了过来，平稳地放在有着圆形木纹的木桌子上，摆在欧小涛的面前。

    虽然菜单上没有中杯和大杯之分，但好歹也是差不多五十多块钱一杯，都他妈快要顶老子将近一个上午的工钱了，你怎么能默认成这样的小小杯呢？

    你有没有摸过你的良心，有没有觉得它很疼？

    难道出来做买卖，跟他妈的拥有良心这两件事，就他妈真的不可兼得么？

    欧小涛在心里愤愤地想。

    结果，还没等他抱怨完，这位穿着制服的服务员便拉开椅子，不请自来地在他的对面坐下了。

    “先生，您是在等人么？”这位服务生微笑着继续说。

    “是...是啊。”欧小涛愣了一下，有些牵强地笑。

    不是等人还能干么，难道老子是特意来你这里烧钱的么？

    他心里幽怨地嘀咕。

    拜托，你能不能擦一下你的眼睛，仔细看看我这鸟样，我...我像是能来这里消费的人么？

    不是等人的话，谁会来这里喝你这种贵价咖啡啊？

    天知道你这里的东西要卖这么贵啊！

    要是早点知道的话，老子就不答应那妞儿在这里等了。

    五十多块钱呢！

    你知道，五张十块钱叠在一起有多厚么？

    老子在便利店买一大瓶的冰红茶，完了，再跑去网吧，上一天的机，也就五十！

    它能给老子带来的快乐，不比在你这里喝这一小杯破咖啡多么？

    ....

    “看您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呢，您是在抱怨...我们这里的咖啡太贵了么？”坐在对面的服务生仿佛是看透了他的心声一样，声音平淡，微笑着说出他的内心所想。

    “可是，您不能只放把目光放在这杯咖啡上面啊。”服务生继续慢慢悠悠地说，“除了它本身的价值以外，它可是还有着很多的附加价值呢。”

    “其中，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一个，就是吸引异性啦。”他笑了笑，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弯弯地眯了起来，看上去并不突兀，也不封闭，更不商业，倒是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即使是在乌云密布的日子里，也像是有明媚的阳光汇聚在他那干净的小白脸上，静静地流淌。

    他干净得像是一张白纸，让人难以记住他的长相。

    这时候，欧小涛才反应过来，此刻坐在眼前的这个家伙，原来是一个年纪比他要小很多的男孩。

    怎么今天遇到的年轻人，尽是一些小白脸啊。

    看见别人长得比自己好看，难免有些不爽，欧小涛又在心中暗暗地嘀咕。

    这小孩该不会是那家领导的儿子吧，他是来体验生活的吧，说话的调调怎么那么怪？

    虽然说是挑不出有太大的毛病，但却总是隐约地感觉到，这家伙透着一副看透了人情世故，一副高高在上，好为人师的姿态。

    怎么可以这么鸡毛？

    拜托，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才几岁啊，分明就是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破孩而已！

    老子第一次用卫生纸的时候，估计，你可能还没到你妈妈的肚子里呢！

    咋地，还想教老子怎么混，怎么做人啊？

    真当老子这二十多年是白活的？

    ....

    “这位客人，看起来，您应该是还没正式地交过女朋友吧？”服务生依然是微笑着说。“实在是失礼了，我只是单纯从您的长相判断，像您这种类型的男生，应该是很难招女孩子喜欢吧？”

    什么叫很难招女孩子喜欢...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不知好歹，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欧小涛忍住想要吐他一脸口水的冲动，强作镇定地说，“也...还...还好吧。”

    “请问，‘还好’是什么意思呢，”服务生不解地皱起眉头，问他，“是对自己单身二十多年，从没有试过与除了母亲以外的其他异性有过进一步的接触，也没有尝试过，与除了母亲以外的其他异性发展到超出普通朋友以外的关系的这一个事实所表达出的态度么？”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您的心态可真是相当的乐观啊。”他啧啧赞叹。